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卿疑惑︰「若是三人實力相近,各人均是只贏一場呢?」
玄英子聞言露出一絲苦笑︰「這也正是為何這麼多年,黃榜之上均是高等宗門修士的原因了。第二輪的序號與第一輪結果無關。我們玄機門是八品宗門,因而你們二人的對手必然來自四品宗門,這便是高等宗門的優勢。」
賀雲卿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均是了然。
三百人中,足有一半是四品五品宗門的弟子,一品一個境界,四品宗門弟子對上八品宗門弟子,就算想輸,恐怕也很不容易,因而在一組三人中,最先掉隊的往往是下等宗門的弟子,便是想有各人只贏一場的情況出現,都很難。
「所以我們,完全沒有被重視吧?」
玄英子和玄風子均是點點頭,面上不乏苦澀。
傍晚,賀雲卿扶著七樓的欄桿,眺望著不遠處的景色。天空湛藍如洗,高山之上雲層翻涌,遮住了半邊天空,唯有殘陽透過雲層縫隙照射過來,給雲層染上金邊。
「賀師兄。」燕枯心佔據欄桿另一側,專注地盯著賀雲卿的側臉看了半晌,才將視線轉移到高處,「怎麼一個人站在這里?」
賀雲卿單手托腮,久久不發一言。
歸來之後,燕枯心只喊賀雲卿師兄。賀雲卿開始倒是有些不習慣,喊的次數多了,他卻也漸漸習慣了這個並算不親昵的稱呼。相比較表白什麼的,師兄弟關系無疑更容易接受一些。
「你為何那麼說?」賀雲卿低低問道。走出秘境後,燕枯心每日如同小媳婦一般跟在賀雲卿後面,一改往日冷漠相對的模樣,師叔伯們問起,燕枯心回答他以前不懂事,是賀雲卿的教訓讓他醒悟開來。
一時之間,賀雲卿那原本冷漠淡薄的形象便被傳成了關心師弟的好師兄形象,便是玄英子因許婉蝶一事頗有些微詞,也不免對賀雲卿夸贊連連。
燕枯心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來︰「師兄難道希望師弟告訴大家,師弟向師兄表白了麼?」
賀雲卿沉默半晌,道︰「當然不想。」
「那便罷了。」燕枯心眼中笑意更深。
他只是需要一個能夠堂堂正正跟在這個人身後的理由罷了,在達到最終目標之前,他不介意以師兄弟的名頭跟在他身後……替他遮風擋雨,趕走所有覬覦這個人的人,直到最後,這個人一定會在他身邊。
只有他。
只有他一個。
「回去吧!」賀雲卿發了一會兒呆,見燕枯心仍保持著剛開始的姿勢,不由出聲提醒道︰「明天就是第二輪了,不要拖後腿。」
燕枯心的笑容有如朝陽一般燦爛︰「嗯。」
第二日一早,賀雲卿和燕枯心兩人便在玄英子的帶領下來到第二輪比斗的場地,第一輪的雲霄秘境是群戰,第二輪的比斗則是獨戰,看似輕松了許多,其中蘊含的危險同樣讓人難以忽略。
畢竟雲霄秘境內的敗者會被秘境直接傳送出來,而第二輪的比斗,卻是生死不論。
自黃榜之爭開戰以來,便有數位修士因為門派矛盾、個人私怨而被打成重傷,甚至從此失去修仙的可能,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凡人。
三百人來齊後,比武場前面的台子上忽然站出了三名中年修士,這三人一出現,比武場上的氣氛立刻安靜了下來。♀燕枯心傳音給賀雲卿︰「這三人中,有黃榜的發起人,也有今日負責仲裁的修士,那名女子我也不知,但這三人實力應都是元嬰期以上。」
講述完比斗規則之後,絡腮胡子的中年修士低喝一聲︰「起!」
三百塊令牌猶如流光一般飛入眾人手中,賀雲卿伸手接住,令牌上寫著三十九號,應是在所在組的編號。果然,令牌發放完畢後,那中年修士便令眾人移步至各組所在的場地,比斗正式開始。
同組修士暗暗觀察賀雲卿的時候,賀雲卿也同樣暗暗打量著對面的兩人。一個是四品宗門觀瀾閣的修士,與那日遇到的年輕修士同出一門,而另外一位,卻是五品宗門飛雲宗的女修,這女修面上志氣滿滿,似是比那男修還要強上一籌。對于名聲不顯的賀雲卿,這美貌女修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偏過頭去,壓根沒有把賀雲卿放在心上。
賀雲卿淡淡瞥她一眼,便轉過頭去。
第一場,那兩人廝殺了半個時辰有余,終是以那女修的勝出而告終。
第二場,賀雲卿對觀瀾閣的男修,這人修為比之那日所見的修士還要差上一分,賀雲卿並未動用全力,輕易便將這男修打敗。
直到此時,那美貌女修方才抬起頭來細細看了賀雲卿一眼,旋即漫不經心地垂下眸子。
休息了一刻鐘,賀雲卿站起身來,與那女修正面相對。
那女修掃了賀雲卿一眼,眼中掠過一絲羞惱︰「為何不拔你的劍,你是劍修吧?」
