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憶君上班時,被科長說了一通。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事情是這樣的海關規定機場員工不可在免稅店里購買煙酒和化妝品。那天項憶君值晚班,抓住一個買免稅煙的員工,誰曉得這人竟是指揮處的副總,科長忙不迭地讓項憶君把煙送回去。「你抓誰不好,偏偏去抓他!」科長恨恨地說。
項憶君便很想不通那人臉上又沒寫字,她怎麼曉得他是副總?再說了,規定又沒說只能抓老百姓,不能抓當官的。項憶君那幾天一直悶悶的,見了科長,也不搭理。她其實是個倔脾氣,臉上藏不住事的。科長不跟小姑娘計較,一笑了之。坐在項憶君對面的年輕女人叫丁美美,二十七八歲年紀,瘦瘦高高的個子,最擅長跳國標舞。大老板喜歡跳舞,出席大場面常帶著她,最受寵不過。大家都猜下屆領導換任,這個小女人有希望升一升。丁美美平常跟項憶君話並不多,這天居然朝科長橫了一眼,湊近了,對項憶君說,別睬那種馬屁精!項憶君一愣,倒有些意外了。再一想,換了丁美美是她,自然不會把科長放在眼里,該怎樣就怎樣。項憶君想到這里,便有些懊悔當初該去學跳舞才對呀。
舅舅又給項憶君介紹了個男朋友,家里是做飯店生意的,小伙子大學畢業後,在一家玩具公司當銷售員。見面前,舅舅再三關照項憶君︰別跟人家說你喜歡唱戲。項憶君反問︰為什麼?舅舅眉頭一皺,道︰讓你別說就別說,又不是到京劇團面試,跟人家說這個干什麼?
相親地點定在麥當勞。小伙子叫趙西林,個子不高,不胖也不瘦,戴副眼鏡。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趙西林問項憶君︰平常有啥愛好?
項憶君月兌口而出︰「唱戲。」說完才想起舅舅的囑咐,暗暗伸了伸舌頭。趙西林見了,問她︰「怎麼了?」項憶君忙道︰「沒什麼嗯,你有啥愛好?」
趙西林想也不想,便道︰「打牌。大怪路子、八十分、斗地主、紅五星、捉豬玀我都很拿手。」
項憶君哦了一聲,又問︰「那你喜歡听戲嗎?」
趙西林搖搖頭,很爽快地道︰「听不懂,不喜歡你喜歡听戲?現在還有喜歡听戲的年輕人?真是蠻少見的。」
項憶君覺得這人倒也有趣,便告訴他︰「我不是喜歡听戲我是喜歡唱戲。」
這時,項憶君一抬頭,竟然看到毛安從窗外走了過去,旁邊是一個女孩,二十歲出頭,披肩長發,側面看去五官很精致。項憶君一愣,猜想這女孩應該就是余霏霏。可惜還來不及細看,人已經走遠了。
項憶君低頭吸杯里的果汁。趙西林朝她看了一眼,道︰
「其實這個我媽也蠻喜歡听戲的,還會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沙漠王子》什麼的,蠻好听。」
項憶君笑笑,說︰「那是越劇。我只會唱京劇,越劇可不會。」
「反正差不多,都是戲嘛。」趙西林道。
項憶君又笑了笑。
趙西林看看她,猶豫了一會兒,忽道︰
「嗯下禮拜你哪天有空,出來打牌怎麼樣?」
周末,毛安又來向項憶君學戲。他臉色悶悶的,也不怎麼說話,一改往常的嘻嘻哈哈。項憶君原先還想問他那天的事,見他這樣,倒不好意思開口了。
毛安問項憶君︰「《牡丹亭》會唱嗎?」
項憶君說︰「昆曲我不大拿手,勉強會一點點。」
「那你唱一段給我听听,好嗎?」毛安掏出煙,點上火。
項憶君愣了愣,隨即說︰「好的。」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項憶君唱完了,見毛安怔怔地看著自己,動也不動,似是在發呆。便拿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你怎麼了,不舒服?」
「嗯,是有點不舒服這兒,」他指指心口,「這兒不舒服,難受得要命。」
「胃不舒服嗎,」項憶君道,「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毛安瞟了她一眼。「虧你還是唱戲的,怎麼這麼直來直去的這是胃嗎,是心!我跟你講,我的心很痛,痛得一塌糊涂。」
項憶君朝他看看,笑了笑,沒說話。
