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君不是毒手書生的對手,不過她先撂倒了遠攻的暗夜蝙蝠,讓毒手書生孤軍奮戰,接著和殘存著幾分力氣的護衛一起圍攻。毒手書生漸漸沒有剛才那麼游刃有余。
一聲長嘯,靜君的秋水寶劍越過鐵扇的防守,刺中毒手書生的手臂,毒手書生呼痛聲未落,另一名護衛如猛虎下山已經緊緊抱住他的右腿,接著兩柄長劍同時洞穿他的胸月復,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染滿了衣襟。毒手書生臉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眼如銅鈴表情猙獰,不甘心道︰「你們以六……敵一……勝之不武……!!」
「娘的,有種你別下毒,老子再與你公平比試!」胳膊受傷的護衛狠狠踢了他一腳。毒手書生直直摔倒在地上,雙目圓睜,竟已經氣絕。那護衛唬了一跳,連忙上前捏開他的嘴,一股腥臭的黑血涌了出來。那廂也有護衛叫了起來︰「這下毒的假老板服毒自盡了!」
睿親王的神情有些冷凝。一個活口都沒抓到,果然蠻國雇佣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因為睿親王一行人都中了毒,護衛在尸體上細細翻檢,卻並沒有翻出藥物。看來他們一開始就打算不成功則成仁,根本沒有留後路。
舒靜君握劍的手有些發抖。她上一世除了刺殺江璟,連只雞都沒殺過。現在茶亭一片血淋淋的,想起剛才秋水寶劍刺入人體的感覺……呃……胃里翻涌,有點兒想吐……
睿親王見那個半道沖出來的小姑娘臉色蒼白,晃晃悠悠即將暈倒的模樣,想起她剛才迅疾如電的劍術很是詫異。他不知這姑娘什麼來歷,但既然救了他,想必是友非敵吧。
月兌離險境心神一松,藥性又開始發作。♀睿親王五人先拿出平時備的一些解毒藥物服下去,雖然不對癥也只能先試一試了。睿親王忍著身體的不適,向靜君抱拳道謝︰「多謝姑娘援手相助。不知姑娘姓甚名誰,本王日後必定登門道謝!」
靜君心里還在害怕,乍听到睿親王的聲音不禁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低聲道︰「平西大將軍之女舒靜君見過殿下!」
「你是平西大將軍的女兒?!」靜君點頭。睿親王吃了一驚︰「你抬起頭來讓本王看一看!」
靜君聞言仰起頭。睿親王仔細端詳她蒼白的小臉,驚訝之余聲音變得親熱起來︰「竟真是你……這可真是太巧了!你還記得麼?在你小的時候本王去過你們家,還抱過你呢。」
「臣女也記得王爺。」口胡,其實早忘了他長什麼模樣了。
睿親王揮手讓靜君起身︰「此地不宜久留,本王現在有急事需要進宮。舒……姑娘既然孤身一人,便隨本王一路走吧。」睿親王接著苦笑道︰「本王及下屬都遭了賊人暗算,多虧舒姑娘相助逃過一劫。這一路上恐怕還要勞煩姑娘作為助力。」
靜君心中也有此意。她想起上一世睿親王在與蠻國的戰爭中受了重傷,恐怕就是今天這回吧。要是自己不在,剛才他們想在毒手書生和暗夜蝙蝠手下逃生可是很困難呢。
想到這里,心里竟燃起熊熊斗志,靜君答應地很干脆︰「事不宜遲,臣女隨時可以陪同王爺上路。」
眼楮一瞥,卻看到碎了一地的風箏。心中有些抽緊,卿智,你的風箏恐怕要等一等了。
一行人收拾東西走出茶亭。♀六個人五匹馬,怎麼分配倒是個問題。靜君身體嬌小,看起來不重。睿親王猶豫地看著她,想要伸手又覺得不太合適。倘若兩名男子共騎一匹坐騎,恐怕駿馬承受不了重量。即使勉強撐住了,怕也會步履緩慢耽擱行程。
靜君倒沒有什麼心理斗爭,主要是上一世睿親王端方的品性太深入人心了,她相信他不會意圖不軌。靜君走上前去,嘴巴還沒有張開,忽然心中覺得異樣。那時也說不出是什麼不對勁,只是一種對極度危險的敏銳直覺。雖然明知道周圍都是睿親王的人,可在理智到達腦海之前她已經憑本能一把推開睿親王!一把寒鐵單刀撲面而來,靜君下意識擲出秋水寶劍,刺中對方要害的同時,自己的身體亦被刺穿!
一種熟悉的刺痛散布全身,正如上一世臨死之前!靜君不甘心地睜大眼楮,睿親王震驚的眼神映入她的眼簾之中!
睿親王搶上前去,一把抱住軟到在地的小姑娘。其余護衛怒吼著撲向剛才偷襲的那個護衛!
