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惡鬼打交道,最後一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夏阮听了夏清荷的話,難免有些唏噓。
大伯父若是當年沒有那些所謂的貪欲,也不會和朱砂有來往了。
最後大伯父和大伯母落得這樣的下場,都是他們自找的,怪不得誰。
有些錢財,有命賺,卻沒命用。
真是,可憐,又可悲。
「我在白馬寺遇見她了。」夏阮說的很慢,「只是,她應該沒有活著了。」
夏清荷抬起頭看著夏阮,瞪圓了雙眼︰「怎麼會?怎麼會?」
她的姐姐,居然已經沒有活著了。
這是她唯一的活下去的希望。
她很懦弱,懦弱到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走接下來的路。
夏阮看著夏清荷,言語里略帶一絲無奈︰「朱砂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又怎麼不知?他……他是惡鬼。」
夏阮倒是很贊成夏清荷這句話。
朱砂是個惡鬼,是一個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血淋淋的惡鬼。
其實很多時候夏阮也不明白,為何朱砂和南亭都是一個母親所生的孩子,南亭溫潤如玉,而朱砂的行為做事卻血腥又暴虐。一個壞境里長大的人,為何相差卻如此之多。簡直,一點也不像一對兄弟。
南亭對于朱砂的事情,向來都是避而不談,尤其是關于他們的身世,這個問題似乎就成為了南亭的忌諱。夏阮想起和蕭九曾經說起過南亭,從丈夫的言行里。她也可以猜測出來,丈夫也是沒有從南亭的嘴里,知道這些事情。
關于南亭和朱砂的身世,就像是一個天大的謎團。
前世,她不知曉。
這世,亦是一樣。
只是,前世的朱砂和這世依舊一樣,在他的眼里,人命似乎都是兒戲。
似乎,只有血腥才能讓他覺得安穩。
猶記得朱砂的身上總是會帶著三把劇毒的匕首。懷里、腰間、靴子……各自藏著一把。
在朱砂的眼里。似乎沒有什麼人,是可以徹底相信的。
朱砂在喝醉的時候,總是喜歡敲著她的頭說︰「別相信人,誰也別相信……不然你來日怎麼死的。或許都不知道。這個世上。最可笑的莫過于感情。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
朱砂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黃沙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夏阮看不清楚朱砂有沒有流淚,她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那個人落寞的神情,那個神色一點也不像該出現在朱砂臉上的表情。
太過于孤單,也太過寂寞。
前世,她就是太相信唐景軒的感情,太相信她和夏阮的親情,所以最後才會被這個兩個人活活的氣死。夏阮想,或許從一開始,朱砂便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卻沒有告訴她,只是在偶爾提起過。
因為,那個人向來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
「你和我很像。」這是朱砂和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都想活著,卻都很可憐。」
夏阮昔日對那句話,嫌棄的不行了。
到了最後,夏阮才發現,她自己是真的很可憐,可憐的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夏清荷哭了很久,似乎將心里所有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她狼狽的縮成一團,整個人渾渾噩噩,彷佛下一刻便要暈過去了。
「你記得水貴人嗎?」過了一會,夏清荷用著沙啞的嗓音說道,「她曾是朱砂最心疼的人。」
夏阮听了之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夏清荷。
可是此時的夏清荷,臉上全是絕望。
夏阮很快便明白,夏清荷的話,都是真的。
夏清荷沒有理會夏阮的眼光,只是冷冷的笑著︰「她和朱砂一起長大,她想要的,朱砂都會給她。她曾經想要城主皇冠上的寶石,朱砂還真的冒著生命危險去給她偷來了……最後她告訴我,朱砂差點被活活的打死。可是,你說朱砂曾經那麼愛護她,卻為何讓她用下那些藥,還要將她送到這座牢籠之中。」
這宮中就是沒有出口的牢籠,進來,便沒有命走出去。
水元目是尼西國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又有些不像是一個公主……
她身邊的朋友,總是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而朱砂就是其中一個。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呀,想要什麼樣的寵愛沒有呢?為何,就要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朱砂的身上?」夏清荷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阮,「你說為什麼,一個公主會愛上一個商人?她不缺銀子……」
