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屋外依舊飄著大雪。
青石地上早已泛白,起早的下人就在院子里掃夜里的積雪。
杜若伺候夏阮穿戴好,準備好了手爐,又忙著去找鶴氅。
「你去瞧了嗎?瑞哥兒是怎麼了?」
昨日夜里夏瑞突然高燒不退,夏阮急的讓杜若去瞧了一會,小孩哭鬧不止又不肯吃藥,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再過去看看。
杜若將鶴氅給夏阮穿上後才道︰「奴婢瞧過了,是受涼了。」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夏瑞整日都在屋子里,怎麼就會受涼了呢?
這些日子,她一直沒有出去走動。
自從那一日從三舅的壽宴上回來之後,夏阮便一直在想一個事情,那麼就是墨殤到底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而且就在前幾日,她听到了水貴人搬到了離皇上寢殿最近的地方。她覺得有些怪異,因為昔日那個地方明明是安妃該住的地方。
李安這些日子來夏家的日子也少了,他似乎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開始整日念書,等開春去參加恩科。這對于李長風來說,是一個好消息,所以這幾日夏阮見到他的時候,李長風的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
艾葉打起簾子,忍不住勸道︰「小姐,外面太冷了,還是不要去了吧?」
夏阮將風帽拉低了一些,沒有將艾葉的話放在心上,寒風夾著大雪撲面而來,打在臉上生疼。既然穿的再多,臉上卻沒有半分暖意。
杜若知道夏阮的脾性,只是小聲道︰「小姐,大雪天路滑,您小心一些——」
海棠苑離母親住的影竹苑很近,夏阮走的很急,杜若和杜蘭在身後緊緊的跟著。
很快,影竹苑便出現在夏阮的眼前。
只是眼前的情形,讓夏阮的眉頭又皺成了一團。
院子里的積雪越來越厚。可這會天色已經大亮,卻沒有一個人過來掃雪。
「人呢?都去哪里了?」夏阮嗓音有些不悅,轉身對著白芷道,「去將柳媽媽給我喊來。」
最近宅子里的下人越來越不像話了,她前世死在冰冷的榻上,所以這一世她怕極了寒冷。只是幾日沒有來看母親,怎麼這邊就如此的淒涼。
杜若打起簾子,夏阮慢慢地進了屋子,便听見母親的咳嗽聲。
「夫人你喝點熱水吧?難受不難受。」
「不礙事,這都是小毛病了。」
「這些小丫鬟也太不像話了。夫人你怎麼不和小姐說說。就由著她們亂來。」
「沒事。她最近忙,我不好去擾了她,而且柳媽媽是三哥送來的人,我怎麼能說什麼。」
……
屋子里的炭火燒的不夠旺盛。夏阮冷的打了一個戰栗。
她緩緩地走進內室︰「娘親,阿阮來看你了。」
李氏正在和翠柳說話,卻沒想到夏阮突然會出來,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她才笑了笑︰「你怎麼來了,外面天寒地凍的,受了涼可怎麼辦?」
夏阮走到李氏身邊,有些擔憂道︰「娘親怎麼都不和我說這些事情,不過是些下人。」
昨日夜里夏瑞的事情。乳娘沒有告訴李氏,只是告訴了夏阮。李氏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這些日子里,似乎每一天都昏昏沉沉的。杜若說,這是李氏從前身子沒有養好。所以在生下夏瑞後,才會變成這樣。
夏阮知道母親脾性太好,所以很多時候根本不會責備小丫鬟,只是柳媽媽也太過于放肆了一些。
「小姐,其實……」翠柳想了想,才緩緩道,「柳媽媽她……」
翠柳話還未說話,就被李氏打斷了︰「她很好。」
這話一出,夏阮的心里就更疑惑了,母親到底是在掩飾什麼。
夏阮想了想才對杜蘭道︰「杜蘭你送翠柳回去歇息,杜若你讓白芷和艾葉過來伺候,將母親院子里的三個小丫鬟送到我屋子里來。」
因為翠柳有了身孕,所以夏阮特意讓柳媽媽選了三個聰明的小丫鬟過來。
分別是丁香、紫蘇、松音。
起初她看見這三個小丫鬟都很聰明伶俐,手腳又很勤快。可今日沒想到她無意中來一次,居然不見這三個小丫鬟的身影。
李氏想要開口說話,可見夏阮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只好閉了嘴。
等了一會,柳媽媽才帶著三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她見到夏阮的時候臉色一白,然後笑了笑福身道︰「見過小姐。」
夏阮眯著眼楮看著柳媽媽,問了一句︰「柳媽媽,冷嗎?」
