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亦是。
當賜婚的聖旨下來的時候,夏阮內心的無奈,居然多過了喜悅。
夏阮攥緊了手心,接過了聖旨,腦海里一片迷茫。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自己,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到這一天的時候,才發現她太高估了自己。
李氏歡喜的吩咐翠柳給送聖旨的公公沏了一壺好茶,還送了幾百兩銀子在公公的手里。
送聖旨的公公笑的嘴都合不攏,一直說恭喜。
夏阮臉上掛著笑,等送聖旨的公公走了之後,她才緩緩地回了海棠苑。
李氏以為她是害羞了,便沒有多在意。
六月初七,萬事皆宜。
他娶他嫁,百年好合。
夜里,夏阮又夢見了前世。
在她面前有一條很長很長的石子甬路,她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天色越來越暗,她急的腳步越來越快,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走到這條石子路盡頭。夏阮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可是她隱忍的性子,硬是撐著沒有呼喊出任何人的名字。她就算再急,依舊沒有慌亂……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邁著步子。
走了不知多久,她看見遠處有兩座小亭。
一座小亭看上去十分的奢華,周圍的花草茂盛,像極了人間仙境,唯一不足的便是,亭子內的少年,是唐景軒。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那是她曾經最愛的笑容,可是此時看起來,卻是十分的面目可憎。
「君心如磐石,永無轉移之時。」
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夏阮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另一座小亭很普通,周圍的景色也不誘人。但是亭內的少年,唇畔掛著淺淺的笑,「阿阮,過來。」
夏阮瞪大了雙眼。再次想要退後的時候,卻在夢中驚醒了過來。
杜蘭急的眼眶都紅了,她見夏阮睜開了雙眼才道︰「小姐,你終于醒了。」
夏阮張嘴,半響後才用著沙啞的嗓子問︰「我這是……」
她還未說完,便發現了不對勁。
此時的她渾身無力,頭里更是昏昏沉沉,似乎所有的力氣,都在此刻消失的干干淨淨。體內的熱氣讓她整個人,覺得疲憊極了。
「小姐。你受了風寒。」杜蘭見夏阮問了出來,便開始解釋,「沒事的小姐,姐姐來瞧過了,說是要好好的養著便也就無礙了。只是。小姐,你不能再熬夜了,你……」
杜蘭扭過頭去,怕夏阮看到她哭出來的模樣。
夏阮無奈笑了笑,輕聲道︰「好,我知道了,我不熬夜了。」
她慢慢的閉上眼。心里卻七上八下的。
夏阮自然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她其實心里多少是有些害怕即將到來的親事。
這一世她從未想過來日會嫁給誰,更沒有想過會再次遇見唐景軒和蕭韶成。在她的眼里,能護住母親和幼弟,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只是。母親的身世,對于她而言,顯得有些出乎意料。她還是慢慢的被拉到了這個局里,不能再走出去。
只是,夏阮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害怕什麼。
那個人是蕭韶成,而不是唐景軒。
夏阮生病的這些日子里,她和蕭九的親事,此時早已在京城內傳開了。
……
蕭安禮這些日子脾氣越來越怪,府上沒有人敢在蕭安禮面前多說一句話。
蕭花月見自己哥哥這樣,也有些模不著頭腦。
她自小跟在哥哥身邊,很少見到哥哥這樣露出凶狠的一面。蕭花月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依舊不敢上前詢問,她是一個女子,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能少插嘴便少插嘴。
「七小姐,不好了。」蕭花月身邊的小丫環小柳急忙地進了屋子,「四少爺他……他將書房里的玉瓶砸了,那可是老爺最喜歡的東西啊。」
蕭花月皺著眉頭,趕緊換了一聲衣服朝著書房走去。
她的四哥這幾日怎麼突然性情大變?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蕭花月嘆了一口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到了書房的小院的時候,蕭花月沒有讓丫環跟上來,而是自己一個人進了小院里。
她剛走進一些,便听到父親對著哥哥大吼︰「不就是個女人嗎?值得你這樣回家發瘋?我蕭成才怎麼就有你這個不懂事的東西,現在是為女人和宋家鬧翻的時候嗎?「
「哼,父親這話我就听不懂了。魏國公府都要退親了,父親還能裝作不知?魏雲嵐算是什麼東西,他那里配的上小月,居然敢退親。這次若不是宋家那個東西,魏國公敢退親?你讓小月以後怎麼在京城抬起頭來?」
蕭花月心里一驚,然後急忙的推開了大門,還未看清楚屋子里的人,便問道︰「你們說什麼?雲嵐哥哥要退親?為什麼?」
她瞪大了雙眼,簡直不相信四哥嘴里的話。
這些年來魏雲嵐一直不將她放在心上,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但是她和魏雲嵐自小定親,而且東蕭和魏國公府也是門當戶對,魏雲嵐再怎麼過分也不會提出退親的。所以,她這些年也從未想過,自己不會嫁給魏雲嵐。
可是此時,她卻听到了這個消息。
這個事情對于她來講,就像是晴天霹靂。
魏雲嵐居然要退親了?
