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的幾天時間,韓江林天天陪著兒子,兒子咿呀學語,韓江林也學著說話,享受著難得的天倫之樂。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血緣關系讓他與韓丹有一種水乳交融的骨肉親情,在兒子身上,看到了羅丹為了兒子寧願舍充生命的偉大母愛,韓江林越難于理解,當初母親怎麼會把他棄之于荒野,母愛與母愛之比,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差別,韓江林更加敬佩羅丹,敬佩愈多,思念愈深,愧疚愈深。每隔一天就帶著兒子到羅丹墳上,敬上一束鮮花。
他按照商報方面安排的時間,代表苟政達去了一趟報社,參加了一個簡單的捐贈儀式兼座談會。到深圳的第五天,韓江林準備按照劉洪部長的吩咐,到深圳辦事處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況。他實在不明白劉洪部長為什麼要他到深圳辦事處了解工作。辦事處的工作除了聯系勞動力就業這一塊外,與縣里的工作可說風牛馬不相及。
剛上了出租,韓江林接到小周從白雲打來的電話,匯報一個消息︰苟書記最後沒能進入市四大班子考察候選人名單,他認為是劉曉芙的報道影響了政治前程,派反貪局的同志到南原日報社把劉曉芙抓到了白雲,這事經網絡捅出去以後,成為各大門戶網站的焦點新聞。
韓江林提醒道,小周,你不能把苟書記派人抓劉曉芙的事與苟書記沒能進入班子考察名單的事聯系在一起。
小周說,社會上都是這麼傳。
別人能說,你不能說,這兩件事毫不相干,這是政治。
小周不明白這怎麼就是政治了,但他唯韓江林的命令是從,說,是,我錯了。
韓江林問,網友持什麼態度?
大部分人持反對態度,少部分人持支持態度,持反對態度的理由是,記者不屬于國家公務員,不存在貪污受賄的權力和機會;把新聞與接受男友的物品聯系在一起,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純粹是因為寫了揭露性的新聞而遭到打擊報復;支持的理由是,記者雖然是事業人員,同時是國家公職人員,不能額外接受采訪對象的贈與;寫揭露性新聞的記者,更應當潔身自好,不應當與反映問題的對象糾纏在一起。這事驚動了省市,省市宣傳部和檢察院前天派了一個聯合調查組到白雲,調查了解情況後,召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通報情況。♀
韓江林急問,他們怎麼說?
原則性地表態,說白雲檢察院反貪局有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辦案的職責和權利,歡迎社會各界更加深入地監督,以促進執法水平的提高和完善。
這些話是純粹的外交辭令,十分原則,說了等于沒說。韓江林明白,說原則的話說明事情無法定性,或者有難言之癮。不過,對于當事人來說,上級的這種態度表面上是支持,實則有讓白雲**承擔由此引發的一系列責任。韓江林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次苟政達惹了一個大麻煩,白雲將由此背上一個大包袱。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韓江林無力扭轉事物發展的方向,只能抱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的態度了。
辦事處只有一位姓劉的副主任值守,韓江林報上姓名後,劉副主任熱情地站起來和韓江林握手,又是倒水又是遞煙,忙得不亦樂乎。韓江林心想,這人身上有一種難得的熱情,一下子對劉副主任有了好感。不料劉副主任的一句話讓韓江林大感意外,韓主任,你什麼時候到深圳赴任?
