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豫琛睡得很熟,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鐵打的人也承受不住,這一放松,睡的打雷都震不醒,宋初一看得心疼.
傍晚時主治醫生走了進來,宋初一忙輕擺手,小聲問︰「醫生,是例行檢查嗎?能不能等我先生醒了再過來?」
「等不及了,你兒子出現早產兒並發癥,呼吸已暫停,這是《手術協議書》,你看一下,沒意見趕緊簽,專家在等著給他動手術。」
不是說兒子好好的嗎?宋初一呆呆地接過醫生手里的紙張,死死盯著,卻一個字看不進去,兩只手抖個不停。
「你快點拿主意,孩子病情很危險不能拖。」醫生很焦急,「要是不敢拿主意,就喊醒你先生。」
宋初一看向陳豫琛,陳豫琛鼻息均勻,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跡象。
他這三天累狠了!
宋初一深吸了一口氣強令自己冷靜下來。
「謝謝。」簽字後,宋初一微笑著把協議書遞給醫生。
醫生也笑了,安撫宋初一︰「你們還年輕,就算孩子出什麼事,再生一個就是。」
「嗯。」宋初一微笑著表示贊同,等醫生離開了,她伸手死死捂住嘴巴,將悲傷的哭聲壓制喉嚨里。
室外不知何時下雨了,串串水流匯集成無邊無際的水幕,宋初一眼前越來越模糊,臉頰和窗玻璃一樣沾滿水珠。
房門被輕輕推開,看到走進來的高大剛毅的身影時,宋初一苦澀得忘了趕人。
來人是沈靖華。
自己為著兒子的生死痛苦,他是不是也在為著親生女兒不肯與他相認悲傷?
「醫生給我打電話,說孩子情況不大好,我正好在樓下,就來了。」沈靖華走到床前在床沿坐下,遲疑了一下,抬手拭宋初一臉頰的淚水。
他的指月復很粗礪,磨得宋初一臉頰生疼,他顯然發現了,笨拙地想放輕,又不知怎麼做合適,一只手僵硬不已。
這個時候他沒了凜然逼人的氣勢,只是一個想對孩子好的父親,一個不知怎麼做才能讓孩子滿意的父親。
他剛好在樓下,不是湊巧,而是一直在醫院里守著,只是不敢進病房來吧?
宋初一喉頭澀堵,憋了半天,終于喊道︰「爸。」
沈靖華霎那間手足無措,傻傻地看著宋初一,連應一聲都忘了。
「爸要是听到你背地里喊他,肯定很高興。」陳豫琛睡夢里迷迷糊糊听到了,咕噥了一句,橫過一只跨摟住宋初一,大腦袋朝她身上鑽,口里吧吧嘰嘰吃女乃一般。
這樣的情景做父親的也不便在場。
「爸去手術室外等著。」沈靖華張嘴無聲地說,輕輕往外走,宋初一看到,轉身的瞬間,他眼里有水珠滑落。
宋初一把陳豫琛往上提,把他扯進懷里用力攬住,眼楮生澀的疼,淚水卻不會再流。陳豫琛的體溫溫暖了她冰冷的軀體,四肢暖洋洋的,似有陽光照進烏沉沉的沒有光亮的心房,宋初一的唇角漸漸往上翹,掩藏不住的笑意。
兒子會沒事的,他爸爸那麼疼他,媽媽當他是心肝寶貝,他怎麼舍得離開這個人世?
宋初一漸漸感到睡意,閉了眼,陪著陳豫琛睡了個天翻地覆。
據說心理暗示很重要,積極的陽光向上的暗示能讓人真個交好運,宋初一不知是不是真的心理暗示產生了作用,第二天早上,她和陳豫琛醒上來時,真的听到好消息。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孩子活力十足,往後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
「看起來跟他爸爸他爺爺一樣,是條硬漢子。」
「你知道孩子的事了?」陳豫琛在醫生走後,怯生生看宋初一。
宋初一嗯了一聲,擰他手臂,大喝道︰「竟敢不告訴我,欺君罔上膽大妄為,你說,該怎麼罰你?」
「老婆大人饒命。」陳豫琛扳手指數刑罰︰「跪搓衣板?睡沙發?蹲大門……」
「都太輕太便宜你了。」宋初一笑,勾手讓他過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戒色一個月。」
醫生說,宋初一是剖月復產,得六周才能過夫-妻生活,一個月時間還不止呢,陳豫琛忙不疊遵旨。
「手指也不能用,也別想我用嘴巴幫你抒解,時間到了我檢查了量不足不是憋這麼長時間的,就繼續戒下去。」宋初一涼涼說。
啊!如果夢遺呢?陳豫琛慘叫,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得找什麼東西束住那不安份的家伙,省得量不足初一以為自己暗地里解決過了。
陳豫琛後來背地里悄悄上網搜索,看到一個叫羊眼圈的愛愛用品似乎合適就買了回去,不料無意插柳柳成蔭,那物令得宋初一如痴如醉,他窺見了一個以前沒想過的新世界,後來,他和宋初一的生活,除了水床,又多了許多助興物兒,過得甚是豐富多采。
兩人嘻笑打鬧,正開心著,高英來了,懷中抱著一個襁褓。
陳豫琛臉色一變,兒子不能離開保溫箱,她抱出來做什麼?醫生呢?怎麼能同意?
「乖哦,初一,別哭哦,媽,你看初一是不是很可愛?像我還是像老沈?」高英溫柔地哄勸著,宋初一整個人呆住,看陳豫琛,陳豫琛僵硬著不知說什麼。
高英越走越近,宋初一和陳豫琛看清了,她抱著的只是一個小孩衣物包成的孩子模樣的襁褓,里面根本沒孩子。
「媽,我有初一,老沈不會再提出離婚了,你說是不是?初一真可愛,初一,媽一定會疼你的,不會拋棄你的。」她喃喃說著,眼神時而空茫時而專注。
她瘋了!宋初一整個人傻了。
「小翰,對不起,是吉嬸疏忽,給夫人跑出來了。」吉嬸匆匆跑了進來,拉住高英,「夫人,咱們快回去,小寶寶得喂女乃粉了。」
「啊?你怎麼不早說,快,趕緊回去。」
高英來得突然,走得也快,病房里很快又靜寂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宋初一呆呆看陳豫琛。
「外婆死了,媽受了刺激,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昨天我走時還沒這麼糟,後來可能……可能爸正式和她提出離婚吧。」瞞不住了,陳豫琛只得實說。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宋初一止不住流淚。
——正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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