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戀 第二十五章

作者 ︰ 滕肖瀾

星期天,陳程媽媽叫兒子媳婦過去吃飯。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原說好在外面吃的,可陳程媽媽臨時改了主意,說外面吃太貴又麻煩,還是家里實惠。又說,你們沒事就早點過來。陳程曉得媽媽的意思,是讓董珍珠早點過去搭個下手這也說得通,每次過去吃現成的總不大好。陳程跟妻子說了。董珍珠嘴上沒反對,但臉色就有點難看了。董珍珠說,我們來買單好了,又不用她花錢。陳程道,不是錢的問題,家里吃比較有氣氛,也衛生。董珍珠嘿的一聲,道,那你去燒菜,我不燒。陳程道,好好好,我燒,你什麼都不用管。

話是如此,可到了那邊,董珍珠還是被陳母拖進了廚房。她朝陳程使眼色,陳程卷起袖管,說,媽,我來。陳母把兒子推出去,「算了吧,粗手粗腳的,什麼也不會珍珠幫我就行了。」董珍珠恨恨地朝陳程瞪了一眼,接過陳母遞來的圍裙,系上。陳母讓她擇菜。她看了一眼,道,哦,是茼蒿。陳母立刻糾正她,是馬蘭頭。又道,把老葉挑掉一點,開水里一汆,和豆干切碎了涼拌。董珍珠嗯了一聲,搬個小凳子在一旁擇菜。陳母瞥見她慢騰騰的動作,暗暗搖頭。嘴上是不說的她並不指望這個媳婦幫上忙,關鍵是要培養她的意識,免得她兩手一攤,好像家務活跟她沒關系似的。陳母早年喪夫,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又當爹又當媽,家里弄得井井有條,外面又是一家國企的副處長。相當能干的一個人。眼里揉不下沙子。最見不得人家懶散。小兩口單獨住,天天不開伙倉,不是餃子面條,就是在小飯店湊合。鐘點工一周來三天打掃屋子,一個月三百五十塊陳母倒不是心疼這點錢,而是覺得,董珍珠工作不忙,單位又不是很遠,沒道理一點活兒不干。不像過日子嘛。陳母不方便直接跟媳婦說,也不敢讓兒子轉達,怕那傻小子說得不好引起矛盾。陳母只好旁敲側擊,潛移默化,希望小姑娘能懂事一點。說到底兩個人還是太年輕,才剛畢業就結婚,過家家似的。

董珍珠燒了開水,把馬蘭頭放下去,一會兒拿起來,放在砧板上,人離得老遠,啪嗒,重重一刀下去。陳母提醒她,你這是斬骨頭的方法,切菜不用這樣,喏,手這麼蜷著,刀低一點。董珍珠耐著性子听完,照做。又拿了幾塊豆干,切碎。陳母說,要切得粉碎,像肉漿。董珍珠切得手也酸了,說,姆媽,我手抽筋了。陳母笑笑,說,一開始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董珍珠听這話不順耳,忍不住道,我這人比較笨,學不會的。陳母道,有誰天生就會做家務,沒啥竅門,就是多做,時間長了,再笨的人也學得會,何況你又不笨,對吧?

吃飯時,陳程嘗了那道涼拌馬蘭頭,贊道,太棒了,比飯店里做的還好吃。董珍珠不吭聲。陳母一旁道,珍珠人聰明,燒菜一學就會,很有天賦。陳程呵呵笑道,那當然,我老婆嘛。董珍珠剜了他一眼。他便閉嘴不說,挾了一塊魚放到她碗里,「老婆,多吃點,辛苦了。」

