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後為魔[重生] 第1章 往事絕塵

作者 ︰ 白衣慕卿相

「吳仁,你和別人不一樣的——忠魂之軍的榮耀,仁者天下的寄托,還有與生俱來的……命!」

他那時尚小,不懂師傅眼中的憐惜,只惱他一次次的重復,一次次的呢喃,一次次的嘆息,「你注定為耽國奉獻一生!」

「時也,命也!」

恬淡溫柔的憐惜似乎回響在耳際,與今朝出于自己口中輕聲呢喃漸漸的融合在一起。

「時也,命也!」

一生榮辱哀愁仿佛就在微微張唇間流逝,最後定格。

如今—

乾德十年九月二十二日巳時,三國聯軍攻城略地,已到京師城下,傅乾帝百亂之中,親請太後離宮他居,自言以身殉國。

吳仁婉拒謝其好意,怒斥之,留吳氏一族銀錢珠寶密衛,而後靜默而坐。饒是聰明一世,但宮門重重把守,深宮後院之中,也隱約听見了叛軍腳步逐漸的逼近,狀似已無回天之力。

「听說叛軍來勢洶洶,是因為裝備精良。」

「听說三國聯軍而來,只因為匡扶正義。」

「听說為首賢王豎旗,乃是勤王清君側!」

「听說……」

勤、王!

微微闔了眼,吳仁不禁抬手遮了遮窗外射進來刺眼的陽光,一直平淡無瀾的臉露出一絲的眷戀神色,耳畔似乎傳來清脆的笑聲,「父後,你看,卿兒練會了!」

「卿兒!」

忍不住呼喚出聲,心卻暮地一沉,絲絲的絞痛,忽地覺得眼楮有些酸痛,吳仁起身,微不可查的抬頭,咬牙將淚珠逼回去。一襲素靜白衣,簡簡單單,卻難掩風華,一步一步的邁出殿門,卻是茫然無處可尋當年,只記他是吳家家主,一生為國。這是融入家族血脈的傳承—無情無心,唯耽國利益處之!

交戰聲越來越響亮,吳仁漫不經心的抬了抬頭,望向原本湛藍的天空中緩緩上升的一股股黑煙,修長的鳳眼一掃哀思,瞬間變得銳利清明。

炮聲轟鳴之音越來愈重,像在預示著聯軍即將到來的勝利。♀

唇角微勾,吳仁露出一抹冷淡至極的笑意,聲音寒徹透骨,「來人,取本帥的鎧甲來!」

「主子……」滿頭花白的福公公攙著根拐杖,額上汗滴不斷,急急地想勸說什麼,然而在吳仁抬眼一瞥之後咽下了心中的千言萬語。

難道他能說主子您已入宮為後,為太後,閉宮不出已十年?

難道他能說主子您不管外面如何,您依舊會被尊為聖母太後?

難道他能說主子您早已不是吳家家主,統帥三軍的兵馬元帥?

最重要的是,主子您已經整整二十五年沒有提劍,甚至您的功力早已在經年累月的慢性散功藥中化為了虛無。如今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連重劍也提不起來的平凡人。

「取本帥的鎧甲來!」吳仁再一次斜睨了一眼忠心的老僕,阻止了即將出口的話語,聲音依舊冷然,不經意的舉動中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壓——

「吾奉皇之命前來,為三軍帥!」

兩軍對峙戰鼓不斷,炮聲轟轟,炸的泥土飛揚,士兵血肉模糊。吳仁緩緩而來,從容不迫,雍容肅穆,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城樓,走向戰火連鳴的前線。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住了步伐。

逆光而來,堅韌的戎裝包裹著單薄的身影,但是卻讓人不由的為之心震。

只見他頭戴銀冑,一身鎧甲,腳穿烏皮六和靴,襯得他原本修長的身形愈發的高挑,在陽光的映射下,此時的吳仁閃著耀眼的光芒,仿若從天而降的戰神,讓人不可逼視!