赴任,什麼?韓江林一時模不著頭腦。
最近南原那邊傳言,你將出任深圳辦事處主任,我以為你是到深圳探水了呢。
韓江林想起劉洪部長的話,原來事出有因。他剛擔任縣長年余時間,還想在縣長崗位上好好干一番事業,上級怎麼這麼快就調整他的崗位了呢?就像一塊石頭丟進了池塘,韓江林心里泛起陣陣漣漪,一時難以平靜。
劉副主任卻抱著無比羨慕的態度說,韓縣長年輕有為,上級才會這麼重視, ,就像上樓梯,幾年時間由副科級上到了正縣級,縣長崗位還沒有坐熱,又出任市政府副秘書長兼駐深圳辦事處主任,下一步就該進入市委班子了。
事情還真得分兩面來看,在自己看來不如意的事情,在他人看來卻是另一種結果。劉副主任的話給了韓江林些許安慰,但心里並不踏實。雖然他一直認為職位就是職位,與個人的能力和素質關系不是很大,但是,一旦事情牽涉到個人的前途和命運,理解的態度和方式又不一樣了。在他看來,縣長的職位比深圳辦事處主行的位置重要得多,也更能夠鍛煉人。♀在翻年就要進行縣級換屆的特殊時期,把他從重要崗位調到不重要的崗位,意味著在下一屆里,上級將要舍棄他這顆棋子了。遭遇上級舍棄,他的政治前途將從此進入一個死胡同,萬劫不復了。
什麼事情讓市委領導產生了舍棄他的想法呢?韓江林百思不得其解。忽而,他眼楮一亮,是不是玉蝴蝶的事情牽連到他呢?他隨即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判斷。
劉副主任笑問,韓縣長年輕升得那麼快,是不是上面有人罩著?
上面有人怎麼樣?上面沒有人怎麼樣?韓江林問。
劉副主任沒有他從平和的語氣中覺察出不滿,笑著說,人好比一顆樹,沒有培養的野種只能听憑天命,有人培養的樹則不同,移栽時有充足的養份,生長時想長成什麼樹型,有人剪枝有人培土,結出果來有人管理,時時刻刻都有人想著有人念著,想不長大都不可能啊。
韓江林見他說得可笑,也笑應一句,野種有野種的自由,家養的樹有家養的框框套套,沒有什麼純粹的好壞。
朝中有人好做官,我的比喻僅就當官而言。
劉副主任是個爽直人,韓江林見和他吹得來,多吹了幾句,參觀了一圈辦事處的環境。原來是先租後買三套相連的房,再加上一樓的一間門面。除了辦事處這個套間,其它的房間都擠滿了兩層床,辦事處美其名曰辦事處,實則是一個臨時旅館。辦事處的環境、辦公條件不可與縣里同日而語,他對這個職位產生了本能的拒絕。
從辦事處出來,韓江林焦急地給市委組織部的朋友打電話,詢問他的職位變動情況。這位朋友有心要告訴他,又擔心泄密,猶猶豫豫地說,這事,劉部長他們才知道,我怎麼知道呢?
從他欲言又止的態度,韓江林覺得這事另有隱情,他不好問得太明白,笑著說,組織部管我們的,你們不知道誰知道?
我們只是辦手續的,把不合法的事情合法化而已,領導叫辦什麼手續就辦什麼手續,劉部長這些天忙,沒有空,過兩天他空了,會找你談話的。
他最後這一句話向韓江林透露了一個明確的信息,韓江林職務變動的情況屬實,只是如何變動,他不好明說而已。他的話讓韓江林感覺命運走到了山重水復的境地,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達到柳暗花明,心情變得焦燥起來,決定第二天回去。
早上,春蘭送韓江林到機場。一路上,韓江林看著窗外的都市風景默然不語,覺得事情的變化讓人不可思議,這是一座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城市,因為一個女人和孩子,如今,他在這里有了一個家,如同一棵樹,把一半的根植在了這座城市,今後,他將時時牽掛這里了。
春蘭似乎察覺到了韓江林的擔心,說,小韓,你就放心去吧,這里一切就交給姐,如果會影響你的工作,影響到你的政治前途,你就權當這些天什麼也沒發生。
韓江林苦笑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還什麼也沒有發生?你的意思是能夠讓我以為韓丹是她和別人生的野種?
春蘭不理解韓江林說話的情緒和方式,以為韓江林生氣了,縣長的孩子,又從母親名下繼承了一大筆遺產,不管有沒有名份,將來都是要出人頭地的,怎麼說是野種?
