在數十位官員的一片懇求聲,曹操怒氣稍減,瞪著楊修喝道︰「眾卿為你求情,孤便免了你此次犯下的大過。不過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饒!著令把楊修官降一級,杖責二十,以儆效尤!日後再有輕言退軍者,定斬不赦!」
楊修定定的看著曹操,良久方才向曹操跪地行禮道︰「臣……多謝大王不殺之恩。」隨後,兩名虎衛軍上前,架起了楊修,把楊修帶到軍校場的空地上,狠狠地打了二十大板。楊修本是人,何曾受過這樣的重責?未及挨上十棍,便已經疼的暈了過去,等二十軍棍打完,楊修的後背早已是皮開肉綻,鮮血淋灕了,然後便被虎衛軍像是拖死狗一樣帶回了他居住的營帳。
其實這也是楊修自作自受,他平時依仗著自己的小聰明,總愛去猜測曹操的想法,並且每每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曹操內心的想法公諸于眾,久而久之,楊修的做法引起了曹操的不滿。表面上,曹操一直在夸贊楊修天資聰慧,可實際上,曹操早已看楊修不順眼了。曹操性格多變且多疑,他身為一個上位者,最不喜歡的就是下屬能窺測得出自己的心意,如果楊秀能像郭嘉那樣,在窺測到曹操的心思之後,能夠為曹操排憂解難,替曹操安排一些他不好出面的事情,或者為他擋下一些他口頭上答允,可實際上並不想那麼去做的事情,那麼曹操說不定會對楊修十分的器重;可楊修卻並沒有那麼做,他在猜測曹操心思的同時,卻不知變通,而且也沒有在本質上為曹操做出過任何有建議性的謀劃,反而是沾沾自喜,屢屢在人前賣弄,平鋪直述的把曹操的心思講出來。以自己能猜到曹操的心思為本事,和郭嘉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曹操借機想要殺掉楊修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夜,幾名和楊修私交不錯的官員,來到楊修的帳內探望他,其一人無意間說起,今夜的巡值將士的暗語為「雞肋」,楊修听後,忍不住笑著說道︰「我就說嘛,大王的心思我是最明白的了。怎麼可能猜錯?大王心其實已經決定退軍了,只是白天的時候礙著眾人的面,不好意思直接下令而已。幾位回去之後便可收拾行李了,大王不日便將退軍,趁早收拾行李,免得到時慌亂。」
听到楊修的話之後,其一人連忙捂住了楊修的嘴,低聲說道︰「白日間你建議退軍,大王便差點將你開刀問斬。你不知悔改,卻又出此妄言!」
楊修一把拍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笑道︰「‘雞肋’者,食之無趣棄之可惜。大王以雞肋為巡查將士的暗語,想必對我軍目前的處境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我軍目前實在是進退維谷之際啊,大王只是擔心就此退軍會引發軍士氣的低落罷了。不過你們放心,不出三日,大王必定下令退軍!」
楊修的這番解釋。令其他幾人恍然大悟,于是在又寬慰了楊修幾句之後,便匆匆離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帳內,開始收拾行李,為退軍預作準備了。
負責巡查的曹仁在看到這幾個官收拾行李之後,不免心疑惑,經過仔細詢問,才知道曹操以‘雞肋’為暗語的意思,連忙也開始打點行裝,做好隨時撤軍的準備。
卻說曹操因白天的慘敗,夜不能寐,在床榻之上躺了許久也未能入睡,索性披了件衣服走出軍大帳,開始在營四處巡視,結果卻出乎意料的發現,近乎一半的將士都在收拾行囊,就像是曹操已經下達了撤軍的命令一樣。
驚怒之下,曹操把曹仁叫了過來,狠狠地斥責了一頓。曹仁不敢隱瞞,便把楊修的話轉述給了曹操。曹操听過之後大怒,拔出倚天劍砍斷了桌案,怒不可遏的說道︰「孤合適說過退軍?!楊德祖不知悔改,屢屢亂我軍心,此番須饒不得他!曹仁!你立刻率虎衛軍將楊修擒下,即刻問斬!」
曹仁跟隨曹操已經二十多年了,知道曹操是真的怒了,他還知道,在曹操盛怒的時候,任誰勸說也無濟于事,曹仁只好向曹操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走出了曹操的軍大帳,帶著三十名虎衛軍直奔楊修的帳篷,把正在指揮書童收拾行囊的楊修拽到了軍校場,然後名虎衛軍一刀斬下了楊修的頭顱,放在托盤里送到了曹操的面前。曹操指著楊修的頭顱又罵了半晌,這才算解了氣,喝令將楊修的頭顱與尸體分開埋葬,讓楊修落得了一個死無全尸的淒慘下場。
