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涼子起得很早。
米迦勒也大清早的準備出門去西門家去練習射箭。
「早,涼子,你今天要出門嗎?」
「嗯,和夏目君約好了要出來轉轉,順便給他的貓帶點禮物,不過還早,現在才六點半起太早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西門家看下射箭,然後再出門?」
「好啊。」
兩人結伴去了西門家,夏天的青森是熱力四射的地方,不亞于巴西的里約,冬季的青森完完全全是一個雪國,今天是個好天氣,沒有下雪。下雪的時候出門,能踫上青森出了名的龍卷雪,雪花會被強風吹的從下面往上飛舞,像被龍吸起來一樣,撐著雨傘出門,每分鐘就要抖一下傘,避免雪積壓的太重,據說雪下的最大的一年,積雪的深度能高達209公分。所以青森的冬天,雪景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你怎麼也來了?」西門一看到涼子就問,他以為起那麼早對射箭有興趣的只有米迦勒呢,涼子雖然有時候也會跑去看,但是本質上,她對射箭的喜好還沒有到願意自己去道場射箭的地步,歸根結底,她只是喜歡看人家射箭罷了。
「不能來嗎?」涼子一听西門說這話,仔細想想確實人家約的是米迦勒,她參合個什麼勁兒,還不如跑出去隨便找家店吃個早點也來得實在一點。
「沒有,」西門聳聳肩︰「先進來再說吧。」
西門的爺爺多看了涼子幾眼,涼子和他老人家打過招呼後跟著米迦勒走了進去。西門的家里有自己**的弓箭練習場地,大約是三十米左右的室內練習場,還是露天的。
米迦勒被西門忽悠著屁顛屁顛的穿著踏雪籠,跑去豎起靶子,跑來跑去的不嫌累。西門的表情完全是自己的事兒推給了笨蛋小狗做自己實在是太輕松愉悅的魔王臉。
涼子扭過臉不看西門大魔王,果然只會欺負老實孩子,也只有米迦勒那種實心眼的天然呆才會被人賣了還會傻乎乎的幫人家數錢數的起勁。
「有什麼不滿嗎?」
「沒有。」
「嫌棄我欺負米迦勒你就直說。」
「直說就是被你欺負的命。」
西門笑笑不跟涼子一般計較,米迦勒踩著踏雪籠跑回來十分開心的樣子︰「在家就能射箭,真是太棒了。」
「米迦勒,你不覺得我佔了便宜嗎?我爸爸是教士六段,爺爺是笵士八段。總會有人會瞧不起我拿到第一之類的吧,比如憲人。」
涼子吃驚的看著西門,覺得這個人竟然也會有這種想法,先天的環境培養固然比別人有優勢,但是自己不下功夫不努力,怎麼也達不到西門現在這個標準的吧。比如她這樣的,她女乃女乃的花道和茶道在他們那個人群里都是個中翹楚,她還不是學了個三腳貓,糊弄一般人也就算了,糊弄內行的只會被人嘲笑。她學的最好的也就是幾樣樂器而已,鋼琴小提琴全部都是得嚇苦功夫才能彈得好拉的不錯的。說起來,那個叫憲人的又是誰?
