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光焰 第一百二十章

作者 ︰ 城里老鼠

蘇霓醒來花費的時間很有限,比她本人想象中還要少。

事實上,她之前認為,自己的運氣想來很差,也許根本無法逃走,將會死于那場大爆炸。雖然蟲母有拋棄大部□體,以之為供能來源,瞬間逃回母星的能力,但這能力對它自身非常危險。萬一把握分寸失敗,那麼會出現非常淒慘的結果。

譬如說,她直接被炸死,或者是爆炸過後,敵人發現她還留在原地,完全失去了戰斗能力。上代蟲母不幸墜落到厄運之星,躺在那里和大地化為一體,估計也是這種逃亡方式的結果。

這些都只是可能而已,不管怎麼說,她僥幸成功了。這是一樁可喜可賀的消息,當然,根本沒有人來祝賀她。

她比那只蟲母幸運的多,成功降落在母星上,被蟲族扛走。那個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只剩一小部分,其中濃縮著蟲母的整個基因庫,還有她長年以來的記憶。這些數據是以動態方式存儲,只要她還活著,就不會丟失,直到她真正死亡,或是被負責護衛的蟲族救起來。

它們反應極端迅捷,有著特殊的救人方式,也算是蟲母設置的救治模式。這批蟲族具有**的意識,在發現瀕死的母皇後,將立刻行動起來,將它抬進一個奇怪的巨繭。

巨繭中充滿了脈絡,還有半流體的物質,專做治療使用。如果蟲母需要,也可以讓它們建造較小的繭,用于治療其他個體。繭在蟲族社會里的地位,相當于人類的頂級醫療艙。其治療方式簡單粗暴,還沒有毒副作用。

平常之時,巨繭保持沉寂,猶如母星上的一個裝飾品。待發生緊急情況,它才會被投入使用,開啟龐大的能量轉化。通常來說,只要蟲母還有恢復的可能,就會接受它的刺激,慢慢修復身體,然後恢復意識。

如果蟲母馬上就要死了,那麼它的作用會變成另外一個——刺激母體復制,變化出新一代幼生體蟲母。舊蟲母的軀體將被消化,喂給幼生體蟲母作為飼料。以人類的道德準則判斷,這顯然比較冷酷無情。但蟲族都都沒什麼感情,自然要以蟲母傳承為首要目標。

因此,蘇霓認為自己時來運轉,應該大吃一頓表示慶祝。現在的她正坐在巨繭之中,愣愣看著繭外的景象。蟲族听從她的命令,已將位于地心的繭推出來,一口氣推上地面,讓她能夠看見闊別已久的天空。

人類通常認為,軍方已經掌握了蟲族母星的所在地,只因實力有限,不能將浮游死星開過來踩平它。但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如果他們真的過去,會發現那只是個鏡像星雲,和真正的蟲族母星相距很遠。蟲母利用自身能力,做出狡兔三窟的效果,最終騙過了帝國的天樞。

這是一個讓蘇霓不知如何形容的地方。它體型巨大,引力可以把普通人壓翻在地。的天空像是小孩子的涂鴉,暗沉沉的,什麼顏色都有,最終混合成一種渾濁的混合色。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到很多大小不一的天體。

少數星球離這個行星很近,沉重地壓在地平線上,好像馬上要墜下來。也有幾個乒乓球大小的,不知道是否承擔日月的責任。其他的則和地球的天空差不多,繁星如雨,忽明忽滅地閃爍著。

她在這個地方極端自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說中二一點,這里就是她的絕對領域,所有蟲族都是她的僕從。無論她想做什麼事,都不用眼神或言語吩咐,一個想法就可以達成目的。

母星之上,蟲族數量極多,常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效果。但這個行星實在太大,一除以整體面積,就會發現密度還可以接受。行星的地面和海洋已被它們徹底改造,變的不像自然生成,而是一個荒誕和怪異的世界,適合不同的蟲族生存。

它們的種群地位也非常高,實力更高,每一個都能勝過高位惡魔,具有不凡的戰斗能力,還有和蟲母永不斷絕的感應能力。

蘇霓不想自賣自夸,但她知道,自己還在空中往下墜,便已受到它們的熱烈歡迎和關注。那些果凍般的蟲子負責操縱巨繭。它們飛快地把她拖下來,迅速抬起她,把她一路送進巨繭里。