賀雲卿並未答話,運起靈氣,使出出雲變第一變,直接朝那女修轟過去。那女修閃避不及,裙角被靈力刮下一大片來,白皙的大腿若隱若現,雖無人起哄,她卻覺得這滿場的修士都在盯著自己。女修頓時變羞為惱,交鋒時招招不留情,招招對準賀雲卿的死穴攻擊。次數多了,便是賀雲卿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此刻也忍不住要下重手了,何況這女修美則美矣,腦袋卻長到天上去了,著實讓人生厭。
「轟!」
賀雲卿越戰越勇,那女修閃避不及,往後退了一步,越來越難以招架賀雲卿的攻擊,盯著他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怨毒。
賀雲卿神色驀地一凝。若是他沒有感應錯,這股氣息應是……
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讓他急速後退了一大步,身法如飛,然而——
「轟!」
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霎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修士的注意力,這一擊著實太過驚人,便是在別的場地比斗的修士,都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強烈的靈氣波動——元嬰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而燕枯心,原只是漫不經心的耍弄著對手,神色相當放松。他轉過身來,發現那響動所在地竟是賀雲卿所在的三十九號場地,燕枯心臉色立刻大變,手指顫抖到難以握劍,心髒咚咚咚跳個不停。他的瞳孔驀然張大,甩下劍,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三十九號場地,他卻只看到了一片坍塌的廢墟。
「誰做的?」
「是誰做的!」
燕枯心仿佛一個瘋子一樣在三十九號場地徘徊許久,眼底的瘋狂讓在場的大多數修士不敢與他的眼神相對。
忽然間,他停下了步子,冷冷一笑。
站在他正對面的,是一個面色驚慌的紅裙女修。
「是你做的。」燕枯心用的肯定句。
下一秒,燕枯心的劍便夾帶著風勢擊來,冷冷的劍影中膨脹的靈氣在那女修面部橫沖直撞,女修本能地想要躲避,燕枯心卻擺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出劍傷人,劍劍斃命。女修本就被他眼中隱藏的瘋狂和怨毒嚇住了,一瞬間手腳竟好像不能動一般,只呆呆站在那里。
燕枯心劍尖距離她面龐不過半寸時,一雙粗大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劍︰「年輕人,不要暴躁。」
燕枯心卻絲毫不作理會,靈氣外放到驚人的程度,讓人驚訝的是,僅以築基之能,他竟然能從元嬰期修士手中奪過飛劍,又再一次攻向那女修。
「停下!」仲裁威嚴的喝聲在整個比武場彌漫開來,這一刻,在場所有修士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元嬰期修士所擁有的龐大力量。
燕枯心握著劍,冷冷掃了女修一眼︰「不管你是誰,比完之後,休想活著回去。」
轉身,燕枯心卻是對上了那元嬰期的仲裁︰「黃榜之爭明定,修士僅可憑自身實力取勝,仲裁大人不要告訴我,剛才的那股力量是一位築基期修士的真實實力。希望黃榜過後,仲裁大人能給我們一個交代,今日攔下我確實容易,可沒有哪個門派會為了虛名讓自己的弟子白白送死的。」
說罷,他昂首挺胸,也不離開,只靜靜看著那一片廢墟,眼中滿是哀傷的神色。
下一刻,燕枯心的眸子亮了些許。
使出法力將那圈碎石移開,盯著漸漸顯出輪廓的一個人影,燕枯心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抹去這人臉上、身上沾著的灰塵,他的動作輕柔如水,絲毫不見剛剛的暴躁與瘋狂。
「師兄。」明顯感覺到了賀雲卿體內的靈氣波動,燕枯心幾乎喜極而泣。攔腰抱起此刻深深沉睡的人,另一只手握住賀雲卿的劍,燕枯心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全場三百多名修士的注目下走出了比武場,面容沉穩,步履堅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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