毛安嘆了口氣,道︰「你唱得真好听。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戲這麼好听,好听得不得了,該怎麼形容呢,好像唱到我心里去了,像是有一雙手,把我整個人給拽了進去我現在才曉得,為什麼以前的人那麼喜歡听戲,原來真是有點道理的。嗯,真的,不服不行。」他說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毛安告訴項憶君他和余霏霏吹了。
「其實也不是吹,應該說,我們本來就沒真正好過,」毛安苦笑了一下,「我追了她整整一年,她從來就沒把我當回事。她心里想什麼,我清清楚楚。她怎麼肯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呢,她條件那麼好,能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男人。」說到這里,他狠狠吸了口煙,隨即便把頭轉開,看向窗外。
毛安鬢邊一撮頭發有些泛白發亮,或許是陽光落在上面的緣故。他手插在褲袋里,眼朝著窗外,嘴微微動著,似是在自言自語。
「嗯,我跟你講,人間何處無芳草」項憶君說著,停下來,覺得這樣安慰人實在太傻,便笑一笑,道,「喂,你到底還要不要學戲啊?你喜歡《牡丹亭》,那我就教你這一段,好不好?」
毛安也笑了笑。「好是好,不過這段太難了,我怕我學不會。」
「學不會就多學幾遍,有什麼關系?我這個做老師的都不怕煩,你還怕什麼?」項憶君說完,從包里變戲法似的拿出兩個袖套,「來,把這個戴上。」
毛安朝她看︰「干什麼?」
項憶君一笑︰「水袖啊戴上這個就有感覺了。」一邊說,一邊給他套在手腕上,甩了兩下,「你眼楮看著這里,袖子就往那邊甩,眼神要嫵媚一點」
毛安叫起來︰「幫幫忙,我可不想變成娘娘腔。」
項憶君嘿了一聲,道︰「放心吧你離娘娘腔還遠著呢。」說著,把他的煙奪下,往旁邊的垃圾桶里一扔,「別抽煙,煙會把嗓子燻壞的。我爸就很少抽煙。你呀,要是想繼續跟我學戲,就得把煙戒了。」
毛安笑了笑,又朝她看了一眼,想說什麼,忍住了。「好吧,你是師傅,听你的。」他甩甩兩個袖套,不禁又笑,「要是給我的客戶看見,保管以後再也不敢買我的保險了。呵呵。」
白文禮最近很忙。又是學校,又是團里,加上同時有兩個情景劇在拍,還有一個匯報演出要排練。忙得陀螺似的。倘若光是忙,倒也算了,偏偏還有一件更煩人的事。余霏霏幾次打電話過來,說想當《牡丹亭》的女主角《牡丹亭》是香港人投資的昆曲電影,白文禮只是經朋友介紹,跟這個香港老板吃過兩頓飯。♀香港老板托他幫忙物色演員,其實也是客氣,隨口一說。偏偏就讓余霏霏知道了,天天纏著他,軟的硬的,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
一年前,白文禮帶團去新加坡公演。那次,余霏霏半夜里敲了他的門,還上了他的床。白文禮每次想起這個,就後悔得要命。余霏霏很漂亮,戲唱得也不錯,因此,很自然的,下一個年度大戲里,他推薦她當了女二號。團里有不少人提出異議︰讓一個剛踏出校門的小女孩擔當重任,是不是合適?白文禮力挺余霏霏。最後團長還是同意讓余霏霏上了。演出後,反響不錯。余霏霏也一躍成了團里數一數二的年輕花旦。
白文禮沒料到余霏霏胃口這麼大,居然還想演電影。他拒絕了她。她沒說什麼,過了兩天,從網上寄了一張照片過來。白文禮看了,整個人差點跳起來是他和她在床上親熱的照片。白文禮才曉得了這丫頭的厲害。他馬上打電話給她,說可以替她把香港老板約出來,但最後是否能談得成,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白老師,謝謝你哦。你最好了!」電話里,余霏霏的聲音又柔又嗲。
白文禮擦了把汗,正想進去洗個澡,這時電話又響了。他接起來,是項海。
「我這陣子身體不大舒服,上課的事,你還是另請高人吧。」項海道。
白文禮一听,便有些煩。但他沒流露出來,反而笑咪咪地道︰「師兄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多學生都是沖著你才去听課的,你一走,我找誰給他們上課去?你千萬幫我這個忙,就一個學期,行不行?這樣,我把講課費再給你提高一成」
項海說︰「不是錢的問題。」
白文禮說︰「我曉得師兄你不是看重錢的人,再說,你也不缺這幾個錢師兄啊,我求求你,小弟給你作揖了!」
白文禮放下電話,哼了一聲。那天司機跟他報告,說車壞了,沒送項海回去,他一听,就曉得這個師兄心里肯定不舒服了。又問了幾個學生上課的情況,就更清楚了。項海唱得再好,終究不是名家,現在的學生勢利眼的很,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白文禮早料到他會打這個電話。