「林涵,你是受誰的指使?!」睿親王臉色鐵青,聲音從未如此震怒。
名叫林涵的護衛滿身染血,眼神有些愧疚悲傷,嘶聲道︰「殿下,是我對不起你!」說完脖子一橫,劃過架在脖頸上的劍刃,立即血噴如涌,氣絕身亡!
睿親王心亂如麻。他顧不得去想跟隨了他五年的親衛為什麼要刺殺他,滿眼都是艷紅的鮮血。舒靜君臉色蒼白地躺在他的懷里,像一個軟綿綿的布女圭女圭一樣。他明顯感受到她生命的迅速流逝。生死面前再也顧不得男女之防,睿親王撕開靜君的傷口附近的衣裳,涂了整整一瓶止血傷藥,然後解下她的披風用力裹緊傷口。最後又月兌下自己的外衫包裹住她。憑僅剩的力氣抱著靜君上馬,一行人迅速朝前方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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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皇宮。
梁帝正批改奏折,忽听太監秦大福小心翼翼稟報,說睿親王滿身染血地趕到皇宮求見,梁帝立刻嚇得手一抖。秦大福眼瞅著被墨汁染黑的奏折,又小心翼翼補充道︰「王爺並沒有受傷,雖中了毒也被太醫院解開了,唯獨王爺抱回來的姑娘身受重傷……」
梁帝听說原來自己弟弟沒事兒,一顆龍心才掉回原位,一腳踹在秦大福身上,怒罵道︰「你就不能把話一次性說齊!」
秦大福連忙捂住肚子哎喲喲叫,梁帝卻知道這死太監武藝深厚,根本是裝受傷博可憐,翻了個白眼連看也不看他,就起駕去找弟弟了。秦大福見皇上不理會他,只好停止了哀叫,愁眉苦臉地也跟著去。
梁帝一邊擺駕去毓秀宮——睿親王小時候的住所,一邊有些憂慮。他和睿親王同是先帝的聖安皇後所出,感情一向深厚。這個弟弟又比他小了近二十歲,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睿親王進京的來意他已經隱隱猜出,只是為什麼還會抱著一個受傷的姑娘?難道他進京的路途上出了什麼意外?
毓秀宮中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與藥草氣息。梁帝止住門口內侍的跪迎,沒有驚擾里面,很快進入內室。三名太醫忙忙碌碌的身影立刻映入眼中。背對著門口坐著一個灰衣人,似乎正在觀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七弟?」兩年沒有見過這個弟弟了,梁帝心里有些激動,呼喚的聲音很輕。
那灰衣人一呆,驀然站了起來,挺拔矯健的身姿竟然比梁帝還要高了!青年轉過身,快步走了過來行禮,口中呼道︰「臣弟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睿親王身後的太醫與內侍也慌忙跪下,山呼萬歲。
梁帝連忙扶起青年,仔細打量。只見睿親王的面容褪去少年時的青澀,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偉岸的青年。且他在軍營歷練多年,自帶有一種與眾不同殺伐果決的氣勢。梁帝貪婪地看著弟弟,滿心歡喜,真有一種疼愛的兒子長大成人的欣慰感覺。
「朕听說你在路上出了點兒事情?是怎麼回事?那位姑娘是誰?」
睿親王的神情有些疲累。長時間趕路,心急如焚,又剛剛解開毒,身子都是虛的。梁帝注意到他的臉色,拉著他的手坐在桌邊。
「說來話長。皇兄,這位小姑娘是平西大將軍之女,這次要不是遇上她,臣弟恐怕要遭滅頂之災。」
梁帝大吃一驚,臉色立刻難看起來。他已經猜到路上不太平,但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想到好容易長到二十多歲的弟弟遇到險境,他就心中後怕,恨不得把那群膽大包天的混賬全斬了!
「你細細說來。路上究竟遇到什麼事?還有怎麼會牽扯到平西大將軍的女兒?」
睿親王揉著眉心,簡單扼要地說明來時情況,又解釋道︰「皇兄,臣弟這次來就是要向你稟報雲州近來的情況。蠻國不守和約,肆意劫掠邊境百姓。尤其是我國外出的商隊,更是難逃他們的摧殘。邊境百姓哀聲載道,蠻國得隴望蜀,步步緊逼,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容忍了,否則就是養虎為患。臣弟與鎮守雲州的平西大將軍已經商議好一些戰略,這次秘密前來就是請皇兄定奪的。」
梁帝皺緊了眉頭,這情況他知道一些,兵部已經上過一些關于此事的奏折,朝廷重臣為戰為和已經形成涇渭分明的兩派,因不是很清楚前線的情況,所以還沒有定下來。梁帝責備道︰「你既然有心國事,為何不按章程來?這樣秘密進京,實在是很危險。幸虧最終沒有什麼事情,否則你讓朕百年之後怎麼去見列祖列宗呢?」
睿親王低聲告罪,又道︰「皇兄,不是臣弟輕浮,實則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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