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懷著復雜的心情等候漢王召見,茶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沒有人前來宣見,不禁暗自嘀咕︰這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難道漢王這麼早就睡了?還是漢王故意把我晾在這里?
半個時辰之後,親衛進來對坐立不安的李秀成道︰「漢王召李大人覲見!」
李秀成整理了下衣服,快速的跟著親衛走向書房。♀
「臣李秀成拜見漢王,漢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雲中平靜的看著他,道︰「起身吧!坐!」
「謝漢王」李秀成只坐了半個,直立上身,雙手放在膝蓋上面,目光直視正前方。
「李秀成啊,自從藤縣認識你開始,我就對你是另眼相看,不到三年時間,就將你從一名普通士兵提拔為第一軍軍長!這在漢軍之中是絕無僅有的!
難道因為我這樣看重你,你就得意自滿了!我告訴你,如果是別的將領犯這樣的錯,我立馬就將他革職查辦!」李雲中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但想起歷史上李秀成功績和下場,又于心不忍!
心想︰再給他一次機會!忠心又會打仗的人實在太難找了!
李秀成想起往事感動至極,立馬離座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末將知錯,末將本是該死之人,全靠殿下提拔重用才有今天,實在是慚愧!」
李雲中是打定主意給李秀成一個深刻教訓。
「你能知錯就好了,我也明白你的心思,咱們以前都是窮苦人,一文錢還掰成兩半花!如今看見白花花的銀子!當然會產生佔為己有的心思,只是君子愛財取之以道,說說你錯在哪里。」
李秀成不敢有所隱瞞,在上海時,他就感覺有人監視他,曾不動聲色的捕獲幾人,明白漢王有一支類似明朝錦衣衛的軍隊在暗中活動。
「臣不該收取上海縣買辦商人的賄賂,給予他們方便,打壓其他商人。」
見李雲中皺眉,李秀成趕緊從袖口拿出一張紙,補充道︰「臣一共受賄十七萬五千八百兩整,除了修建將軍府所用八萬三千兩,剩余九萬二千二百兩都在臣的府中,這是向臣賄賂的人員名單,請漢王過目!」
李雲中將早已準備好的名單拿出來,「不用了,我這里也有一份,你看看有什麼差錯沒有?」
李秀成起身上前接過名單看了一眼,心里有所準備,還是驚出一身冷汗。
上面不但詳細列舉了向他賄賂人員,還寫了每人賄賂的金銀數目,就連時間地點也標的很清楚,這些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只有一些零散記憶。
李秀成咽了口唾沫,六神無主,急忙退後跪倒在地,慌亂答道︰「臣貪功冒進,麻痹大意,沒有查清杭州清妖情報,就率五千人偷襲嘉興縣,結果中了清妖張國梁以逸待勞之計,墮了大漢軍的威風!」
李雲中見目的達到,便恩威並施,反而為李秀成開月兌,「這些我都很清楚,是會黨人士徐然貽誤戰機,先是失期到達約定地點,後是張皇失措,棄城而跑,白白讓清妖得了婁縣與華亭縣、嘉定縣,你以後要吸取教訓,會黨人士良莠不齊,像羅大綱這樣堅貞不屈,英勇善戰之人不多了!大多都是投機革命、兩面三刀、貪生怕死之人!」
李秀成俯首在地,心底暗喜,恭聲答道︰「末將知錯,以後一定吸取教訓!」
「我已經把你從第一軍軍長的位子上調離了,你知道我會把你安排在那里嗎?」李雲中漫不經心的喝著茶。♀
雖然已經知道去處,李秀成還是裝作懵懂樣子,「末將不知,請殿下明示!」
李雲中放下茶杯,聲色俱厲道︰「如果你以後再敢胡作非為,就算你再有才華也定斬不饒!」
李秀成發誓道︰「末將誠惶誠恐,保證以後絕不再犯,如違此誓!任由殿下處置,末將絕無怨言!」
李雲中接道︰「蒙上升的一干親戚因為在蘇州欺男霸女、胡作非為都已被下獄,本人也被我召來南京訓斥了一頓,你以後就升為江蘇都督,專門處理民政事務!暫時就不要帶兵了,好好反省!