「你又何必請他上課,」白文禮的妻子在一旁說,「他那個人呀,腦子不清不楚,你這麼求他,他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學校缺他不可呢。」
白文禮沒說話。
「那麼高的講課費,請誰不好,偏要請個拎不清的傻子。」妻子撇嘴道。
白文禮道︰「也不能這麼說,他還是有幾手真功夫的。」
「什麼真功夫,我還不曉得你們唱戲的,說穿了就是熟練工,日日唱夜夜唱,就是傻子也會哼上幾句。他都擱下那麼久了,還能有什麼真功夫!」
白文禮皺了皺眉頭。借口抽煙,到陽台上去了。他站了一會兒,卻沒點煙,倚著攔桿,歪著身子朝遠處看。不知怎的,竟想起當年和項海一起學戲的情景。兩人都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天蒙蒙亮便開始吊嗓,接著再是扎馬步,拉腿,盤頭。那時,旁邊總有個清秀的小姑娘跟著他們,她喜歡笑,一笑眼楮就彎成月牙兒。她喜歡荀派,最愛唱《賣水》︰「清早起來菱花鏡子照,梳個油頭桂花香,臉上擦的桃花粉,口點的胭脂杏花紅。」後來,她成了項海的妻子。項憶君出生沒多久,她便去世了。白文禮至今還記得,她生病的那段日子,他去醫院看她。她很鄭重地對他說,我們項海只會唱戲,別的什麼也不懂,以後要靠你多照顧了。白文禮當時只是笑笑,沒說話。她去世後,項海從來不喝酒的人,竟然連著幾個月,天天喝得酩酊大醉。不排練也不演出,漸漸的,把個大好的前途都放下了。誰勸也不听。
白文禮叼上一支煙,點上火。朝天噴了個煙圈。
耳邊似是響起一串笑聲。他曉得,其實並沒有人在笑,是他在想著某個人,才會有這樣的幻覺。他還曉得,他之所以請項海去上課,就是為了這人的一句話。這些年來,多次有人提出要停發項海的工資,都被他竭力頂住了。這些事情,項海並不知情,他也不在乎項海知不知道。反正他也不是為了他。
項海打完電話,便上網,與「柳夢梅」聊天。
「他說,好多學生都是沖著我才來听課,我曉得他這是逗我高興。其實,我又不是梅蘭芳,哪會有人沖著我的名頭來听課!」項海說到這里,苦笑了笑。
「最近和隔壁那個婦人有無進展?」「柳夢梅」似乎很關注這件事,每次聊天都要談及。換了兩個人面對面,項海是死也不肯說的,可是網上百無禁忌,反正誰也不認識誰。而且項海也想找個人傾訴,好把心里的話透一透。便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他。
「那天,她給我送了碗餛飩,我請她到家里坐,喝了杯茶,聊了一會兒。」
「聊什麼?」「柳夢梅」問。
「也沒聊什麼,東一句西一句的,都是家常話。」
「她主動找你,莫非她也有意?」
項海看著屏幕上這行字,心跳了跳。隨即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猜。我寧可她不明白我的心意,也不說穿,就這麼打啞謎似的柳夢梅,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傻?」
「柳夢梅」說︰「換了別人,或許會笑你傻。我不會。我是最了解你的不說穿才有意思呢,就跟戲台上似的,你看我一眼,我再偷瞟你一眼,這麼一來一去的,把想說的話都藏在心里,就算說了,也只是短短一兩句,卻能讓人回味半天是不是這樣?」
項海細細琢磨這番話,覺得有些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柳夢梅,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猜你年紀應該不會太輕,從事的也是藝術行當,對不對?」
「柳夢梅」在屏幕上打出一個笑臉。
「我不告訴你,」他道,「說穿了就沒意思了。」
項海也打了個笑臉。這是「柳夢梅」教他的,在動畫欄里,單擊就可以了。
「柳夢梅」忽道︰「那個女人漂亮嗎?」
項海想了想,道︰「不算漂亮。但看著比較舒服。」
「你怎麼會喜歡上她的?」「柳夢梅」問。
項海一愣,遲疑了一會兒,隨即打下幾個字。
「因為,她長得有點像我去世的妻子。」