而她恢復意識的一剎那,就發現眾多強大的個體蹲在這個星球上。它們本應和她很陌生,感覺上卻非常熟悉,並高度關心她的健康問題。不過,沒有她的命令,它們也沒有主動和她聯系。有五六十只個體智力最高,思維最靈活,才能和她討論商量事情。

蘇霓直覺它們親切到反常的地步,再配合她的人類思維,導致她很想模模它們的腦袋。但其中幾只根本沒有腦袋,另外幾只身形雄偉如喜馬拉雅山,想來也模不到頭部位置。

少量個體留在她身邊,數量還不到二十只。它們安靜地待在這里,不說,不吃,不動,算是執行防衛工作。這批個體的大小也是差異極大,最大的高出巨繭,勉強塞在她旁邊。最小的那只則和人類男性相仿,長相酷似戴冠的豆蟲,只是足肢比豆蟲長很多,能夠極其熟練地使用工具。

在蟲族社會里,大小並不絕對代表實力,因為它們也有異能方面的差別。那個長的像山脈的看起來嚇人,實際則可能是進化壞了的失敗品,還沒有摩天樓高的難對付。

蘇霓被母星環境刺激,正在不住恢復記憶,想起了很多重要問題。令她驚奇的是,蟲族本來沒有這麼龐大,也沒有這麼強悍,就是普通的小型生物。它們什麼都吃,什麼都干,能夠適應任何環境的能力,厚著臉皮行走太空,倒也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將它們提升等級的存在,正是幽影。幽影抓到初代蟲母,對其進行月兌胎換骨的改造,讓它的體型變大,有了吞噬其他物種基因的能力,並賦予它極快的基因變異速度。從此之後,蟲母的後代全部變了個樣子,從附著各文明生存的「普通蟲子」,一躍而成能夠進行太空爭霸的星際文明。

但是,蟲族和魔裔種並不相同。它們的首領有了自我意識後,不但沒對幽影感恩戴德,反而開始自行發展,不停向對種群最有利的地方進化。幽影也許很清楚蟲母的傾向,但不知道為什麼,它們並未采取進一步行動。最終,上代蟲母徹底覺醒,不甘當炮灰而逃亡,與魔裔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蘇霓是旁觀者,當然可以評價它的行為「蠢」,「不識時務」,「智商捉急」。可她明白,實力相差太大,它也沒辦法,只能趁幽影疏忽,把自己弄出去再說。而且,最後它踫巧遇到穿越而來的蘇霓,無力完成復制,卻勉強附身了她,運氣也不算糟到谷底。

世上有很多不解之謎,幽影對這些文明的態度就是其一。如果它們要追殺她,那麼早就該來了。它們知道蟲族母星的位置,若在暗物質中穿行,來到這里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果它們不這麼做,那就說明發生了不合理的事情。幽影並未追殺蟲母,連帶魔裔種也沒現身。這讓蘇霓極為費解,因為在她心里,幽影乃是一個喜歡改造生物,將其變成炮灰戰力的種族。它們這點愛好還後繼有人,被炮灰們繼承,例如傀儡師的戰獸,還有魔裔種的失敗品蘚蟲。

除此之外,她還有更掛心的事情,即蟲族、魔裔種、人類這三者的異能關系。不管是什麼種族,只要有特殊能力,那麼難免要和能量利用掛上關系。無論是天賦,還是人為改造,都不會有任何區別。

她只是禁不住地想,這三者都和幽影有關。那麼人類的異能來自何方?是否也是得自幽影的蓄意而為?如果真是這樣,就證明它們先將低級種族培育強大,然後再命令各種族互斗為游戲,自己在旁觀看。

這個推測暫時很有道理,卻無法人類為何會成為眾矢之的,還需要進一步回憶。總之在她看來,現在大軍還沒攻到,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不停思考回憶的同時,還在和下屬們進行交流。這批成員地位崇高,有代為發號施令的權力,地位就像重要人物的幕後團體,一如公爵的秘書官和侍從官們。它們也有特別的稱呼,若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大概就是「母星巢蟲」。

每一只的實力都非普通皇後可比,卻從不離開母星,只跟隨蟲母行動。值得一提的是,恰恰就是那只豆蟲智力最高,蟲格最為完善。它的戰斗力屬于巢蟲中最弱的一等,但身懷絕藝,有著如量子計算機般的數據處理能力。