臨走時,陳母從冰箱里拿了些牛肉、排骨、蝦仁出來,「葷菜給你們準備停當了,平常只要再弄點蔬菜就行,方便。」她說這話時,眼楮瞧著董珍珠。董珍珠不接,嘴里道,姆媽不用了,我們自己會買的。陳母把東西交給陳程,道,你們工作忙,沒空逛菜場,我替你們節約時間。董珍珠想說「買蔬菜不是一樣要去菜場」,忍住了沒說出口。♀從家里出來,下了樓,把氣都撒在陳程身上,憤憤地道,你媽就怕累不死我。陳程道,怎麼會,我媽是想減輕我們的負擔。她道,是想減輕你的負擔吧,她煞費苦心要把我培養成一個煮飯婆。陳程朝她噓的一聲,道,小聲點,說不定我媽在樓上看著我們呢。董珍珠一怔,抬頭看去,見陳母竟真的站在陽台上。連忙轉過頭,吐吐舌頭,輕聲道,你媽像幽靈一樣。

兩人回到家,陳程剛進門就說肚子痛,要上廁所。董珍珠手一指,道,別去里面,上客廳那個廁所,你大便實在太臭。陳程乖乖進去了。一會兒出來,捂著肚子說,不曉得吃壞什麼了。董珍珠道,我在馬蘭頭里放了點敵敵畏,看你還敢不敢讓我燒菜!陳程嘻的一笑,去拉她的手。她甩掉了,道,髒兮兮的,少踫我。他又去拉,道,老婆,我們去做功課好不好?小兩口管那事叫「做功課」。董珍珠白他一眼,道,你就曉得做功課。他笑道,我是個用功的小孩,頂頂喜歡做功課。她啐了他一口,道,你是個不要臉的小孩。伸出一根手指去刮他的臉。他反手便抓住了她,再一拽,她撲在他身上。他順勢抱起了她。

董珍珠下了班,約尚青青一塊兒喝茶。尚青青是陳程同學方波的妻子,市人民醫院的護士。董珍珠本來跟她也不熟,一次董父心髒病發作送醫院,是她幫忙找的病房,還陪了一天夜。人很不錯。她比董珍珠大三歲,同一年結的婚。董珍珠跟她很談得來,有什麼話都願意對她說。尚青青在醫院工作,有些事情就特別方便,像弄點驗孕棒、止痛藥什麼的,插個隊掛個號,都不難。前陣子董珍珠兩個月沒來例假,還當自己懷孕了,結果上醫院一查,是激素紊亂。吃了幾周中藥才好。尚青青勸她,女人要保持心情平和,身體才會健康。又說,陳程是多好的男人啊,別沒事就跟他瞎鬧這話換了別人說,董珍珠肯定不開心,可尚青青就不一樣,上海話叫「買帳」,她就是買她的帳。給她說幾句,服服帖帖,一點脾氣也沒有。陳程說,這叫以柔克剛,你是百煉鋼,人家青青就是繞指柔。這話雖有些不倫不類,但道理也有。

尚青青和方波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方波媽媽不喜歡尚青青,嫌她太瘦,還不到九十斤,擔心會影響生育。一直到結婚證開好,方波媽媽心里還是疙疙瘩瘩的。也不大和兒媳婦說話。方波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有時候講話沒分寸,常會當著別人的面讓老婆下不來台。一次和陳程夫妻倆「斗地主」,尚青青出錯一張牌,他張嘴便是一句「你是豬啊」。弄得陳程他們倒有些尷尬了。尚青青沒說什麼,董珍珠忍不住光火,跳出來說,「她要是豬,你更是豬了,也不看看」被陳程生生地攔住,打了圓場過去。回到家,董珍珠發牢騷說,換了我是青青,老早一記耳光上去了。陳程嘿的一聲,說,那當然,誰敢惹你啊,不想活了?

董珍珠的理論是,男人是不能寵的,越寵越霸道。她勸尚青青,該凶的時候還是要凶,不能太好說話。否則他會把客氣當福氣。「男人就像家里養的寵物狗,你對他好,他就整天人來瘋,干脆狠狠餓個幾頓,丟他一根肉骨頭,他倒激動了,使勁朝你搖尾巴。」尚青青被她的比喻逗笑了,說,你倒是看得透徹。

