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衣裁縫 第十三章

作者 ︰ 七根胡

十八、後院有個唱戲的人?鬼?

屋子里有口棺材,棺材空落落地放在地上,沒有祭品,沒有香燭,有的只是一具已經冰冷僵硬的尸體與之相伴。+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屋子有些冷,除了棺材什麼也沒有,破損的窗戶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氣。

屋子里有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棺材的蓋子慢慢地向右移開,一只完好無缺的肥手伸了出來。雖然蓋子跌落的聲音很大,但是這麼偏僻的後院沒有人會恰巧听見。

「今天晚上的天氣真不好,又是烏雲,這個混蛋老天爺也不知道是干什麼吃的,一天到晚陰著個臉!」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如果哪一天不罵一次她就渾身不舒服。她隨便將一把瓜子放到嘴里,瓜子是從棺材里取出來的,她只是胡亂的嚼了幾下,就又連皮帶仁的都吐了出來,她堆著一臉橫肉怒聲罵道︰「什麼破瓜子,這麼難吃。」說完,將手中的瓜子扔到了一邊。

她拿起了針線,她已經決定今晚將最後一顆瓖金絲邊的紅盤扣縫好,絲線很細,她的手很肥,但是細細地絲線到了肥肥的手中竟然也變得萬般花舞靈巧。

扣子一共有八顆,都被完好的縫回它原來的位置。她滿意的露出了笑容,最後一根線用完了,扣子也剛好縫完。她站起了身,左右轉轉自顧自的欣賞著自己身上這件五彩斑斕的新衣,。衣服做完了,扣子縫完了,她推開了屋門,今晚她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所謂的後院就是一個圓形的院子,離前面的房子稍遠一些,院子里只有一間屋子,一般都是寺里一些普通輩份的和尚死後暫放尸體的地方。她清了清嗓子,又甩了甩長袖,肥碩的腰枝突然立了起來,一雙粉色的繡花鞋充斥著一雙肥女敕的大腳,多余的肉因為沒有過多的空間而委屈的擠在其中,將鞋上嬌艷的牡丹都擠得變了形。聲音來自于她那要短粗的咽喉處,伴著少許鼻音從口中輕輕地滑出,隨著聲音她揮舞著碩大的袖子擺動著自己肥胖的身段做起了各種各樣的姿勢。♀

「啊!」牆上突然傳出了一聲慘叫,緊接著是「咚」的一聲,然後就是一陣「嗖嗖」的聲音,像是有人飛快地跑遠了。

她斜著眼楮看向那個方向,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伸出手指擺了一個蘭花的形狀輕輕地在臉上一戳,繼續唱著剛才的曲子。

「鬼!鬼!鬼啊!」寂靜的寺廟突然被這幾聲嘶叫給打亂了,迷迷糊糊的和尚們穿著並不太整潔的衣服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同時涌向了寺廟最大的啟靈殿中。

義能坐在地上,兩個腿不停地發著抖,鴨蛋似的腦袋左右搖擺,仿佛中了邪。

「發生了什麼事?」圓覺將胳膊伸進袖子里,又抖了抖衣服問道。

「大師兄,有鬼!真的有鬼!」義能不知是哪來的勁竟然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拉住圓覺大聲吼道。

「你瘋了,鬼叫個什麼,哪有鬼,我看你倒像是鬼上身!」圓覺一把甩開了義能的手,生氣的說道。

「真的不騙你,大師兄,真的有鬼,而且還是個女鬼,我親眼看見的,她就在後院!」義能辯解道,臉上的青筋繃得若隱若現。

「後院?」圓覺愣住了,那不是放義賢尸體的地方嗎?而且寺廟里怎麼可能有女人?可是看義能的樣子是嚇得不輕,不像是在撒謊。

「我們去看看。」空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眾人的身後,他手上的念珠還在發出輕微的響聲,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

後院很靜,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見。可是這里沒有針,非但沒有針連個人影都沒有,更別說鬼影。

「我剛才明明听見有人在唱戲,所以才趴著牆看了一眼,卻看到一個胖的女人在院子中間一邊跳著一邊唱著,她穿著一身戲服,妝化得很濃,跟鬼一樣!不,她就是鬼!」義能還沒完全從驚嚇中出來,他的身子還在發著抖。♀

「還在胡說,我看你是太過膽小了,一定是看錯了,听錯了。」圓覺嘲笑的說道,眾人也發出一陣哄笑。

義能說他看到的那個鬼穿著戲服在唱戲,空悲沒有笑,他笑不出來,他想起了薛秋秋,想起了她那帶有一絲憂郁的嗓音,他永遠也忘不了,就在剛才,他還听到了從義空口中發出的那個聲音。

屋門開著,好像是剛有人打開的,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空悲猶豫地邁開了步子第一個走了進去,圓覺緊跟著也進去了,其它的人都站在門口夠著腦袋往里瞧。

屋子沒有別的東西,就是一口破舊的棺材,棺材旁竟然還有一絲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像瓜子。瓜子!空悲不禁心中一驚,他猶豫地伸出手準備掀棺材蓋。

沒有女人,根本就沒有女人,只有……

義靜靜靜地躺在棺材中,他的身上正穿著一件合適的新衣服,衣服的質地看上去不錯,顏色選得也很艷麗,八顆瓖金絲邊的紅盤扣耀著眼深深地縫在衣服上面。是戲服,義靜穿著一件女人的戲服,而且還很合身,只是這戲服已經牢牢地縫在他的身上。

圓覺坐在了地上,他找了義靜整整一天,還以為他去哪偷懶了,卻沒想到他竟躺在本是義賢躺著的棺材中。義靜在棺材里,那義賢的尸體又去哪了?

