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洞里,一旁死寂,空氣中彌漫這血腥和腐臭的氣息,為這份死寂憑添了神秘氣息。
鳳離站了許久許久,終究還是硬生生將怒火全都往肚子里吞!
他不是瓜葛,他也知道顏瑩白和黑衣人早就懷疑了他投降的動機,不過是他一直都還有利用的價值罷了!
都走到了這一步,如果同他們撕破臉,他便連最後的一點點機會都沒有了!
至少,他現在還是相對自由的,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有機會的!
鳳離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顏瑩白倒非常意外,正要開口,黑衣人卻示意她閉嘴,跟了過去。
很快,一個巨大的水缸便映入眼簾,所有的血腥味,腐臭味全都是從這個大水缸里發出來的!
鳳離止步在水缸之前五六步的距離就沒有敢在往前走了。
因為,哪怕就一步,他便可以看到水缸里的一切!
那一切,在他嗅到腐臭味和血腥味的時候,他早就想象得到了,只是,他連想象都不敢去想象,如何還敢去看!
沒有憤怒,只有恨,恨不得捅自己一刀,往心窩里狠狠地捅!
為何自己如此無能,別說一個國家,就連一個女人,他都救不了!
人就在眼前,他救不了,他連看都不敢看!
然而,偏偏是這恨意里,他一貫冷漠的臉,竟還硬生生的綻放出笑意,絕美得如黑暗中盛開的藍蓮,美得令人窒息!
「原來你是在試毒,我還以為你匆匆就開始了呢!」
他回頭朝顏瑩白看去,笑著說道。
顏瑩白有些發愣,並不是沒有看過這個男人笑,只是,此時此刻,她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他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在笑,可她恍惚之間卻莫名有種絕望的感覺,絕望得令人害怕!
正了正神,顏瑩白下意識的移開眼朝水缸走去,「你還真懂呀!」
「養人蠱,同養蟲蠱獸蠱第一步就有區別,養人蠱必先試毒,那天下至毒尸毒來試驗是否真的百毒不侵!」鳳離冷冷道。
「果然是內行人,呵呵,原本因淡雅找你,看樣子我還低估你了!」顏瑩白說著,鋝起衣袖,玉手緩緩探入水缸!
所謂尸毒,便是一百種尸體腐爛之後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毒水,這尸體里自然是包括了人的尸體。
只要將人,在尸毒里浸泡上一個月左右,便可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了!
雖然很明顯霜月夜的身份,但是以顏瑩白的謹慎,這一步驟還是不能夠省略掉的!
顏瑩白的手在水缸里緩緩攪動,鳳離靜默地看著,面無表情,可整個人分明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但凡百毒不侵之人,這一個月里頭,便可以將血水中的尸毒全都吸收在體內,卻不毒發!
百毒不侵,並非真的「不侵」,而是吸取了毒素,不會毒發,不會有任何反應!
一旦血水里的尸毒被吸干淨了,這血水自然無毒!
看著鳳離面無表情,顏瑩白唇畔的笑意漸濃了,偏偏慢悠悠地攪動,好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來,提起了一縷長發!
無疑,那是霜月夜的頭發!
「呵!」鳳離悶哼一聲,聲音很低很低,低得誰都沒有听到,可是,血腥味卻在他緊閉的嘴里蔓延開來,吐出的血,被他硬生生不動聲色給吞了回去!
長發很快就從顏瑩白的手里滑落,顏瑩白玉手如故,她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拭,一邊笑道,「真是百毒不侵,瞧瞧,我這手,一點事情都沒有。哪怕這血水里還有一點點尸毒呀,我這手鐵定要長滿黑青的尸斑的。」
她說著,故意打了個冷戰,「嘖嘖,真恐怖!」
尸毒不是別的,尸毒是至毒之毒,單單是手觸踫到,都十分恐怖,何況是整個人浸泡在里頭呢!
鳳離越沒有反應,顏瑩白便越開心,她就喜歡這樣的男人,夠能忍!
她拍了拍手,笑道,「好了,走吧,我們也該啟程了!」
說罷,這才從水缸旁緩緩走過來,在鳳離面前停下,笑道,「要不要過去瞧瞧,幫我確定一下?」
「不必了。」鳳離淡淡道。
顏瑩白聳了聳肩,「那走唄!」說著,禁不住大笑,轉身出洞,鳳離就跟在她身旁,輕輕拭去唇畔的血跡,無聲無息!
黑衣人本要走,遲疑了片刻,卻還是走近水缸,瞥了一眼,原本明淨的雙眸微微一沉,許久許久,他才緩過神來,淡淡吩咐,「來人,帶走吧……」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交待了四字才離開,「好好照顧。」
離開山洞後,顏瑩白他們便直接出發了!
出乎鳳離的意料,他們依舊沒有和霜月夜同行,而是顏瑩白的虎豹和他們同行了。
「人呢?」鳳離不得不問,他可以確定水缸里的一定是霜月夜,尸毒的氣息,他不會認錯,能完全吸收了尸毒之毒的,唯有百毒不侵之軀!
「跟著呢,自有人護送,你就別操心了。」顏瑩白笑道。
「東海崖艱險,不知道路根本上不去。」鳳離解釋道。
「你放心好了,保證過得去!」顏瑩白不解釋,也不把話說開,鳳離知道,再問,也是白問。
這里到東海崖就三日的腳程,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留給白尤那張紙條上了,敵對了一輩子,這是第一次合作,也不知道是否能有足夠的默契!
此時,東海崖最頂峰的雪已經融了大半,這其實是山路最難行的時候。
白尤獨自一人站在頂峰,靜默地看著母妃的墓碑,回想起當初,他將匕首流光賽給霜月夜,她不要,他便帶她到這里來,告訴她母妃的秘密。
誰知道那女人依舊拒絕了流光,直接丟城下去!
他明明看到她丟了,可是,那把匕首再次出現的時候,竟是在魔天牢,直接刺入了他心口!
「母妃,流光被她丟了,又偷偷去撿回來了,你說她傻不傻?」白尤說著,輕輕拭去墓碑上的落雪,唇畔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母妃,你說月月她……她……現在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