晚上說好吃「辛香匯」。陳程和方波到的時候,兩個女人還在排隊等號。這家飯店真是火了,五點鐘去排隊都要等上個把小時。也不曉得菜里放了什麼。方波一到,就怪尚青青,「你呀你呀,偏要到這邊來吃,換了別的店老早進去了」尚青青把座位讓給他,道,你要是累就坐一會兒。說著站起來。方波一挪,竟真的坐下了。董珍珠故意問陳程,你呢,要不要坐?陳程識相地道,我不累,你坐你坐。董珍珠哼了一聲說實話,她很不喜歡方波這個人。她隱約覺得,方波肯定在陳程面前說了她不少壞話。舉個例子,原先兩人出門,陳程都會替她拎包,無論背包還是小坤包,都是從頭拎到底。可有一天,毫無征兆地,陳程突然提出不拎了,「男人拎女人包不像樣子,人家要笑的。」無論董珍珠怎麼說,他都堅持不干了。起初董珍珠還懷疑是他媽說的,再一想,那陣子沒去過他家,不大可能。倒是和方波出去喝了兩次酒這個男人,自己不把老婆當回事,還教唆朋友。董珍珠想到這,便恨得牙根癢癢。

方波叫了瓶白酒。他問陳程,也來一點?董珍珠在桌下踢了陳程一腳,陳程搖手道,算了,吃川菜就算了。董珍珠說方波吃川菜還喝白酒,你就不怕肚皮著火?方波嘻的一聲,道,吃川菜喝白酒才有味道呢,你們陳程是「洋盤」,不懂。董珍珠點了水煮魚片,問尚青青,鯰魚還是黑魚?尚青青說鯰魚吧。方波說,這邊的鯰魚做不好,還是黑魚好。董珍珠不理他,徑直點了水煮鯰魚。方波半開玩笑地對陳程說,你老婆很不尊重男同志的意見哦。陳程道,我老婆是新時代新女性,有思想有主見。說著朝董珍珠笑。

晚上回到家,陳程勸董珍珠,以後少跟方波抬杠,「他們夫妻倆最近不大對勁,搞不好要離婚。」董珍珠一怔︰「怎麼沒听青青說起?」

陳程說,你以為人家是你啊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董珍珠問,方波跟你說的?陳程嗯了一聲,道,你也別跟青青提,反正以後說話當心點就是了。董珍珠先是不吭聲,隨即又道,其實離了也好,方波那種男人,早離早解月兌。陳程嘿的一聲,道,人家夫妻的事,你曉得什麼?

董珍珠猶猶豫豫地,幾次想跟尚青青打電話,忍住了。心里存了事,便有些恍惚,連洗澡的浴巾也錯用了陳程的。陳程笑她,別搞得這麼憂國憂民,又不關你的事。她白他一眼,道,你的朋友,你不擔心?陳程搔搔頭,道,擔心也擔心,可人家的事,我又幫不上忙。我老婆三天兩頭要跟我離婚,拽得一塌糊涂,我也沒辦法,別說人家了。董珍珠斜眼看他,道,有膽就再往下說。他道,我是實話實說,我這人不受人威脅,該說什麼就說什麼。董珍珠伸手便叉他的喉嚨。他嘻嘻笑著,一手繞到後面,拽她的馬尾辮。她大叫。他其實只是輕輕拽住,便放開。她也去扯他的頭發,他抓住她的手腕,作勢一拗。「手斷掉啦」她夸張地叫。他去捂她的嘴,道,隔壁鄰居要抗議了。她跳到床上,隨手拿起旁邊的電蚊拍,朝他的頭上一拍。

「拍死你這個臭蚊子!」

陳母在電話里問陳程,小菜吃掉了沒有,需不需要再送點過來。陳程得了董珍珠的指示,連說不用,「菜場就在馬路對面,方便得不得了。」陳母又問昨天吃了什麼。陳程一一報告。母子倆感情好,每天一、兩個電話是少不了的。陳母給兒子新織了一件羊衣衫,是自己買羊毛織的,比買現成的實惠,也窩心。真正是一針一線織出來的,滿滿當當的母愛,心思全在里頭。本來也要給兒媳婦織的,董珍珠說不要,她便也不堅持了。陳程穿上新羊毛衫,在鏡子前搖頭晃腦,問妻子,好不好看?董珍珠說,好看,媽媽織的能不好看嗎?她故意把「媽媽」兩個字讀成平音,怪聲怪調的。陳程說,你嫉妒我有新衣服。她嘿的一聲,不理他。