在外人眼中恍若戰神神駕臨的吳仁每一步都走的萬分艱辛。耽國冑甲,用于實戰,肩巾,披膊,束甲絆,細鱗甲,護臂,抱肚,雙帶扣,全身下來,有整整二十四斤的重量,對于如今被毒消了武力掏空了身子的他恍若泰山壓頂。

「參加聖母皇太後,千歲」

「滾開!吳家左翼殘軍拜見元帥!」有一中年大漢喜極而泣,隨手擦了擦臉上不知是誰的血液,哈哈大笑著,「末將拜見將軍!」

「拜見元帥!」

「拜見元帥!」

「揚我軍威!」

吳仁微微抬手,望著烈日下搖搖欲墜的旗幟卻依然不倒,血染而紅的吳字,當真無愧于吳家忠魂之軍的名號。♀在眾人注目之下,微不可查的垂下眼眸,遮掩住一絲的決絕,心理微微愉快著︰有些事到今日為止了吧!他已經如同師傅所言,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再沉默中變態了。

褪去雍容華貴的笑容,吳仁變得冷歷,一字一頓,「誅亂臣賊子,揚我軍威!我堂堂耽國,豈容宵小逞能!揚我國威,守我國土,護我子民,三軍听令!」

「是!」

看著對方揚起的帥令,傅銘哲迫于盟友的壓力,下令停止攻勢,騎馬而來,高聲朗道,「父後,您這是何苦?!傅銘天多行不義必自斃,本……兒臣不過是順勢而為!」面對突變,傅銘哲豈能讓多年經營功虧一簣,即使炮彈能炸得死,但面前之人乃是吳仁,他名義上的嫡母,他樹反旗之名的親母,他討伐皇帝罪狀之一不敬嫡母,無孝道,就只能微扯出笑容,前去談判。

當然他也怕,吳仁二十幾年前未有一敗。他一生如同傳奇,活在眾人的心中。出身高貴,聰穎通透,高人指點,廟堂之上定人生死,說權勢,江湖逍遙引人追逐,言武學。世傳︰得吳仁者,得天下。可惜美人自薦枕席,卻美不過誘惑之人,君皇名利許之,卻被人砸金銀而出,揮舞打龍鞭,只因吳家之寶可廢耽國之皇。世間一切,不像他汲汲鑽營,費盡心思,幾乎唾手可得。

「父後,當初三皇兄走的不明不白……」傅銘哲思緒萬千,愈發不平,憤憤挑撥。

「閉嘴!」吳仁呵呵嗤笑,強忍心中唯一的痛殤,于兩軍面前淡定著,「皇帝即使愚蠢被你們團團耍了十年,但其心尚可,假以時日有皇者之範,而你得一時之風,終不得萬民之心!」

「胡說八道!」面對一雙似乎能直射人心的眼楮,傅銘哲氣的發寒,眼中一片陰霾,「來人發射!」

「來人,布嗜血陣!」吳仁輕描淡寫回應後,手勢微微擺動,隨後便低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唇邊的笑容無限的擴大。帶著旁人不可理解的笑意,奮起高飛。

僅剩的吳家殘余部隊找到了主心骨,瞬間而動,不消片刻,列隊而成,同時眾人嘩然,看著半空中以平凡身軀迎接大炮的吳仁。

「我以吳家第二十二代家主之名,判不孝子孫,」吳仁頓了頓,面露了嘲諷,傳承了千年的吳家,鐘鳴鼎食子孫滿堂的吳家如今只余一個小姑娘,「吳琪除宗籍斷血脈之承,家族之累!」半空中吳仁輕聲呢喃著,望了一眼不到二十尺的巨大火炮,直迎過去,神色冷淡,字字決絕,「其血咒反噬于家主吳仁!」

隨後聲音越發的輕微,只見嘴唇上下微闔,吐出一句的古語,最後一句卻響徹戰場,「以我吳仁身死之魂祭噬血!」

一句話讓人遍體生寒!