蘇霓深諳蟲族和人類的分別。她認為,其他巢蟲和人類有著明顯區別,能夠馬上感到思維方面的差異。即使不用意識交流,只把交流內容翻譯出來,她就能判斷出說話的是巢蟲還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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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豆蟲並不一樣,竟在往魔裔種和人類的方向發展。在作為蟲巢處理器的同時,它也擁有個人情緒和想法。如果不同種族間存在「圖靈測試」,那麼單看它的思維方式,蘇霓很難在不連接它的同時,判斷出它的種族身份。

此時,它已經屢次前來查看蘇霓的情況,兩排復眼里紅光亂閃,活像一只機械化的電子蟲子。憑良心說,它的外形並不恐怖,靜止的時候,可以當毛毛蟲玩具的原型,但移動起來,無數足肢毛茸茸地蠕動,立刻給人帶來身上發癢的感覺。

蘇霓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它居然進化出了「情緒」。這本是蟲族的一項弱點,因為個體會受情緒影響,做出平常不做的事情,最終可能影響整個種群的行動。但這只豆蟲的戰斗力有限,沒有蟲族會指望它上戰場,居然也就不成為其弱點。

蘇霓看著它無辜的臉,不由想起了尤路維爾,決定把它當秘書官來使用。不過蟲族里沒有官職差別,所以只能簡稱為秘書。

豆蟲在意識中對她說︰「還是沒有命令嗎?」

它說話時語氣很詭異,有點討打的感覺,異樣活潑生動。它一開口,蘇霓就覺得這是人類才會有的特質,比如說同樣討打的梟。她面無表情,瞥了它一眼,回答道︰「我要等徹底痊愈的一天,之前不應下達作戰命令。現在它們正不斷給繭補充能量,還能夠堅持嗎?」

「還可以,速度一直很均衡,」豆蟲說,「我覺得能量不是問題,母皇的痊愈速度才是。」

「……」

這句話听上去很自然,卻是其他蟲族很少表達的意思。蘇霓嘆了口氣,將目光重新投向天空。據她所知,這片星域扭曲而混亂,奇景比比皆是,環境並不安穩,只因蟲族發源于此地,才能正常生活。

附近的每個行星上都有種群,自然也有皇後。少部分成員吸收輻射能量,用來維持自己的生理活動,其他人就只能通過進食完成這任務。

如同遙遠星空里的同族那樣,蟲母在的時候,它們的狀況很不錯。蟲母被帶走之後,它們馬上不知道該做什麼,只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些皇後實力極其強悍,能夠通過蟲洞旅行的方式,去遠方大肆吞食能量,然後再回來,以防本地的恆星衰竭,給下屬帶來不利後果。

和蘇霓的直覺不同,蟲母的成長有著極限值。她達到極限之後,便難以再進一步,只能利用這些能量,然後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只要達到了極限值,她就沒必要繼續吞噬能量,只需維持身體的動態平衡。在戰斗和消耗,還有皇後誕生的時候,她才需要繼續補充能量。

而她已經離開人類社會,不需要控制攝取速度。她會像曬日光浴一樣,進入恆星附近,自然能獲得所需要的能量,用不著像饑民一樣,到處吃來吃去。

豆蟲又主動建議道︰「我們的敵人是魔裔種,以前的敵人人類也在,不需要關注一下它們嗎?」

蘇霓早就想過這件事了,便說︰「派一半信使出去,查探所有異星種族的消息。如果有敵方個體侵入星域,在可能的情況下,生擒他們,送到我這里來。」

她仔細思考之時,神色也越來越嚴肅。這一次,她的意識並非針對豆蟲,而是擴散至整個行星︰「我要擴張領地面積,讓皇後生產更多的個體。既然我已經醒來,那麼就進入備戰狀態。」

若有大敵將至,這就是蟲母會采用的種族策略。

皇後頭腦非常靈活,並不會像無知無識的蟲子那樣,先把資源消耗殆盡,然後再餓死一批族裔。星域之中,一直留存著大量備用行星,正是為戰時所設。戰爭一旦開始,被蟲母選中的皇後就會分離種群,遷移到那些行星上去。用人類的話說,那些行星就是它們的備用倉庫和基地。

蘇霓了解人類帝國的星域大小,知道那只是行政面積,也就是有人類生活的地方。但要說科學勘探區域,還有開采礦石的區域,均遠遠超出行政面積。

蟲族母星被星雲氣團掩映,看起來距離極遠。然而,星雲的邊緣離人類的活動區並不遠,屬于邊遠礦區之一。即使沒有人類活動,也有采礦機器人,和它們搭乘的無人飛船在忙忙碌碌。