居然,要退親……
怎麼可以,她那麼喜歡這個人,可是這個人此時卻是要拋棄她了。
蕭安禮自然沒想到妹妹這個時候會過來,他趕緊走了過去將妹妹拉近屋子里,又將書房的門關上才道︰「你听錯了。」
此時的蕭花月整個人有些神情恍惚,她眼眶一紅,差點哭了出來︰「四哥,你說,雲嵐哥哥要退親?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蕭安禮轉身瞪著自己的父親,他很多時候都不明白,父親的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父親真的要將東蕭的人拉著和他一起下地獄嗎?
這次,蕭九會順利歸來,的確是有些出乎蕭安禮的預料。
他和朱砂派了不少的人在路上對蕭九痛下下手,可是蕭九愣是一點事情沒有。安全的歸來。
最讓蕭安禮生氣的便是,蕭九居然封侯不說,居然還能順利的娶到夏家三小姐。
聖旨下來的那一刻,蕭安禮簡直不想告訴自己,他已經輸了一些。
夏阮手里的銀子的確不少,不然唐景軒也不會一直想要和夏阮走近,甚至想要娶夏阮進門,而婉拒魏國公府繼續送來的人。蕭九若是能娶到夏阮,那麼以後夏家的家產,自然也有不少在蕭九的手里。
簡直卑鄙。當初成國公明明先選上的人是他。
不過,蕭安禮心里苦澀極了,他當時是看不起夏阮的……
可是明明是看不上,為何現在心里卻是不甘。
他的不甘心,連父親這個愚鈍的人都看了出來。
「小月……」蕭安禮壓住了心里負面的情緒。一邊安慰蕭花月,「這件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魏雲嵐敢退親,是說明他瞎了狗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小月,哥哥會給你找到更適合你的人,你放心……」
蕭花月看著蕭安禮,眼里噙著淚水。輕輕一眨,淚珠便滾落了出來。
她如何不傷心,這些年來,她對魏雲嵐一心一意,卻沒想到落得這樣的下場。
魏雲嵐將這門親事退了,她的名聲在京城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其實。蕭花月想告訴自己哥哥,她現在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另一個人的。
但是,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
蕭成才看著兒子和女兒這個樣子,冷哼了一聲︰「一個為個女人整天像個瘋子。一個為個男人像個怨婦一樣,我蕭成才怎麼就生了你們這樣的不知廉恥的兩個東西。真是……作孽」
蕭成才氣的跺腳,然後甩袖離開。
對于父親的話,蕭安禮卻沒有放在心上。
父親這些年,變化太大了。
蕭家起起伏伏這些日子,硬是把父親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外人的眼里,東蕭是蕭家唯一的希望。
可是蕭家人自家人才明白,建廣帝讓蕭家的人活著,只是他的一個樂子罷了。
建廣帝當年恨毒了十一皇子,又怎麼會輕易饒恕十一皇子的外祖父一家人呢?
蕭家的人活著,像是棋子更像是戲子,演一場又一場笑話給建廣帝取樂。
想要真的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謀反。
只是……
蕭安禮握緊了雙拳。
父親這樣下去,東蕭他又能撐住多久。
朝堂上和大皇子走的近的大臣們,已經在私下取笑他。
說他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蕭九。
蕭安禮自然有些不甘心,他又怎麼可能比不上蕭九。
那個人不過只是一個庶出,而他才是蕭家嫡系的嫡出少爺,一個小小的庶子,又怎麼可能在他的面前興風作浪?
「四哥。」蕭花月抬起頭,一臉哀傷,「雲嵐真的不要我了?」
蕭安禮沒想到妹妹還在為一個懦夫傷心,他的耐心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為朝堂上的事情已經夠心煩了,妹妹和父親半點都不知道體諒。
「你想這些做什麼?」蕭安禮站了起來,「我說了會給你找更好更適合你的人,你別老想這個事情了。我會讓溫家的人,上門給你提親的。」
蕭花月驚訝的看著蕭安禮︰「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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