「干嘛那麼看著我?」西門看著涼子。
只是覺得西門這種人居然也會介意這種事情,而且也會有這種沒有自信的時候︰「我只是覺得西門你居然會那麼想。那個憲人,到底是誰?」
「是啊,我也不覺得,你獲勝又不是因為血統和環境,不練習的話,根本達不到那種地步吧。」米迦勒的態度和涼子差不多,不過比涼子更淡定一點,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介意︰「憲人是西門的堂兄啦,彩紀的哥哥,涼子你道場去的少,估計沒見過他。」
「不,我是養子,憲人是我的親生哥哥。」西門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十分自然,就像隨便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沒有任何掩飾也沒有任何糾結,十分理所當然
涼子愕然的看著西門,不是在開玩笑吧,米迦勒是養子也就算了,本來就是外國人。連西門都是……而且他身上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那種被親生爹媽過繼給別人的怨恨之類的情緒。換做她自己肯定做不到,她父母從小就類似于把她送給黃瀨家的意思,雖然他們兩家就隔著一條路,門對門的。但是她小時候住在家里的時間幾乎沒有,每次回家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就只有她自己,對自己這對便宜爹媽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只是時間長了,就無所謂了。既不怨恨也沒有什麼感情。
jr為了避免人種之間的隔閡,和害怕被拒絕,所以總是很熱情的樣子。米迦勒對自己在秘魯的往事總是避而不談,看上去陽光開朗總是積極的支撐著大家擁有著堅定的力量的堂本,也默默的背負著自己的父母離婚了很多年。就算是號稱興趣百科全書的大澤,也在為自己升學而苦惱著。青峰找不到籃球上的對手而變的異常的頹廢,黑子因為帝光當時的隊友喪失了對籃球的快樂而覺得沮喪,黃瀨也會因為籃球到底對他意味著什麼而和涼子吵架迷茫躊躇不安,平和島靜雄為了自己的怪力而苦惱害怕自己傷害別人,弟弟平和島幽則在尋找著屬于人這種生物應該有的感情,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苦惱和不安。包括涼子自己,太在意朋友,思鄉病,糾結于真實和虛幻之間,背負著自己比別人多一輩子的經驗而害怕被當成怪物和異類,小心翼翼的掩飾,變本加厲的拒絕。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和身邊在意的人,去掩飾心中的那些負面的東西,雖然這只是人之常情,可是解開這種心結,有些人需要漫長的過程,有些人需要很多的契機,甚至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打不開這樣的心結。
在西門身上看不到那些成長留下來的傷痕一般,好像他生來如此,從來如此,本來如此一般,完全看不出來他是養子,養父母涼子見過,他有很溫暖的家庭,但是被過繼送出去,多少總會有那種不甘心的心結,可是這些糾結的東西,在他身上,一切都不是問題,只是很自然而然會發生,他能很坦然去面對而已。
「彩紀是我的妹妹,高志叔叔是我的親生父親。」他說的那位高志叔叔,涼子也是見過的,就是米迦勒經常去的那家弓道場的主人,仔細想想彩紀和西門果然是一個類型的美人,遺傳真是奇妙,可是這兩人卻長的並不是那麼相似,比起來,西門和他爺爺的相似度更高。
「涼子,干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的西門很了不起……」至少她就做不到能輕易不在意自己被送走那種事,說句實話,她那對不負責的父母,和把她送給黃瀨家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西門托著手肘另一只手模著自己的下巴︰「怎麼?愛上我了?」
涼子抽搐了一下嘴角,剛剛想夸獎一下他長的帥這家伙馬上就魔王本性露出來了︰「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西門說話不咸不淡,看著涼子從一臉向往到滿臉黑線的樣子,他真覺得挺好玩的,這種表情變化多有趣,這樣才像個活著的人嘛,不掩飾也不矯情,自然流露︰「你看米迦勒還不是很愛我?」
站在一邊的米迦勒用力的點點頭︰「是啊,我很喜歡西門……」
涼子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兩個當著她的面相親相愛的兩個男人了,米迦勒這個天然呆到底明不明白西門說這話的意思啊!!!賣隊友的豬隊友!!!你們兩個去相親相愛吧!!