柳媽媽有些詫異的看著夏阮,忙道︰「大雪不斷,是有些冷。」
柳媽媽說完之後,屋子里又靜了下來,杜若沏好了熱茶,端了過來擱在離夏阮不遠處的小桌上。
見杜若都不敢說話,柳媽媽心里更是有些害怕了,她又反復安慰自己,不要害怕,矛盾的厲害。
「柳媽媽既然怕冷,那麼就好好的歇著。來日宅子里的事情,就讓王管事來管吧。」夏阮幾句簡單的話,就將柳媽媽手里的管事權拿掉了,「我也覺得冷,瞧瞧這屋子里的炭火,不知道的還以為夏家這點銀子都沒有呢。」
王管事來了夏家之後,夏阮便不打算讓王管事回莊子上了。
王管事的年紀越來越大,不如在宅子里幫著整理賬目,翠柳如今有了身孕,夏阮將這事一說,王管事便樂呵呵應了下來。莊子上的事情,便全部由柳昌元接手了,等開春之後,夏阮便讓杜若和柳昌元成親,到時候她的身邊又要提幾個丫鬟上來。
前幾日,柳媽媽便帶著松音來找過夏阮,說是來送東西的。
松音表面上是母親身邊的人,實際上卻是柳媽媽的遠方親戚的孩子。松音長了一張不錯的臉蛋,皮膚又白皙,站在丫鬟里也算是鶴立雞群,柳媽媽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
她如今已經及笄,外面又盛傳東蕭的四少爺曾上門拜訪過幾次,只是這些無非都是謠傳。
蕭安禮的卻是上門拜訪了,不過登的卻是三舅的門。她只是去了成國公府的時候,和蕭安禮有過一面之緣。
那個男人和蕭九完全是不一樣的人,他肌膚如小麥色,身材魁梧,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
他看著夏阮的時候,眼里帶著幾分輕蔑和嘲笑。
只是夏阮從未將這些放在心上,因為她從未打算和這個人有交際。
不過是下人私下的幾句謠言,柳媽媽居然信了,還想讓松音給她做陪嫁丫鬟。
無事生非。
柳媽媽額頭上冒著冷汗,嗓子沙啞︰「小姐。您說笑呢?」
「我和你說笑?柳媽媽你最近做了什麼。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了嗎?」夏阮面色不改。淡淡道,「這天冷你就好好歇著,若你覺得夏家不夠大,那麼我晚些讓人送你回李家。老太太一定會讓你和陳媽媽一樣。在她身邊伺候的。」
柳媽媽詫異的看著夏阮,她怎麼都知道了。
這些日子陳媽媽總是在她面前炫耀李家如何好,柳媽媽剛開始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在夏家這些日子,她自己呆的也是很舒心。夫人和小姐脾氣都好,老爺時常會亂砸東西,可是也不會做出讓她太為難的事情,對于陳媽媽來說,在夏家比在李家自在多了。可是。陳媽媽的一句話,卻狠狠的擊中了柳媽媽的心。
「松音再過幾年也該配人了,柳媽媽你忍心讓松音去配小廝嗎?」陳媽媽笑了笑,無奈道,「這幾日我總是瞧見東蕭那位四少爺和夏家小姐竊竊私語。你說這來日成親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松音長的好,跟在夏家小姐身邊,來日運氣好,沒準能做個姨娘呢。」
柳媽媽皺著眉頭看著陳媽媽︰「松音的事情不勞煩陳媽媽操心了。」
「是嗎?」陳媽媽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她看著柳媽媽說,「夏家小姐沒有福氣嫁給東蕭四少爺,可是來年恩科之後,五少爺便要娶宋家的姑娘,老太太的意思是,先給五少爺找丫鬟做通房,來日再抬上來做姨娘。我本想跟老太太說松音這個丫頭的,可是如今……」
這句話讓柳媽媽半響說不出來話。
她兒子夭折之後,丈夫氣的當年便去了,她身邊就松音和白術兩個孩子,白術這些年總是不懂事,來日她老了自然是只能靠著松音來養老。
從前她一直伺候在李長風身邊,希望有朝一日李長風能看上松音,所以這些年一直老老實實,從未做錯過什麼事情。
可如今……
陳媽媽最後說了一句︰「前幾日白術給老太太送東西,清河公主瞧了之後,說白術長的挺俊俏的。柳媽媽,這也是你的福氣,可接下來的事情,你想好了再來找我說話。」
這句話讓柳媽媽半響都說不出話來了。
白術和松音的容貌在下人里一直是拔尖的,尤其是白術從前跟五少爺做了幾年陪讀的書童,略懂詩書。
只是白術是奴籍,她自然不指望白術來日能有什麼過人的地方。
可是听了陳媽媽的話,柳媽媽卻不得不多想。
清河公主的名聲,她自然是听說的,畢竟墨殤的事情在京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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