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雨駱手一伸,就只說了兩個字。♀
「你要什麼?」其實若菲已想到他要干什麼,只是下意識不想面對。
雨駱一字一頓地說︰「還有什麼,那賤人所在的儲物袋。」
每一字都似乎花費了好大的勁,每一字都要費去他所有力氣一般。那個平時充滿陽光,充滿笑容的大男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若菲完全不熟悉的、狂燥的、冷酷的陌生人。
若菲認識他十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個樣子,心里有些害怕,更多的還是擔心。她猶豫了一下,就把衛萍那儲物袋從腰間解下,遞給雨駱。
「你們要干什麼去外面,不要當我的面,不管怎樣她也是無辜的,且她已經死了。」
若菲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勸這兩個被悲憤沖昏了頭腦的人,只是諾諾的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何況澤少祖說得明白,她父親已逃,想來她並沒參與,也並不知情……」
「她是無辜的,那我們谷中的幾千人就不無辜?」
雨駱用他那已經變調的聲音吼著︰「你昨日還在為她傷心,還在為她的父母傷心,還煩惱著如何安慰他的父母,如何給他的父母交待,今天……」
這確實是一個天大的譏諷。
他還待要說些什麼,這時東方決走了過來,拉了他一下,從他手中拿走儲物袋。
他神色冷冷,看著雨駱的眼楮緩緩地說道︰「雨駱,現在並不是吵架的時候,這李衛萍的尸身就交給我處理吧。你應該冷靜一下,家族遭到這樣的……」
說到這里,已然說不下去。
他雖堅強,但是聲音也已哽不成調,一向要強的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紅暈了的眼眶,便別過臉去,走到一邊,背對兩人,半仰著頭,看向洞頂的青苔,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半響,他淡淡地,像是勸慰雨駱,又像是給若菲交待似地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若菲回味著他剛才黑得深不見底的眼楮,里面盛滿了從未見過的憤恨,還有深深的悲傷。滿滿的,似乎馬上就要溢出來,不禁心中陣陣有牽動,夾雜著心酸。
他如此倨傲,以為仰著頭,就可以沒有眼淚滑落嗎?
若菲甩甩頭,企圖甩掉這些思緒,現在就自己稍清醒一些,可不能和他們一樣的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同里還得敲打敲打他們。♀
她心情復雜的在洞內緩緩踱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能跳出這個泥坑?
此時天已微亮,她靠著洞口處,洞外的風光依舊,晨曦處隱隱的還傳來幾聲鳥鳴。太陽快要升起,一天又要開始了。
人生不能消極,不管如何,太陽總會升起,明天總是會來。
她回過身來,看著洞內的兩人,搖搖頭,整了整思緒。
「出了這樣的事,我的心里同樣也是不好受的,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但是現在我們不能只想著恨,想著如何報仇,不能沉侵在傷痛里面出不來。」
「我們現在做的應該是,冷靜的好好想一想,如何離開小蕩山,如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仙界生存下來,如何提高實力?然後才是如何回來報仇,再去追尋那長生之路,而是一時不憤的義氣之爭,因一時之氣,行悔恨終身的愚蠢之事。」
「如果連自身都不能保全,先就自亂方寸,何談報仇,重建族地更是無從談起……」
這話一出口,那兩人皆是一震,兩道目光直掃而來,又轉開,雨駱一下子安靜下來陷入沉思,東方決的眼楮中雖還是充滿了傷悲,心中慚愧之余卻也是明顯多了一絲明悟。
她在現代二十幾年的所受的教育中從來沒有仇恨,可這個時候,她為了勸解和安慰他們,卻三句不離報仇。
現代的母親從小教導她要處處與人為善,而在社會中模爬滾打了幾年後,現實又教會了她如何明哲保身,而這些好像此時都用不上。
其實,她想給他們說,惡人自有惡人磨;想給他們說舉頭三尺有神靈,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想給他們說……
可這些都那麼蒼白無力,她都說不出口,那些東西在這里都不能用了,什麼世界觀,什麼人生觀,只有擁有力量才是王道。
從來到這個異界走到今天,她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人,人會倒;只有不斷的強大自己,才能立足于天地之間。
竹子因韌性而存,樹木剛性易折。
東方家族沒了,她雖也感到傷心、憤怒,但遠不如雨駱和東方決的這樣深切。
雨駱活潑好動,在家族內朋友頗多,又得家族眷顧,早就把家族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溶入骨血,溶入靈魂。
東方決雖不如雨駱好動,也沒有到處結交的習慣,可是長輩對他的殷殷厚愛,老祖對他的期盼,無不是振興家族,以家族為已任之類的教導,使他與雨駱一般也早就把家族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溶入骨血,溶入靈魂。
骨血,靈魂,豈能由他人踐踏……
而若菲則不然,除了雨駱他們幾個,她對誰都是客氣而疏離。
平時也不出去交際,她是外姓人,長輩也沒有多加重視,所以在她的內心深處從未把自己真正的歸為東方家族的一部分。
當然,這也與她早有去意有關。現在只是把離去的時間提前了,把離去的方式變得殘酷了。
但她也不是石頭,不是神,不能做到全無感情。傷心,傷感,失落這些都是再所難免。
她此時最強烈的情感並非是恨,是怨,更多的,是對力量的渴望。從來沒有哪一刻,若菲對力量有如些強烈的渴望。
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人,人會倒;只有不斷的強大自己,才不會有人敢來覬覦,不會有人敢來冒犯……
經過諸多磨礪,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遇事只會哭天抹淚的現代女子。只傷心、失落了片刻,她便開始為雨駱和東方決的狀態擔心,更是為今後的道路而深思。
家族沒了,他們以後都會淪為散修,沒有家族的庇佑,沒有後續功法,沒有靈石、丹藥等一切修仙資源。
今後在哪里修煉,以何為生……
這些問題相當的嚴峻,不容忽視,可現在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如今最重要的事是,他們現在如何避開雲、方兩家的耳目,安全的離開小蕩山,她陷入沉思。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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