與整個宇宙相比,這點距離實在算不了什麼。信使的移動速度快,存儲的能量大,危急時能自爆傷害敵人,抹除自己的記憶,是一個優秀的探查工具。蘇霓送出它們,正是為了物盡其用,讓它們收集數據和消息。

魔裔種既然沒來襲擊她,那就有可能襲擊人類。打听到其中一個的消息,便不難了解另一個。

這不是作戰任務,而是戰前準備任務。蘇霓在星域中劃出信使的移動路線,作為聯絡網絡,然後開始清點皇後和普通蟲族的數目。附近星域中,存在皇後的行星大概有數百個。出了這個範圍,在其他地方分布皇後應該更多。只要蟲母有需要,它們的數量將以幾何級增長,從數百暴增到數千,然後是數萬。

這是一批很可怕的力量,讓土包子蘇霓頭皮發麻。但是蟲族也有弱項,在科技方面毫無發展。它們像動物一樣,只知道利用手頭的資源,不知道如何再加工和持續利用。就連那些倉庫行星也一樣,都是在戰時投入使用,平時就被放在那里,讓行星上的生命自行繁育。

蘇霓有心改變這個弱點,但仔細一想,也認為這件事很是棘手,而且是長期工程。事實上,蟲族具有進行簡單工作的能力,只要她一聲令下,它們工作起來比機器人還要快捷精準。但問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始。

「我沒有別的命令,先按照以前的方法做吧。」她最後說。

她並未把所有皇後召回母星,只叫回了離人類戰場較近的那些。雖說她想知道人類的情況,卻不想立刻投入自己的有生力量。

身為蟲母,她對附近這些行星算是了如指掌,恆星也不例外。蟲母的力量和宙斯有相似之處,在必要時刻,能迅速轉化恆星中蘊含的巨大能源。但這麼做了之後,這個星系的其他族裔必須要搬遷出去,否則將在冰冷黑暗的環境下,慢慢步入死亡。

千百年來,從未有敵人能夠攻擊到母星附近。恆星們都還好好地活著,安靜地貢獻著光和熱。

在它們的照耀下,皇後開始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它們發現蟲母不想生產新的皇後,便從自行分化出較強者,即新一代皇後。它們的關系猶如老蜂王和新蜂王,新蜂王的能力和母本一模一樣,卻不可能得到提升。

蘇霓本來想和巢蟲們進行討論,商量如何利用新能量的問題,比如說水能、風能、核能,而不是像猿人一樣,只顧吃掉現存的能源。怎奈之前的問題仍然存在,她仍不知道如何開始,只好試探著讓它們尋找性價比高的生物,嘗試飼養和培育它們。

雖然听上去很奇怪,但若不考慮外在的威脅,這真是一段相當愜意的日子,甚至稱得上糜爛。她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各種下屬奔走服侍,攤在繭里就可以了。而勢力擴張之後,蟲族的領域著實不小,給她帶來自己很有錢的錯覺。

身體被大致修復之後,她開始復制其他蟲母的行動,進入太空,移動到恆星旁邊,貪婪地吸取著它的能量。與此同時,她已經決定,不僅利用之前的倉庫行星,也要悄悄向人類礦區進發,從被廢棄的星球開始,佔領各個行星,然後慢慢向帝國方向滲透。

這並不是說她覺得行星不夠用,或者想復仇什麼的。只是人類短時期內難以成為盟友,敵人的威脅又確實存在,那麼她肯定要做好聯手的準備。

她也很在意艾爾莎沒說完的話,猜想她要問蟲族襲擊人類的原因。可是,蘇霓想不出什麼原因能改變皇後。除非是人類先進行攻擊,皇後不得不反擊,也許被軍方誤判為主動襲擊。

不久之後,她的身體已完好無損,人也精神了很多,開始以人類形態貓著。她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很久,直到下一場戰斗開始。屬于蟲母的能力正在完善,她本身的異能也進一步發展,和蟲母的能力融合,變的更為強大而自然。

她的生活雖然舒服,卻還是時刻準備著,等待信使匯報對她不利的消息,比如魔裔種打上門來了之類。

然而,信使的確送回了消息,卻和魔裔種無關,反而讓她非常驚愕。它們表示,有人類的艦隊靠近星雲。但這支艦隊並未露出敵意,也未對蟲族的逼近做出反應,在信使靠近後,還表達了想見蟲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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