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廚娘,秀色田園 第104章、兩件奇事(求訂閱)

作者 ︰ 羌笛菱歌

「我听說三表妹開了一家店,就這做這些點心的麼?」崔史流挑了一塊點心拿在手里左右看,仿佛要從里面看出點什麼來似的。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是啊。」夏小魚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突然很惡意地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塊糕里放點什麼東西,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他這樣仔細的研究。

「按理說,象表叔這樣的家身,雖然不是官家大戶,也算是書香門第,姑娘家象市井里的那些小民一樣拋頭露面叫喝買賣的,這樣大概還是有些不妥啊。」

你跑到人家家里來吃了喝了,還評頭論足,大發謬論,是不是更不妥啊?夏小魚在心里埋汰,懶得跟他多說廢話,笑著道︰「我听說,當今的政令便是要休養生息,發展民生,爹爹常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如此大家都是家國的一員,自然要支持國家政令,所謂最好的支持就是拿出行動。所以,爹爹才特別贊同小魚用實際行動來支持國家政令,這樣,難道大表哥也覺得不妥嗎?」

從第一次見面,崔史流便覺得夏小魚牙尖嘴利,需要訓教。這一次原想借機讓她難堪一下,沒想到居然被她反將了一軍,一頂反對國家政令的大帽子懸在他頭上,他怎麼還敢說不妥釧?

「呵呵,不說這些了。」夏華生哈哈一笑,解了崔史流的圍,「對了,近來听說親家家里的做了幾筆大生意,都是史流你經手的,看來的確是少年有為啊。」

爹,你說瞎話也要有個底限啊,這位這形象還叫少年嗎?叫老年差不多吧?夏小魚轉頭和夏小荷對望了一眼,做了個無語凝噎的表情,夏小荷忍著笑低下了頭。

「呵呵,表叔過獎啦。」崔史流得意地假意客氣,又道,「生意每年每天都在做著,倒不算得什麼。只是這次有的一兩趟生意,我見識了幾樁千古的奇事……糅」

「千古奇事?什麼樣的奇事?說來听听。」夏遠亭一下子來了興趣,湊過去不停鼓動崔史流快說。

崔史流得意洋洋地目光在座中的幾個人身上流轉,特別在夏小魚的臉上停了一停,矜持著坐了一會,張了張嘴,听眾們以為他要開講了,卻沒想到他伸手端起茶杯,小小地啜了一口,又慢慢地放下來,仍是擺著譜不開口。

夏小魚實在累了,忍不住捂嘴打了個哈欠,夏小荷擔心地看著她,低聲在她耳邊道︰「你昨天只睡了兩個時辰,累了吧?」

「嗯,」夏小魚肯定地低低回答,「所以才覺得他特別討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每次到咱家來都是這樣,真煩人,我真羨慕雪珠,這會兒還被關在屋子里,不用來受這個罪……」

這時候崔史流開始講了起來,夏小魚昏昏欲睡,有一點沒一點地听著,根本沒想過崔史流所說的話和她會有什麼關系。

「一件是京城里最近的傳言,說的是景帝時降臣武家被抄家的事,有人說武家的有些人沒死,甚至說武家的家臣流落在外結成逆軍,去年的西北的那場兵變大概就與這武家的余黨有關聯,據說武家的男子也並未全部被株,有一些被偷偷送出了京,甚至有人提到武陵縣的名字,我可真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哦……」屋里的人都點頭表示在听,夏小魚的頭更頻頻點頭,夏小荷拿身子撐著她,也覺得她身子在往下滑,實在沒有辦法了,終于出聲打斷了崔史流的話,對夏華生道︰「爹爹,小魚怕是累得不行了,要不讓她回房休息吧。」

「好吧,你送她回去。」夏華生也有些心疼,想也沒想就發話了。

崔史流覺得不太滿意,看著夏華生,不說話。

夏華生微笑著對他道︰「唉,女孩子家,听這些家國大事能听得懂什麼,索性讓她們回去。史流你只管接著說。」

「表叔父,這第二件事啊,我真是覺得兩位妹妹要多听一听。」崔史流有些遺憾地道,「定然會有些警示的。」

「哦?」夏華生不禁也生起了好奇,「你說,我倒也想听听,若是真的,也不妨明天再讓她們听听。」

「我前些日子到崇州辦貨,原本是崇州太守給自己的二女兒準備嫁妝的……我一到崇州啊,整個崇州都傳遍了,說崇州太守的二女兒,不同意父母訂下的婚約,大吵大鬧,閉門絕食,太守府里鬧得雞飛狗跳的,可真是太丟了臉了。」