「一個大男人,整天和媽有說不完的話,真是要命,好像還沒有斷女乃」董珍珠對著父親抱怨。她公司離娘家近,中午時常回家吃飯。董父和蘇麗娟中午通常是泡飯面條,女兒回來,便不得不再加兩個小菜。董父上了年紀,喜歡清淨,又懶得拾掇,相比過去,見到女兒便不是那麼興奮。有時還半真半假地說她,「你飯錢是省下來了,我們老兩口一個月小菜鈿、煤氣鈿倒上去不少」董珍珠便把公司發的超市卡給他一、兩張,算是飯錢。又說,爸爸真小氣,這麼點錢還跟我計較。蘇麗娟每次都把卡還給她。一兩百塊錢的事,她才不會為了這個,讓人家背後嘀咕,說後媽連頓飯都吝嗇。听說陳母常給小兩口帶菜,蘇麗娟便也準備了,油煎帶魚、紅燒肉一些放得起的菜,拿飯盒裝了,讓她帶回去。董珍珠說,還是阿姨好。這話听在蘇麗娟耳里,雖然曉得不值什麼,但也是一種安慰。等董珍珠走了,董父會發幾句牢騷,說女兒這個那個的,蘇麗娟便替董珍珠辯解,說小姑娘到底還年輕,心是好的,就是不會表達。又說珍珠現在懂事多了,回家還曉得給她搭把手,碗也搶著洗這種時候,蘇麗娟樂得做個好人,當爹的又怎麼會真的嫌自己女兒呢,說說罷了,她姿態高,董父看在眼里,對大家都好。

董珍珠特意早出來幾分鐘,到張捷那里彎個圈。中午沒什麼客人,張捷坐著打盹。見她來了,問她吃了飯沒。他旁邊放著兩個飯盒。她打開看,說菜油膩膩的,爛糟糟一團沒胃口。他嘆道生意難做,有飯吃就不錯了。又說準備去學車,萬一實在做不下去,就去開出租。問她有沒有興趣一起學。董珍珠心里一動,臉上是漫不經心的,裝作想了半天,疙疙瘩瘩地說,好啊,反正早晚要學的。

幾天後,一起去報了名。學費是三千九,因為是平日班,雙休日的話還要加錢。董珍珠單位管得不嚴,溜出去一會兒問題不大,同事間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師傅管接送。先試車,接著是交規考試。董珍珠一次通過,張捷卻差了幾分,還要補考。他讓她幫他復習。董珍珠想,這種考試有什麼好復習的,在網上多做幾張模擬卷不就行了。心里是一半願意一半嫌煩的。張捷說,你小時候考試,只要叫一聲「張捷哥哥」,我都在旁邊陪著你的這話是真是假,董珍珠也記不得了,但見他說得可憐巴巴,又有些好笑,說,那你現在叫我什麼?他嗲嗲地叫了聲「珍珠妹妹」。她被他叫得汗毛倒豎,說,算了算了,別把野貓都招來了。便幫他一起復習總算是通過了。

