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進院子,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今日又是準備演哪出戲?
這些年來,在外人的眼里,他是趙家嫡長子,又有母親娘家人撐腰,在那些世家子弟里,說話聲足夠響亮。
只是,在宅子里的那些事,外人又怎能得知。
外祖父當年也是好意,為他謀了趙家一半家產,又將他送到趙家賢惠的二姑娘手里教養。
不過,這位溫柔的二姑母,從未貼心待過他半分。
他一直都明白,二姑母願意將他養在身邊,是有預謀的。
從前,是為了他手里趙家那一半家產。而今卻是……
二表妹夏清雅臉上長著一塊嬰兒巴掌大小褐色的胎記,想要嫁個好人家,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但姑母又怎會忍心讓二表妹嫁去一般的人家?所以這些日子,二姑母一直在他面前夸二表妹如何如何好,又希望能親上加親,其實意思就是讓他娶夏清雅。
*柯挑起唇角,二姑母說謊還真是不會害臊,真把當他有眼無珠之人了?即使夏清雅臉上沒有胎記,他也不會娶夏清雅。♀他要的妻子,從不是任性自私、刁蠻無禮之人。
「大少爺,丹陽縣那邊送消息來了。」站在*柯身邊的小廝陳七道。
*柯收回神,瞧著陳七,微微一笑︰「如何?棉花漲價錢了沒。」
「大少爺,這……」陳七臉色有些為難。
*柯微微揚眉,語氣依舊平淡︰「如實說來。」
陳七略低了頭,臉色有些蒼白︰「價錢,少了一半。鋪子里的掌櫃說,還會繼續少價錢的。」
這話一入耳,*柯下意識月兌口而出︰「為什麼?不是一直都在漲價錢嗎?」
*柯的嗓音並不嚴厲,卻讓陳七覺得渾身都在冒著冷汗,「大雪封了路。淮安,淮南,江城這些地方的棉花都不能及時運出來。又不知是誰謠傳,京城里的貴人甚至宮里都要棉花,其實說今年棉花收成好,其實都是幌子。」
*柯愣了半響後才露出一絲苦笑。他原本一直當真的事情,只不過是謠傳?
「大少爺,你別擔心。前些日子我已听少爺的吩咐,將手里的棉花賣了一大部分出去。♀沒有虧銀子,只是,賺的少了一些。」陳七說完之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只是陳七有些不明白,前幾天這少爺為什麼突然會跟他說,將手里的棉花賣一大部分出去,他當時還以為少爺是傻了。還好老天保佑,他听了少爺的話賣了棉花。最後,手里還剩了小部分棉花,銀子也沒虧一分,反而還賺了一些。
*柯听到屋里似乎有些動靜,便輕聲回答︰「我知道了,下去吧。剩下的棉花,也別賣掉了,放著,我有用處。」
陳七似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小的知道了。」
*柯等陳七離開後,便朝著屋子走去,剛走了幾步。就听見屋子內傳來女子委屈低泣的嗓音。
今兒看來是忘記關窗了,屋內也不似平日般悄無聲息。眼看著到了用午膳時辰,若是擱在往常。二姑母早就開始隔著窗戶抱怨,說她是命苦之人。家里日子過的窘迫,還一手拉扯大他,給他吃給他喝,如今人大了卻不認她……之類話給他听。
可是他在院外等了半響,也沒見二姑母嗓音傳來,這又是怎麼了?
*柯又走近幾步,便听到來自屋內的聲音。
「哭,你還有臉哭?趙二丫我被你害死了。」夏富貴嗓子雖低卻急,似乎努力的壓抑著心里的怒氣,「你知道嗎?前些日子,棉花足足翻了四倍的價錢,四倍啊,那都是銀子。當初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這棉花今年收成好,肯定賣不出好價錢。我听了你的,將手里的棉花賤賣,我虧了一千兩銀子。可是如今呢,如今……」
趙氏哭的淒慘,一直搖頭︰「老爺,我怎知棉花會漲價。那段時間,薛掌櫃都在賤賣手里的棉花,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我自從嫁了過來,一心一意在老爺身邊,做的事那點是為了我自個,如今老爺說這些話,不是拿刀子戳我心嗎?」
「哼!」夏富貴冷哼一聲,然後不屑的道︰「我在丹陽大半年,日日夜夜辛苦收棉花是為什麼?是為了我自己?我無非也就是想讓家里日子過的好一些。你倒好,在家里身邊有婆子伺候著,出門有丫環跟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還跟我說委屈。你恨不得我跟我那沒出息的二弟一樣,整日在花街,你心里才滿意了,是不是?」
「老爺,當初是誰跟我說夫妻一體,要我做賢妻。結果就是讓我唆使二弟讓他家宅不和,又讓二弟去花街。如今,你又來說我的不是?」趙氏氣渾身哆嗦,面上全是淚水,「我在趙家享福可比在夏家強多了。如今南柯雖喚我二姑母,可是在南柯的眼里,我就等于他的娘親,是他最信任的人。」听到這里的時候,*柯差點笑出了聲。
他的娘親,是宋家小姐。二姑母如此說,也不怕閃了舌頭。
昔日,二姑母也如此說過。他從不作答,開始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是不屑回答。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才傳來夏富貴低低的嗓音︰「我不和你吵架。但這事,肯定都是你的錯,不是你的在我身邊說那些話,我是絕不會輕易將手里的棉花賣掉。你若和我賠個不是,我們還和往日一樣。」
*柯目瞪口呆。
這就算了?
他一直以為二姑父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如今看來不過也是和二姑母那般,雖窺視他手里的家產,卻是個不喜歡動腦子之人。
「賠不是?夏富貴我給你賠了多少個不是?我早和你說了,這事不怨我,都是夏阮那個小賤蹄子在我面前說三道四,我才著了她的道。」趙氏說的咬牙切齒,「可你不信我。你說我平日就不喜歡那個小賤蹄子,找借口為自己開月兌。你到底相信過我嗎?前些日子還懷疑我肚子里……你,這次想要我賠不是,沒門。」
*柯听見屋子里的動靜又大了起來,怕是二姑父要強想離開了,他便轉身離開。
這午膳雖未入月復,可今日听的消息,卻讓他需要段日子來‘消化’。
只是*柯怎麼也不明白,二姑母為什麼會提及夏阮。從前,二姑母一直都是不屑將夏阮這個名字掛在嘴邊。
*柯笑了笑,這事看來是越來越有趣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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