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些遲疑了。
想到這,安景行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許許多多,母親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那些珍貴的美好時光。
母親雖然是個瘋子,但是對自己卻是比安德輝和林素雅對自己好得多了,也許是身體里那天生的母性在發揮作用,母親總是會本能的將好東西偷偷留給自己,飯桌上的肉,偶爾吃到的糖塊,漂亮的糖紙,銀行卡或者是首飾。
她有的時候情緒的確不穩定,但卻不會像別的瘋子那樣罵罵咧咧的打人,只是喜歡很安靜的坐在一個角落,曬太陽或者翻相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累了就睡覺。
說實話,照顧母親並不是什麼辛苦的工作,與之相方,當年的小景行,卻是十分喜歡跟這樣的母親的相處模式,自己偶爾出門買菜,或者取錢,上學,回來的時候,總能看到母親面對著自己的笑容,什麼都不做,僅僅是那樣的一個笑容,便足以滿足一個小女孩內心對母親所有的渴望。
有時候,自己在外面跟其他的小朋友,吵了架,生了氣,回來也會忍不住的跟她傾吐,她不會安慰自己,也不會說一些好听的話,更不會責罵自己,只是笑著听自己說完那些事情,之後,也許只是無意識的,也許是有意識的,伸手撫模著自己的頭頂,然後將自己攬進她的懷中。
長大後的安景行也曾想過,母親或許真的沒有瘋,或許母親只是在潛意識當中封閉了自己,讓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留在了記憶當中最美好得事情當中了。
她的時間永遠留在了那,但就算如此,她也寧願相信,母親是知道自己的,也是深愛著自己的,因為有些時候,她能看得出,母親透過自己的眼楮,好像看到了別的什麼,不論是記憶也好,記憶當中的人也好,那些總歸是會讓她覺得愉悅的。
也許這就是母女之間的心有靈犀吧,總之,她就是這樣覺得的。
那樣可憐,那樣美好的母親,這一生不論是好是壞,在自己的記憶當中,她都是不可侵犯的。就算她的曾經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那也僅僅是曾經罷了,跟自己記憶當中的母親,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她可以自欺欺人的選擇放棄調查,維持母親在腦海當中美好的形象,但那真的是母親嗎?自己記憶當中的母親只是一個隨著自己的喜好,隨著自己的主觀意願,留下的一個虛影。
唯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能夠讓母親鮮活起來,只有曾經這一切,才能讓她真正了解自己的母親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母親對自己的愛不會改變,自己對母親的愛也不會因為任何事產生懷疑。
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什麼好猶豫,遲疑,矛盾的呢?
想到這,安景行深吸了口氣,將頁面上的那幾張照片也存了下來,用打印機一起打印了出來,這上面記載的資料很多,夠她看上一個下午了,自己畢竟還是孕婦,她也不想自己在電腦的面前呆太長的時間,等資料都打印好,她就關了電腦,拿著那些資料到陽台上翻看著。
上面關于母親安洛晴的記載可以說是寥寥,甚至連母親的名字都沒有提到,只是有人在上面寫了一句,南弘哲年輕時曾與一名神秘東方女子關系神秘。
不過這段關系似乎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後面也再也沒有提起過。
看到這些,她的腦海里便浮現出母親手中的那張跟這網上一樣的照片來,想著那些照片,她不禁又想起,母親當年還有一個相當陳舊的日記本,還有許許多多的舊東西,自己當年小,不識字,再加上母親將那些東西視為寶貝,所以她從來都沒有翻看過。
後來自己因為安瑾慕的陷害,沒有做任何準備就流浪到了唐千榮的手中,後來她也調查過自己當時的行李,還有母親的遺物的去向,調查結果卻是在自己剛離開沒有多久,那些東西就被安瑾慕一家丟棄了,她找到了當時安瑾慕安排丟棄這些東西的人,結果那個人卻說,後來有個人從他手中買走了這些東西,他當時還想,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肯花那麼多錢買死人的東西,真是不可思議。
听說那個人看上去很普通的,沒什麼特別,拿了東西就走了,他也不知道是誰。
安景行當時覺得找回母親的遺物有些渺茫,雖然想再查下去,但是後來線索就斷在了這個鎖鏈上,就連唐千榮的勢力也沒辦法追查到更多的事情了,她也就只好放棄。
現在看來,會有誰對母親的遺物有興趣呢?
安德輝和林素雅是絕對不可能的,南弘哲?當時南弘哲已經死了快二十年了,更不可能是他?
可除了他還有誰呢?
安景行反復看著那張南弘哲和安洛晴的照片,手指撫在母親年輕不已的臉龐上,好像只要這樣就可以穿過時光的隧道,看到曾經的母親,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變成後來那樣。
這張照片上的母親似乎比自己現在還要年輕好多。
雖然年輕,卻已經出落得十分美麗了。
傍晚十分,安景行終于將那長長地資料都看完了,當她靠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的時候,心情卻一點也沒有好轉,因為這些資料無非就是一些贊頌南弘哲出神入化的成功經歷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上面提到了一些有關卓挽山的資料,也不是很多,南弘哲雖然活得年齡不算大,但是顯然已經被後輩這些傾慕者,神化了,有關賭技和炒股的一些技法什麼的,也都寫的神乎其神了,那南弘哲簡直就像神仙一樣,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
耐著性子看完了這些,她去看了眼樂臻和樂珠,見他們都還睡著,這才走下樓,到古堡里的花園散步,一邊走,一邊想有關南弘哲,還有母親那一輩的事情應該去問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