毛安連著兩個禮拜沒找項憶君學戲意料中的事。項憶君沒放在心上,他本就是為了追女孩才學的戲。現在兩人吹了,他當然也不會再來了。項憶君倒是每周都去那個學校,等上半小時,見他不來,便回家。她也沒打電話,怕觸痛他的傷心事。誰知到了第三個周末,他又笑嘻嘻地出現在她面前。
「項老師,你好啊!」毛安手里拿著一個漢堡,邊啃邊說,「剛陪一個客戶簽完單,就到這兒來了您還是老樣子,沒怎麼變嘛。」
項憶君看了他一眼,本想板起面孔嚇嚇他的,想想還是算了,便一笑,說︰「您也是老樣子,沒變哪!「
毛安嗨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說︰「還以為你不會在這兒真對不起,上兩次忘記打電話給你了,害你白等了,是吧?」
項憶君聳聳肩,說︰「沒關系,就當過來散步,反正離家近。」
毛安忙道︰「晚上我請你吃飯,當是陪罪。」項憶君一笑,說︰「好啊,剛巧我爸爸去見老同學了,家里沒人做飯。」
毛安說要繼續學戲,就學那段《牡丹亭》。項憶君怔了一下。毛安模模頭,似有些害羞,忽道︰「這個我們又好了。」
項憶君「哦」了一聲,暗罵自己遲鈍,早該想到的。「恭喜你哦,」項憶君道,瞥見他眉宇間抑制不住的喜悅,不知怎的,竟有些淡淡的失落只是一閃而過,自己也沒知覺的。她對他微笑,取出一套戲服。是從父親那兒偷拿出來的。她猜他多半不會過來,卻還是把戲服帶來了。項憶君想到這里,便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白等了兩個禮拜,一點也不生氣,看到他來了,竟是開心的很。
毛安笑呵呵地把戲服往身上一套,甩了甩長長的袖子。「現在道具齊全了,學起來勁道十足呀!」
毛安唱昆曲的模樣有些滑稽。嘴巴微微撅著,眉毛上揚,兩只眼楮湊的近了,有些斗雞。四肢都是**的,一個個動作連起來,像木偶。項憶君在一旁看著,也不笑他,曉得他已是很難得了。她教他翹蘭花指,拇指與中指搭著,小指向上,臉也朝上。眼觀鼻,鼻觀心。手到哪兒,眼神便跟著到哪兒。
毛安一邊做,一邊笑。
「這沒什麼好笑的,唱戲就是這樣,」項憶君道,「你記住,你現在就是杜麗娘,大家閨秀,父母管得很嚴,足不出戶,好不容易來一趟園子,看到園里那麼美的景色,覺得自己青春年華,都耽擱了,便生出許多感慨來你好好地體會一下,等你整個人融進去了,你的表情、眼神、動作,就會自然而然地到位了。」
毛安嗯了一聲,跟著項憶君做。項憶君唱一句,他也唱一句,項憶君轉身,他跟著轉身,動作不夠靈巧,幾乎要撞到項憶君身上。項憶君糾正他道︰「轉身不是這樣的,要這樣」她又做了一遍,毛安做了,還是老樣子。項憶君扶住他的手臂,教他轉身,另一手輕輕拽牢他的腰,「先是頭,再是眼神、肩膀,最後才是腰,慢慢地,慢慢地」毛安做了,這回進步了不少。項憶君點點頭,說︰「有點意思了。」她松開手,見他笑著朝自己看,心里一動,也報以一笑。
毛安學了一會兒,忽道︰「我好像有點體會到了。」項憶君問他︰「體會到什麼?」毛安沉吟著說︰「戲里的那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很奇怪,好像穿上你這套戲服,就有感覺了,」他停了停,又笑道,「唱戲真的蠻有意思的。」
項憶君點了點頭,想說些鼓勵的話,話到嘴邊,竟成了一句︰「等你跟你女朋友結了婚,達到目的後,肯定就不會再學戲了。」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不倫不類。訕訕地,朝毛安看了一眼,又道︰「你啊,是三分鐘熱情。」
毛安搖頭說︰「不會的。我真的開始喜歡唱戲了我曉得,項老師你怕我每個禮拜都來煩你,最好我早點打退堂鼓。」他笑著看她。
項憶君嘿的一聲,把目光移開。「這個我是無所謂的,你高興就學,不想學我也沒意見,反正我又沒好處」說到這里,頓時覺得不妥,想自己是怎麼了,竟接二連三地說傻話。毛安果然道︰「哎呀,是我疏忽了。項老師,我送你件禮物吧,你喜歡什麼?」
項憶君愣了愣,說︰「我什麼都不喜歡,你別買。」這話口氣又重了。說完,她窘得臉都有些發燒了,低下頭,伴裝把前劉海朝耳後捋去,「我餓了,咱們吃飯去吧。」毛安看了看表,奇道︰「才四點不到,餓了嗎?」她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是啊,不曉得怎麼回事,這麼早竟然餓了。你說怪不怪?」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