李秀成雖有不甘,但理虧在前,只能吞吞吐吐問道︰「那末將以後還能在……領兵打仗嗎!」
「只要你能認清自我,不在被貪欲所迷惑,等有機會,還是可以上前線打仗的!」
李秀成放下心來,見漢王面有疲色,躬身道︰「末……臣告退!」
北京
一般轎夫閑下來都會到‘大酒缸’喝酒聊天,一邊飲著二鍋頭,一邊吹噓著自己所見所聞,不時還哈哈哈大笑幾聲,他們已經把這些當成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三子,听說你今天給一位山西來的大人抬轎,打听到什麼事沒有?我可是听說長毛正在山西鬧著。」一位腳夫打扮的人,問道
那個叫三子的轎夫四處看了看,確定都是熟人,神秘的說道︰「清哥,你們還不知道吧!長毛已經打到河北涿州了,就離京城不到100里!」
清哥臉色陰晴不定,小聲道︰「你們說這官兵是怎麼了,南邊短毛佔了南京、蘇州,西邊長毛都打到北京了,這大清是不是要……」
「這大清亡不了!長毛三天前就被僧格林沁率領豐台大營的禁軍擊潰,如今正被圍在霸州,南方的短毛也在上海吃了個大敗仗!听說被斬首十余萬人!」
眾轎夫四處查看是誰在說話,就見一個坐在角落里的年輕人,一邊飲酒一邊看著眾人。
三子嘲笑道︰「我說小洽啊,你小子裝什麼大爺!這些消息你是從哪听來的,如今京城人心惶惶,如有打勝仗的消息,還不立馬傳遍整個四九城!」
「各位鄉親們!官軍大捷!長毛來犯之敵已被斬殺干淨!詳情都在布告上面!」一個騎馬的差役喊完話,迅速從此地路過。
轎夫全都驚奇的看著這個面目白淨的新成員,清哥道︰「小洽,你不是轎夫吧!我在京城當了二十余年轎夫,就從來沒看見過你。」
三子卻不耐煩起來,「管他是誰,難道咱們還有什麼能讓人家覬覦的東西?來!喝酒,既然長毛被打跑了,咱們還是安心當轎夫吧!」
…………
「王爺!您這樣太危險了!萬一有個閃失,萬歲爺怪罪下來,奴才可承擔不起!」一個小廝在僻靜處為他的主子換衣服。
剛才發言的小洽就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愛新覺羅•奕?道光帝五子,過繼給??n淄趺 ?誶淄 ?趕殄?я 皇稀i?詰攔饈?荒晷撩??率?迦粘絞保?霰認譚岬壢仍}晚出生六天。京城民間稱為小五爺。
??蹀日p賦性粗荒,書讀得也不好,但是卻有著很多優點,對外不擺王爺的架子。夏天一件粗葛布的短褂子,拿把大蒲扇,坐在什剎海納涼,能跟不相識的人聊得很熱鬧。冬天也往往會裹件老羊皮襖,一個人溜到正陽樓去吃烤羊肉,甚至在「大酒缸」跟腳夫轎班一起喝「二鍋頭」。所以??間的動態,在天潢貴冑之中,誰都沒有他知道得多。
奕?邊穿衣服邊回頭笑道︰「你不要小看這些市井小民,往往就是他們決定著王朝的興衰,提前了解他們的動向,也有助于皇上處理政事!」
小廝皺眉,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道︰「可是每一次您都被皇上訓斥!說有失體統!」
奕?對咸豐的訓斥並不放在心上,「走回府換上官府,我又想到一個剿滅反賊的方法!」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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