師傅是南匯人,一口本地話脆生生的。一模方向盤,便說張捷是學車的料,肯定學得快。又說董珍珠不行,手上沒力氣,人又矮小,視野也不對。事實證明師傅的眼光不差,董珍珠練倒樁果然夠嗆,不是離合器速度不合適,就是方向盤打慢了。師傅是個粗人,脾氣不好,有時候恨鐵不成鋼,話就說得重些,說她是「繡花的手碾死螞蟻的腳」,不該來學車。董珍珠幾次差點就要摔方向盤了。臉黑得像包公。張捷給師傅遞根煙,說小姑娘是膽子小點,其實人蠻聰明的。樁考前天晚上,張捷問朋友借了輛普桑,把董珍珠約出來,偷偷進了練習場。董珍珠倒有點抖豁了,說萬一給人抓到怎麼辦?他頭一揚,滿不在乎地,說,抓到就抓到,你就說是我把你硬綁來的,全推在我身上。他又道,珍珠妹妹陪我復習交規,我陪珍珠妹妹練倒樁,我和珍珠妹妹一條心,一呀嘛一條心。哼小調似的。董珍珠朝他白眼,心里暖洋洋的。夜里光線不好,看不清楚,但換了人坐在旁邊,思想上一輕松,手腳倒似自如許多。張捷問她,明天要是考出來,怎麼謝我?她道,送你兩包煙。他道,你當我是師傅啊?又指指自己臉頰,說,我這個人重視精神獎勵,喏,這里,親一口就可以了。她呸道,想得美,這里打一記還差不多。他笑起來,一只手搭在窗格上,另一只手在她頭上輕撫一下,嘆道,眼楮一眨,小姑娘就成小媳婦了。董珍珠朝旁邊一讓,說,別老氣橫秋,搞的跟我爸似的。他道,我本來就是看著你長大的。她嘿的一聲,借著朝後倒車,飛快地偷瞄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那過年你怎麼不給我壓歲錢

尚青青也說要學車,怪董珍珠不叫她一聲。董珍珠說,我都被師傅罵死了,你這麼瘦,力氣比我還小,學起來更累。尚青青問起張捷,董珍珠說是一個老鄰居。尚青青說,是那個「張捷哥哥」吧?董珍珠一怔,隨即想起以前好像對她提過張捷,也忘了當時說了什麼,倒有些惴惴不安。尚青青瞥見她的神情,故意逗她,說,是青梅竹馬呢。董珍珠嘿的一聲,索性道,可不是,兩小無猜。兩人都笑了笑。董珍珠終是沒忍住,問她,你和方波怎麼了?她怔了怔。董珍珠道,過不下去了?她又是一怔,道,陳程說的?董珍珠點頭,道,怎麼回事,吵架了?她沉默了一下,道,也沒吵架。董珍珠見她眉頭緊蹙,有些後悔自己多嘴了,但話出口也收不回去,便勸她,夫妻間誰沒個嗑嗑絆絆,也別想得太嚴重,離婚這種話,輕易別說出口董珍珠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都是蘇麗娟平常勸她的話,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原來勸解人的口吻都是差不多的,再離譜的人,勸起人來也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模樣。

尚青青嘆道,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好福氣啊,能找到陳程那樣的好男人。董珍珠道,他好個屁!尚青青朝她看,道,他不好嗎?董珍珠便挑陳程的缺點,加油添醋地說給她听是想著寬慰她。「其實我平常也看不慣方波,但有時再一想,他還是挺爽氣的,做事情干淨利落,人又大方,不像我們陳程,**狗狗的」到後來,尚青青倒給她逗笑了,道,你這些話給陳程听見,他搞不好要吐血。董珍珠又說起張捷,「陳程還老說自己是帥哥,嘿,他是沒見過真正的帥哥,兩個人如果站在一起,一個一百分,一個連六十分都成問題」董珍珠講得興起,又說以前弄堂里的小姑娘,暗戀他的人,從浦東八號橋排到浦西提籃橋。尚青青問她,那你呢,你算不算一個?她想了想,道,是有點好感,不過還談不上暗戀。尚青青笑著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換了話題,說,其實方波長相也不錯啊,眼楮小是小,可胡子拉碴挺有男人味的,像李察基爾。尚青青道,怎麼听上去誰都比你們陳程好下次我把你這些話學給他听。董珍珠撇嘴道,我才不怕,當著他的面我也這麼說。兩人都笑。

後來,當董珍珠憶起這天的情形,便覺得自己是太不成熟了。世上有些事,其實細想之下,沒有誰對誰錯,如同古人玩的「解連環」,原本就是一環扣著一環,解這環時便該想著想著下一環,一步連著好幾步。不留神錯了一個環,後面的環便難解了。糾糾結結了。其實也是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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