「表叔父,你看看,現如今這世道,可謂世風日下啊,婚姻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有這樣胡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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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正是。」一直沉著臉不高興的何竹枝突然開了口,邊說邊狠狠地剜了夏華生一眼,「誰家有規矩的女兒家不是听著父母的話,規規矩矩地嫁出門去的,偏有些不省事的,胡天胡地地胡鬧,還有人偏幫著……哼,終究是要丟臉的。」

「表姨說得極是啊,這件事整個崇州府都傳遍了……听說男方是京城的高官,若是傳到男方家里去,只怕會退婚也不一定呢……」崔史流表情相當嚴肅,「所以,家風一定要嚴正不苟,才能保得名聲清白啊。」

「賢佷說得極是,極是。」夏華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夏遠亭在邊上笑道,「大表哥這話說得倒象我家也會出這種事一樣。」

「住嘴!」這一次夏華生和何竹枝終于達成了共識,異口同聲地喝斥了一聲。

夏遠亭沒想到這一次自己的父母會如此默契,整個人被嚇了一跳,趕緊死死地閉上了嘴。

第二天一大清早,夏小魚便出門到了西門街,進門就看見劉元晉已經來了,坐在外面的格子間里描著簽,楚滿哥也難得起了大早,正在掃地,揚起漫天灰塵,劉元晉不時地皺眉拿一只手捂著嘴。

「早。」夏小魚跟兩個人打了聲打呼,然後不滿地對楚滿哥道,「你掃地怎麼不灑水啊,那廚房里的碗筷蒸籠豈不全是灰了?」

楚滿哥沒說話,慢條斯理地把垃圾掃地簸箕里,端出去倒了。

夏小魚見他不理自己,徑直走進廚房里,這才發現廚房里的地上居然是灑了水的,她有些意外地看著,突然回過神來,楚滿哥根本就是故意的,因為劉元晉在那里,所以他故意不灑水掃地。

夏小魚想著想著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楚滿哥進來听見,很淡然地問︰「笑什麼?」

「沒笑什麼……」夏小魚忍住了笑問他,「你不是說今天要去望雲觀?什麼時候走?」

「就走。」楚滿哥把手上的掃帚順著放在牆角,直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我這就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別太累了。」

「嗯。」夏小魚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問道,「你到店里來住的事情,女乃女乃她知道嗎?你有沒有跟她說一聲?」

「沒有。」楚滿哥回答地理所當然,他通常不會在她面前說假話。

「啊?你怎麼不說?這樣家里不是會急死嗎?你怎麼這樣!」夏小魚著急起來,忍不住責備他。

「你別管了,我來這兒之前就說了我要去道觀里住,沒人會找我的。」楚滿哥毫不在乎,「我走了。」

他說了一聲以後,走到外面的順牆拉的繩子上拿了自己的衣服,又轉頭給夏小魚說了一句,「我走了。」這才走出了門。

夏小魚站在廚房里心事重重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滿哥的表現十分可疑,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可是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在楚家,在容華樓,肯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可是,這些事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呢?事到如今,自己早已經沒有立場去管楚家的任何事了,楚家和容華樓早在自己邁出楚家大門的那一刻,和自己再沒有關系了。

劉元晉進來的時候,看見夏小魚站在灶邊,手里拿了個水瓢,水瓢的水全都倒在了灶沿上,順著灶沿滴落在地面。她混然不覺,舉著手,想得出神。

劉元晉轉到灶前邊的時候,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和以往都大不一樣,象是迷茫不解又象是傷感憂郁,這種無助軟弱的表情出現在一向自信爽朗的她的臉上,教人尤其的心痛。

「小魚,你怎麼了?」劉元晉從她手里拿下了瓢,輕輕地問了一聲。

「啊?」夏小魚如夢初醒,這才發現灶沿上被自己倒了一大灘水,她連忙拿抹布抹灶沿,邊抹邊說,「沒事,沒什麼,起火吧……」

一切準備停當,夏小魚剛準備走出去開店門,就听見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隨著傳來大哥夏青山的聲音︰「小魚,開門。」

夏小魚連忙開了門︰「大哥。」

夏青山進門就拿出來兩塊大小不一樣的竹編牌子,一塊二尺長一尺寬,另一塊一尺見方,夏青山把牌子擺在桌上,憨笑著道︰「我趕了一晚上,做好了,就給你拿過來了。」

「這麼快?」夏小魚一邊驚訝地說,一邊伸手接過來。

兩個牌子都做得十分精致好看,大的是一塊是竹匾,邊上鑿出了荷花花紋,上角兩邊是兩條金魚,中間虛鏤出三個大字「谷香」,字是劉元晉寫的,夏青山依著字樣描摹在了牌子上,竹青墨染,看上去別有一種韻味釧。