吳仁專研玄學之威,黃老之精可是讓各國國師都甘拜下風。

騰空的吳仁帶著一抹灑月兌。

卿兒,父君找了十幾萬的兵馬,可以陪你練劍,玩點兵了!父君終于不再承擔家主之責,也不虧欠耽國一絲一毫了。吳仁遙遙俯視了一眼地面,入目之慘烈,其中整齊擺列的陣型,讓他稍稍松了口氣,含笑的張開雙臂,縱然底下不斷有人憑借輕功飛躍而來也為時已晚。

真好,從今後,吳仁再也不用吾忍一生了!

真好,終于可以解月兌了!他苟延殘喘,生不如死被人拿藥掉著的十年!

自由的滋味!

白皙修長的指尖觸踫著凹凸不平的外殼,熾烈的滾燙瞬間奪了神智,吳仁帶著笑意迅速的用盡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撞了過去。

他來之前特意吞了一條蠱蟲,支撐著自己驕傲的活過人生最後的一個時辰。

大炮原本按照既定的軌道飛落,卻不料半空中被人抱住,硬生生的改了軌跡,往後反射而去。「轟!」的一聲巨響,在空中爆炸,迅速的墜落于兩軍交戰的中間地帶,連帶鎧甲跟著燃燒著,如同火彈般,形狀不一的灑落在戰場,血霧噴灑在半空中伴隨著渣渣的肉末。

「將軍!」

一霎間,天地為之黯然失色,天雷滾滾而來。

所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著,不敢置信著咆哮,「將軍!」

「殺!」

「殺!!」

「殺!!!」

一重高過一重,眼前燃燒的火焰熊熊的燃燒在心中,眼中佇立著兩簇火苗。守軍不斷的怒吼,可是提劍拔刀之後,卻發覺已無自己的用處。

因為叛軍在互相殘殺。

一刻前的虎狼之師如今恍若喪家之犬。

眼前的一切恍若一場戲,而中年的老將,知道那一場救國之戰的老將都靜默不語的看著簡簡單單的嗜血陣。

九具破碎的尸體首尾相連擺放成陰陽之勢。

當年就是此陣絕了三國入侵耽國滅亡之局,卻最後被攻訐傷人和,吳帥成了吳後。而如今,落入陣眼的卻是吳仁之心,像是有什麼在指引著它們穩穩當當的落入其中。

「當真是蒼天無眼!」有人失聲高呼,稚女敕的童音在著高昂的戰場顯得尤其格格不入,「哈哈哈,吳家!吳家終于斷子絕孫,老祖宗們你們滿意了吧!還我父親,還我爺爺,還我叔叔,還我仁伯伯!」

「小姐請跟屬下迅速回去!」

「我吳琪縱然被血咒反噬,萬箭穿心而死也要滅掉耽國!」吳琪雖被一計手刀敲昏過去,但是心中已是仇恨深種。

小插曲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此刻眾人還恍然與眼前一景。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不斷,戰馬嘶鳴,血流成河。

廝殺永無休止,騎馬,輕功,任憑使勁了各種手段,想要逃離也逃不出怪圈。

「怪物!」

「魔鬼!」

「吳仁是魔鬼!」

不斷有人聲嘶力竭,哀嚎著,但是終究逃不出怪圈,就是挾持著守軍也無濟于事,陣法像是有靈般,叛軍耳邊總是淡淡的笑意,「賜爾榮耀,陪吾入獄,為兒嬉戲!」

不知不覺,不眠不休的廝殺了三天三夜,尸積如山,接連一場秋雨,下了整整五天五夜。雨後初晴,旭日陽光緩緩升起,準備驅散時間一切陰霾。

守軍第一時間葬同袍,護陣法,祭拜吳仁,尋貼身之物,立衣冠冢,封尸為京觀。

歷經半月有余,唯得墨玉扳指,知為吳家之物,家主信物,遂入棺木。

只不過誰有沒有看見,封頂的棺木,忽然閃出一絲微弱的亮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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