韓江林看著春蘭漲紅的臉,笑道,我就是一個被遺棄的野種,野種的孩子自然就是正宗的野種。
這回輪到春蘭生氣了,不許你這麼說孩子,那有一個縣長這麼說話的?像街頭的混混。
韓江林說,也就是在姐面前敢說這種話。
越來越不像話。春蘭嘰咕道,蹶起嘴不再說話。直到韓江林上飛機前,她才對韓江林說,曉詩知道了孩子的事。
韓江林一楞,你說的?
春蘭點點頭,說,曉詩很喜歡孩子,做夢都想要一個孩子。
韓江林默默地打量了春蘭幾秒鐘,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在飛機上坐下,透過舷窗望著窗外的的草地,心想,誰也無法阻止生命邁步而來的強大力量。
下了飛機,剛走到出口,兩張熟悉的面孔就映入眼簾。韓江林緊走幾步,小周迎上前來從他手中接過旅行箱包,小劉接過他的提包。
你們等了多長時間了?
一會兒。小周說,我們七點從白雲上來,九點四十到機場,比你早到半個小時。
走向停車坪,韓江林手機提示信息,縣委組織部楊道理副部長發短訊給韓江林,說市委劉洪副書記找韓江林談話。看過信息,韓江林心里壓上了一顆石頭,心想,調整這麼快就來了,難道沒有辦法改變了嗎?
上了車,小劉問,直接回白雲,還是進城辦事?
到市委組織部。韓江林就簡短的一句話。小周本來有許多話要說,見韓江林沉著臉,他和小劉對視一眼,知趣地閉上嘴。
劉洪部長仍然在市委組織部辦公,韓江林走進部長辦公室,部長秘書小向熱情問候,韓縣長來了?請稍等,劉部長在和人談話。
小向倒了杯茶水放在茶幾上,請喝水。
謝謝,韓江林說,打量著部長室簡潔的部署,牆上掛著一幅省美術家協會著名美術家金山先生的海納百川圖。大河奔流的氣勢、海納百川的寬容大度,皆在作品突現出來,把這樣的作品贈送組織部長,算是十分得體而貼切。
劉洪部長出來,看到韓江林,打過招呼,送走客人後,轉身招呼韓江林,來吧。
坐,劉洪部長指著辦公桌對面的椅子。韓江林落座後,劉洪部長開門見山地說,受書記委托,找來你是想征求一下你個人的意見,省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領導向市委建議,要把你從白雲抽出來,因為近一段時間以來,白雲發生的事情太多,你們承擔的壓力太重,這位老領導的意思十分明確,要從組織方面保護年輕干部,保證你的清白和純潔,想把你從白雲抽出來,輪換到別的崗位。
劉洪部長一次又一次點老領導,卻沒有說名字,韓江林想不起省里怎麼會有一位老領導這麼關心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心里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卻不好問劉洪部長老領導是誰。
你剛擔任白雲縣長年多的時間,馬上又到市級換屆,接著是縣級換屆,市委的意思需要你們繼續坐鎮白雲,有利于保持工作的持續穩定,當然,老領導和市委的意思一致,如果你個人對調動工作有想法,我們尊重你的意見。
韓江林把近一段時間的工作,以及下一步的發展思路向劉洪部長作了簡單匯報,說,我個人傾向于繼續在白雲工作,和白雲的干部群眾一起,度過目前的難關。
好,劉洪部長大聲說,我同意你的意見,喜歡你這種敢于負責的精神,那麼,你兼任的職務只是名義上兼任,主要的工作崗位和責任仍然在白雲。
從部長室出來,壓在心頭的重石掀掉,心兒幾乎要從胸中蹦出來。韓江林蹦跳著下樓,心想,自己不但保證了白雲縣長的位置,還多有了兩個職務,而且省里有了一位關心他成長的老領導,以後的政治前途等于搭上了順風船。
走出市委大廳,高原的冬陽閃著他的眼楮,韓江林望著天空,心想,用靈光罩著我的這位活菩薩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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