另一塊是做的一個活動的餐牌,夏青山之前從來沒做過,夏小魚只是畫了一個簡單的樣子給他看,然後講了一下她的想法,夏青山硬是做了出來。餐牌由邊框和竹牌組成,竹牌大概兩指寬一條,每一條都可以嵌進邊框,也可以取下來,然後把點心的品名寫在牌子上,再嵌放進邊框,就可以擺在一邊做餐牌了。若是要調換增加減少點心種類也很方便,擺在櫃台上,一目了然。

「哥,你真厲害,做得這麼好看。費了很多功夫吧?」夏小魚愛不釋手地把兩個牌子模來模去,很感激地看著夏青山,「大哥,你對我真好。」

「你的事,大哥當然要放在第一位……你開這個店也不容易……糅」

「謝謝哥。」夏小魚說完轉頭對劉元晉道,「我們把那塊臨時的牌子換下來吧。還有這個點心餐牌,你把今天的點心名字都寫上去……就擺在這里,」她笑著在櫃台的一角拍了拍,「擺在這里,正合適。」

等開了店門,夏小魚讓劉元晉放了一張竹桌子在屋檐下,夏青山也幫著把凳子擺在桌邊,一邊擺一邊疑惑地問︰「小魚,你把桌子放在這里做什麼?」

「啊,給客人坐啊。」夏小魚一邊整理著櫃台上的籠屜,一邊回答。

「客人?通常這邊來的都是鄰近的街坊,再遠也不過兩條街的距離,大多數買了也就拿著走了,我們開的是點心鋪子,並不是餐館酒樓,準備這些有用嗎?」劉元晉問道。

夏小魚笑著道︰「元晉,你也說是大多數啦,不是還有少數嗎?我們雖然是做生意,但是也可以與人方便啊。如果真的有客人買了就當場要吃,那我們放這樣一張桌子幾張凳子,不過是舉手之勞,也不會多出費用來,但是對需要的客人卻是一件大方便的事啊,何樂不為呢?」

「是啊,」劉元晉恍然道,「說起來,打掃這幾條大街的孫頭兒是個孤家寡人,一清早就倒夜香,掃街,吃飯的時候總是蹲在路邊,若是吃飯的時候能有個地方坐坐,的確是好的。」

「還有啊,我們邊上的文廟武廟甘露寺有廟會的時候,來的人有很多不是住在附近的啊……」

「是啊,是啊,」夏青山連連點頭,「小魚,你這樣做很好啊。」

「對了,明天甘露寺有廟會,我們之前做的宣傳單子,好了嗎?」

「差不多了,明天我讓初一找幾個小孩子幫忙去發。」

「啊,這麼快,元晉你熬夜了吧?真是辛苦了。」夏小魚從籠屜里拿了一個垂綠糕遞到劉元晉面前,「來,獎勵一個,昨天也沒給你嘗個鮮。」

劉元晉笑了,也不客氣接過來咬了一口,點頭道︰「很香……」

「呵呵,」夏小魚又夾了一個給夏青山,「哥,你這麼早來,沒吃早飯吧,你也吃幾個。」

「對了,大哥,上次你給二姐編的那個梳妝盒子很漂亮,我想讓你給我做幾個點心的盒子,做得漂亮一些,行嗎?」

「我們這邊都是用紙包點心送人的,為什麼要做專門的盒子?」劉元晉一直有些疑惑,此時也忍不住說了出來,「這樣,有必要嗎?」

「是啊,小魚,你要我做盒子,我自然會做的,但是為什麼呢?」夏青山也覺得奇怪。

「呵,我問你們,通常我們第一眼,靠什麼來判斷一個人是窮是富,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

「穿著打扮……」

「看衣服啊……」

劉元晉和夏青山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對啊,以穿著取人,雖然膚淺,但是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的嗎?這就是所謂的包裝,我要做的盒子包括昨天我要元晉你寫的書畫箋,都象是一個包裝,包裝得漂亮,我們的點心便無形中上了不只一個檔次。過幾天,陸大人要去項縣上任,我想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帶去,順便也算是幫我們做個宣傳。可是陸大人結交的都是一方的官員大戶,自然不能把外觀做得太難看,不僅不能做得難看,一定要做得好看,這樣我們的點心才會更有喜歡啊。」

夏青山

听得似懂非懂,沒發表意見。

劉元晉沉吟了一下,有所領悟,抬頭遲疑地看著夏小魚︰「若是按你說的意思,豈不是所有的一切全仗著包裝了……」

「也對,也不對。我們賣的自然是最好的點心,可是最好的點心也要有人肯試過嘗過,才有機會讓人知道這點心的好啊。若是人家連嘗也不願意嘗,試都沒興趣試一下,又怎麼可能說好呢?所以,說是賣包裝也對,準確的說,是用包裝來爭取更多的機會。對著什麼樣的客人,當然要考慮他們有什麼不同的需求,就是這個道理。」