水元目愛慘了朱砂。
最後甚至願意進宮為朱砂做事。
而且,水元目一直服用的藥和夏清荷服用的都是一樣,是一種可以讓女子容顏絕色,肌膚如玉一般細膩的神藥。
這種藥里面不止有麝香,還有尼西國的劇毒葵落。
用了這個被人精心煉制的藥丸,女子的渾身便會散發一種奇香,尤其是在和男子行/房的時候,這種香味會越來越濃郁。男子會沉醉在這種香味里,情動不已……
皇上很喜歡水貴人身上的香味,所以才會接近她。
她用這些藥丸的日子比水貴人少了很久,所以香味不似水貴人那般誘人。
可是……就算皇上愛水貴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一樣想要殺掉水貴人。
帝王的寵愛,就好比這陰晴不定的天色,好的時候便如三月暖風,壞的時候卻好似寒冬臘月的冰雪。
皇上那麼喜歡水貴人,可是最後卻讓人放火燒了水貴人的尸體。最後還是她求著皇上,才拿到了水貴人的骨灰……只是,水貴人死了。卻依舊沒有能逃離朱砂的手掌。水貴人的骨灰,最後落到了朱砂的手里。
夏清荷抬起頭來,看著窗外一株枯萎的木槿花,然後露出淒慘的笑。
當年,水貴人最愛木槿花,頭上時常都會帶著這麼一朵木槿花。她的眼楮湛藍如同海水一樣,十分的吸引人。
「我呀,這輩子,就喜歡這麼一個人。」水貴人笑著攏了攏頭上的木槿花,「可是他卻不喜歡我……不。不……按理說。他是喜歡我的,可是他害怕我成為他的軟肋。所以,必須將我這個軟肋拔出……一個成就大事的人,不需要任何軟肋。」
水貴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一臉淡淡的笑意。
夏清荷不懂那樣的感情。但是她覺得水貴人可憐極了。
被自己最愛的男人送到這宮中。最後還要為自己最愛的男人而死,這樣的生活,算是什麼生活?
唯一讓夏清荷想不到的便是。水貴人死的時候都沒有一恨過朱砂。
「他呀,看著很堅強很堅強,實際上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可憐,我心疼他以後卻不能再陪在他的身邊了。」水貴人笑的淒慘,眼里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淡,「這一世,他想我享盡了這人世間最溫暖的一切,也讓我知道了這人世上最冷漠的感情。若有來世,我寧願從小到大都忍受這樣的冰冷,也不願意再去妄想讓自己得到這不該屬于自己的溫暖。不然,就算要死了,也是放不下他,還想著他。」
因為經歷過這個世上最溫暖的一切,所以不能最後得到給予這個溫暖的人,就算是死,也是不能瞑目的。
夏清荷不知道朱砂和水元目當初經歷過什麼,所以她不能明白水元目此刻的感情。
只是,愛一個人多有卑微,她比誰都清楚。
她當初很愛溫仲懷,愛到因為溫如言她不配愛溫仲懷,最後和溫如言打了起來。
明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她還是毫不猶豫。
她喜歡溫仲懷,卑微的喜歡。
可是結果,卻被溫仲懷傷了個徹徹底底。
愛一個人,永遠不是一廂情願的事情,永遠都不是……
「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夏清荷將手里的鐲子褪了下來,然後站起身子將鐲子放在夏阮的掌心里,「我知道我出不去了,我知道我會死在這里。但是我不甘心……從小,我就羨慕你。小的時候,他們總是說你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一定會很奪目。所以我和姐姐都很討厭你,因為你太好了。後來,你真的如他們所說,長的越來越好看了,所以我也就更討厭你。女人的嫉妒,有的時候真的是一可怕的東西……」
夏清荷笑著退後了幾步,「可是夏阮,到現在我依舊討厭你,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可是,殺了你,朱砂應該會很高興,我不會讓他高興……當初他答應我,不會殺了我的姐姐,可是現在想起來,都是笑話了。」
夏阮看著手里的鐲子,有些傷感。
夏阮的言語輕聲︰「我雖不能救你出去,可你依舊可以活著。雖然大堂姐沒了,但是五堂妹還活著,她也是你的妹妹——」
「她不是。」夏清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的出生便是一切不幸的開始,我面對不了她……夏阮,你看我這樣的恨你,到最後依舊要求你。這個鐲子,是皇上賞賜給我的東西,也是在我身邊,算是最久的東西了。呵呵,我居然找不出一樣穿戴太久的東西……將這個放在我父母的墳墓傍邊吧,希望在黃泉下,能找到她們。」
夏清荷坐回位子上,開始和夏阮談起,她昔日在水元目身邊伺候,听到的一些事情。
幾乎,都是關于朱砂的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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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寫上!
寫變態朱砂,一點也不卡文——就是這麼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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