雖然斬了楊修,但是曹操現在面臨的困難處境,卻並沒有因此而好轉。第二日,敖烈又向八十萬北漢精兵下令,全軍拔寨而起,再次向前挺進五里,在距離魏軍大寨不足十里的地方安營扎寨,以溫水煮青蛙的手法,繼續保持著對魏軍將士的威壓。對此,曹操束手無策,只能命令多加守衛,日夜不停的在大營五里範圍內來回巡哨,防止敖烈率軍發起突襲。只要雙方的士氣不能回到同一個起跑線上,曹操就絕對不會貿然發起反擊,因為他知道,在敵我雙方士氣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只能固守,決不可與敵交戰。
曹操心所想的,也正是敖烈心所想的。只不過兩人看待問題的立場不同罷了。曹操是想在短期內重振軍士氣,爭取和北漢將士拉近差距;而敖烈所想的,是要保持對魏軍士氣的壓制,讓他們一直處于低谷之,無力發起反擊。
因此,在兩軍對峙的第三天,敖烈再次下令前進五里,直逼魏軍的大寨安下營盤,兩座大寨相距僅三里之遙,彼此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營的一舉一動了。三里的距離,已經進入了紅衣弩炮的射程邊緣,陳列在漢軍營的數百架紅衣弩炮,早已填裝好了勁弩,對著魏軍大營的方向,散射著懾人的寒光。不過敖烈卻沒有下達激發紅衣弩炮的命令,他把紅衣弩炮擺出來的目的,並不是對魏軍造成殺傷,而是為了進一步瓦解魏軍將士的戰斗意志。試問,在紅衣弩炮的環伺下,天下間誰能睡得安穩?
魏軍前營的將士,在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度過了一個白天之後,卻沒有得到曹操撤軍的命令,夜晚來臨的時候,他們一個個苦著臉,甚至都不敢鑽進自己的帳篷去睡覺,唯恐自己在睡夢,被破空射來的紅衣勁弩帶走了性命。于是,在魏軍大營最靠近北漢大寨的方向,便出現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景象,成批成批的魏軍將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在距離地面五尺高的地方架設了數層厚厚的木板,並在木板上倒扣了七、八面盾牌,然後互相擁擠著坐在一起,瞪大著眼楮看著漆黑的夜空,而本是供他們休息的帳篷內,卻是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抬頭目視夜空的,還有敖烈。
敖烈仰著頭,神情專注的看著夜空,似乎夜空有著什麼特別的東西在吸引著他一樣。站在他身邊的諸葛亮也曾數次抬頭看向夜空,卻什麼都沒看到,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讓最擅長夜觀星象的諸葛亮感到今夜的夜空,實在是無趣,他真的有些不明白,敖烈究竟是在看什麼能看的那樣出神。
良久,敖烈收回了看向夜空的目光,緩緩說道︰「孔明,你是否在奇怪,某究竟是在看些什麼?」
諸葛亮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
敖烈轉頭看向諸葛亮,展露出了笑容,露出了兩排整齊的白牙,神秘的說道︰「其實,某什麼也沒在看。某剛才只是在想,曹操會不會也和咱們站在這同一片夜空下,也在抬頭看著夜空。如果他在看的話,那麼你猜,他又會從這夜空看到些什麼呢?」
不等諸葛亮回答,敖烈似是詢問,又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漆黑如墨的夜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這,或許會讓曹操感到一絲孤單吧?」頓了一頓,敖烈的語氣忽然轉為了肯定,認真的說道︰「官渡是個好地方。當年某在北,曹操在南,共同攻擊袁紹,他就是在官渡擊敗了袁紹的南下部隊,從而奠定了原霸主的地位。現在,是時候讓官渡再次成為歷史新的見證之地了。」
諸葛亮把敖烈的話一字不漏的听進了耳,沉思了片刻之後,向敖烈拱手說道︰「亮明白了。請大哥放心,亮一定會設法把曹操逼迫到官渡,在那里和他展開決戰。官渡必將成為又一場爭鋒的主戰場,這一次,在官渡一戰而定天下的,一定會是我們!」
敖烈笑了,他的笑容里帶著無盡的自信︰「第一次官渡之戰的勝利是屬于曹操的,他在那里以少勝多,打出了他生平最漂亮的一戰,如今,某就要在他的成名之地徹底的擊敗他!官渡,便是他最好的埋骨之所!這是他宿命的輪回,更是我大漢一同天下的終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