十九、絕對一模一樣

耳朵猜到水下一定有密道。

耳朵猜到這個密道一定通向某個地方。

耳朵猜到這個地方一定藏著什麼東西。

水下的確有密道,從水里看像是一口井加了一個沉重的石蓋,只需稍稍撥動石蓋旁的一個獸狀的小石雕,蓋子就會向旁邊移去,隨著水流的速度,人就會自然而然的被帶進去,石蓋會在瞬間關閉,將外面的水擋住。密道本來應該是黑的,但是因為有了老富、徐媽媽、陌白的到來,現在已經變得亮快多了,兩旁的牆上已經點燃了他們事先帶好的火褶子,耳朵隨手取了一個火褶子。

密道沒走多遠就分成了兩岔,耳朵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右邊。走了幾步就來到了一個大門前。他輕輕地推開了門,是個屋子,方方正正,規規矩矩,只有一個桌子,一張床,床邊有一個凳子,凳子旁邊有一個筐,筐里放滿了東西。耳朵走上前隨便的扒了兩下,全部是一些破舊不堪的碎布頭,耳朵懶得再去翻,轉身看向床。

一塊沒有裁剪完的布。耳朵看不出來它要被剪成什麼形狀,但是遺留在布上的剪刀證明它的確還沒剪完。布已經因為年月的久遠而失去了它原有的顏色,但是上面醒目的紅色還是經住了歲月的考驗,耳朵提起了布,一股濃濃的塵土味伴著灰塵同時撲了過來,耳朵不得不咳嗽了幾聲,同時將布又扔回到了床上。

「啊!」耳朵不禁叫出了聲,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手上被什麼東西給扎了一下,有點鑽心的疼,他低下頭仔細地看了看。中指有一點紅,感覺有些涼涼的,血!一滴圓潤渾濁的血珠子滴落在那塊破布上,耳朵不禁有些生氣,他小心拿起那塊布,仔細地找了一遍,終于在一片灰色中看到了一道細小的銀光。

縫衣針很細,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耳朵伸手將針拔了下來。針拔下來了,但是卻拽不動,有根線牢牢的穿在針上面。布已經破損了,線卻那麼結實,耳朵不禁對這根線產生了好奇。

線很細,是黑色的,也許本來它不是黑的。當耳朵伸手觸模的時候感覺到它有些澀,質地像線,但又好像不是線,耳朵伸手將布扔到了一旁,這回他清楚的看到了線的位置,它深深地嵌在床邊沿的縫隙中。

耳朵只是用力的拉了一下,他只是想看看這根線到底有多結實,他相信它一定會斷的。但是……線沒斷,床板卻斷成了兩截,中間露出了一個大窟窿,黑黝黝的透著一種神秘,耳朵開始變得興奮,他明白自己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耳朵舉起了火褶子照向了里面。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截歪歪扭扭的石梯,似乎很長,看不到底。耳朵決定走下去看看,他相信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里面。

石梯比想象中的還要長,蜿蜒曲折,一會兒往上,一會兒往下,耳朵已經無法分清自己所在的位置。道路開始變得越來越窄,窄得耳朵只能彎下腰跪著腿慢慢往前爬。耳朵感覺自己現在特別像那只狗,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而卻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麼。當耳朵走到盡頭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扇門。當耳朵打開那扇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間屋子,當他走進屋子的時候,他看見了三個人。

老富看著耳朵。

徐媽媽看著耳朵。

陌白看著耳朵。

三個人都筆直著站著,只是他們……都站在棺材里。棺材是立著的,他們是死人。

他們死了!耳朵感到震驚,就在剛才他還看到他們下了水,但是現在他們竟然死了,耳朵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他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均稱些,盡量讓自己還能夠保持剛才的清醒。

不對!耳朵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哪不對勁,他模了模自己的腦袋,希望借用它能讓自己冷靜地想一想。

人如果剛死,膚色應該沒有變。

人如果剛死,皮膚還應該有彈性。

人如果剛死,眼珠不應該是渾濁的。

人如果剛死,身子還會保持著原來的大小。

人如果剛死……

他們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有十幾二十年,他們的身子已經僵硬,膚色已經發青,皮膚已經發皺,眼珠似乎已經不存在,身子已經縮水。耳朵想明白了,他們不是老富、徐媽媽、陌白,他們只是三個長得跟老富、徐媽媽、陌白一樣的人,而且絕對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耳朵的心在剎那間快飛了出來,他突然在想,誰到底是真正的老富、徐媽媽、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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