「米迦勒,你真是個笨蛋!!!」涼子甩下這句話,從一邊的拉門里跑了出去,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米迦勒還是一臉無辜樣︰「為什麼涼子會生氣?因為你嗎?」
西門模了一把天然呆的大天使米迦勒︰「如果她是因為我的話,我會感到很榮幸的。」
米迦勒回過神來才發現哪兒有些不對︰「西門……你說的是字面意思嗎?」
「你以為呢?」
「難怪你那麼討人厭。不過不去找她沒關系嗎?」
米迦勒一句話又引爆了西門的沸點,結果少不了一頓被他欺負︰「有什麼關系,她都那麼大的人了,你還怕她把自己給弄丟了?」
涼子一個人跑了出去,走到門口才覺得自己干嘛跑出來,又沒發生什麼事兒,西門欺負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仔細想想,根本就是自己自我意識過剩太當回事了吧?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夏目在看到涼子的時候,就是她一臉疲憊的樣子,就十分擔心︰「你沒事吧?」
涼子摟住貓咪老師狠狠的蹭了幾下,果然還是貓咪這種生物比較好啊,柔軟肥胖軟糯手感好,多蹭幾下也不吃虧︰「沒什麼,就是有點累。」
夏目只是安靜的看著涼子︰「說起來,之後你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沒有啊。」背後靈那種東西,應該早就沒有了吧。
「那就好。」夏目的笑容很淡,卻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貓咪老師在被涼子模了個夠之後開始向她要成本和利息,她把在路上買的團子和各種好吃的全都從塑料袋里倒到桌子上,幫小短腿的肥貓一個個拆開,看著它興高采烈的吃啊吃,不停的吃。
只要看著它的好胃口,涼子就覺得能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總覺得最上你現在的表情很好呢。」夏目那麼說,有著靈能力的少年同樣也有著一顆細膩而又敏感的心。
「夏目,這個很好吃啊,你也吃。」貓咪老師的聲音也一樣軟綿綿的,涼子戳了戳它的短尾巴,因為有很多好吃的,所以肥貓絲毫沒有生氣,果然有吃的什麼都可以。
「謝謝,我現在過的很好。夏目君似乎也不錯。」
他用手捂著裝滿熱牛女乃的杯子,熱氣裊裊上升,默默的點點頭,一直都和涼子有著書信來往,說的不多都是瑣碎的事情,無非就是貓咪老師是不是變胖了之類絲毫沒有營養的話題,生活的雞毛蒜皮,相互寄些土產和食物。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清茶一杯一般的來往著。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所謂過命的交情也好那麼形容也不過分,畢竟涼子和夏目相互救過一命,一年偶爾見個面,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只是靜靜的坐一會兒就覺得很舒服,夏目就是這種類型的人,話不多可是人很好。
貓咪老師還是不停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塞著好吃的。
「慢慢吃,不夠我再去買。」涼子模了一下貓咪老師的背,看它突然噎住一臉發青的樣子,馬上把裝了牛女乃的杯子遞過去。
「燙,燙死我了!!!」
「對不起,我忘記牛女乃是熱的了……」
貓咪老師馬上撅著**對著涼子,夏目只好苦哈哈的對著涼子笑,它的性格本來就是那樣︰「它就是那樣的。」
「沒關系,就算尾巴那麼短,一樣很可愛。」
涼子和夏目隨便在街上逛逛,買了點東西就回到學校宿舍了。拎著東西往籃球館邊上走,正好遇到了跑來看堂本他們打球的西門爺爺。
涼子順手拿了份零食遞給西門他爺爺︰「比起抽煙喝酒,吃零食的話,大概西門不會生氣吧?」
西門的爺爺微微一愣,才想起來,他跑出來兩次都是被西門逮到自己抽煙喝酒然後鬧了半天,小姑娘很細心嘛。說起來,西門好像都把她帶回家好幾次了,這到底幾個意思?
「我說姑娘……」
「爺爺你太客氣,叫我涼子就好了。」
「嗯,涼子。」
「在。」
「你覺得我孫子,啊就是西門……怎麼……」
「氣死我啦!!!!!!!!!!!!!!!!!!!可惡!!!!!!!!!」從籃球館後門跑出來的堂本咆哮著用力踹著牆,好像憋了一肚子火氣沒出發泄,順手抄起了放在牆邊的鏟子就使勁往地上砸。
涼子和爺爺兩人面面相覷,一起轉頭看著堂本。
「……對,對不起。」
「沒什麼。要的就是這種氣勢!」爺爺揮揮手,無比瀟灑的走進了籃球館,被堂本那麼一鬧,早就忘記了問涼子問了一般的話。
涼子看著呆滯的堂本聳聳肩,順手塞給了他一罐還熱乎乎的飲料,自顧自的走回宿舍去了,男孩子的情緒,實在無法理解,不過發泄出來,大概會舒服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西門男豬的地位,這下大家都不用擔心了吧……
至于夏目君,就是來打個醬油的……
明明是雞毛蒜皮的事兒,居然寫的也覺得挺開心的,大概生活本來就是許許多多雞毛蒜皮的小事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