劉元晉和夏青山都听得點頭,劉元晉嘆惜道︰「原來就算是做個小買賣也有這麼多決竅。」

「我覺得啊,除了決竅,還要有好運氣。」夏小魚提起櫃上的水壺,沖了兩杯茶,一手一杯端到劉元晉和夏青山面前,笑眯眯地道,「所謂茶點,茶點,有點心沒有茶怎麼行?」

劉元晉笑著接過茶碗,追問︰「小魚,你說的好運氣是什麼?」

「我的好運氣啊,就是有你和大哥啊。」夏小魚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沒有元晉你幫我代賣點心,我哪里有機會開這樣一個點心店?我字寫得不好,身邊卻有一個書畫俱精的才子幫我寫寫畫畫,還有大哥,」夏小魚轉頭看著夏青山,「大哥心靈手巧,做竹編木工都是行家,我這些籠屜甄子門匾餐牌,全靠了大哥幫忙,我才不需要去求人,也不用擔心東西做得不合心意,這些都是我的運氣啊,所以嘛,我覺得,我是這世上最好運的人……」

她這番話說得很有些shan情,令人動容。

劉元晉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才低聲道︰「我也覺得,我很有幸。」

這一天,仍然如第一日,夏小魚把所有點心都打折出售,很快十籠糕點全都賣完了,比前一天早了很多。

既然生意結束了,兩個人就又開始討論送給陸遷帶走的點心的事。

劉元晉把準備錄在書畫箋上的幾首詩拿出來讓夏小魚看哪些是適合的,夏小魚搖頭笑︰「不要了,你這不是讓我丟人現眼嘛,現放著一個才子在這里,我這個俗人哪還有說話的余地。」

「那你挑兩首,余下的我來吧。」劉元晉執意要她挑選。

「你一定要我選,可不要後悔。」夏小魚玩笑地著,然後挑了兩首,指給他看,「就這兩首吧。」

劉元晉有些發愣,夏小魚挑的兩首是他這兩日隨性寫的,他一時沒注意,和幾張紙混在了一起,沒想到竟然被夏小魚挑中了。

他有些局促地道︰「小魚,這兩首是我隨便寫的,你另挑兩首吧。」

「啊,是你寫的?」夏小魚把那兩首詩拿起來看了一下,「我覺得挺不錯啊,很合題,就用這個吧。其他的你挑……」她沖著劉元晉做了個鬼臉,「我保證,那些大老爺們根本看不出來,還會連連說好呢。」

這種時候,拿她沒有辦法,劉元晉只能同意︰「好吧。」

兩個人剛把箋的事談定,就听見外面有人在喊︰「小魚在嗎?」

夏小魚應聲走出一看,原來是孫小蝶來了。

「小蝶?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啊。」

「嗯。」孫小蝶看見了劉元晉,扭捏著慢慢往里走,和劉元晉打了聲招呼,「劉公子。」

劉元晉應了一聲,看她的表情很拘謹,猜想大概是自己留在這里,她們說話不方便,便笑著對夏小魚道︰「既然事情定下來了,我就帶回去寫好畫好,明天再拿來給你過目吧。」

「好啊。」夏小魚也不挽留,看他收拾了東西出門,又叮囑了一聲,「記得去回春堂抓藥給大娘。」

「嗯。」劉元晉點點頭,又轉頭對孫小蝶笑笑,就離開了。

「小魚……」孫小蝶坐下來,手里端著夏小魚給她倒的茶水,吞吞吐吐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小魚……」

「呵,」夏小魚不明所以的笑看著她,「你今天怎麼啦?怎麼說話這個樣子?不會是和仙兒又吵架了吧?」

「不是。」孫小蝶很快地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事?」夏小魚不解地道,「你以前從來不這個樣子,我們幾

個之間,有什麼話不是坦白說的,你怎麼這麼扭扭捏捏的,到底是什麼事?」

「小魚,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孫小蝶的樣子,說這一句,似乎已經鼓足了十分的勇氣,說完,又停下來,低頭不語。

「哎,你到是說啊,我跟你生什麼氣?你這樣子,要是仙兒在,又要說你矯情了。」夏小魚取笑道,「你倒是說啊,我保證不生氣,行不行?」

孫小蝶垂著頭,兩手捧著茶碗,手在茶碗的邊緣磨來磨去,卻仍是一直沉默不語,夏小魚唯有拿出最大的耐心來,等著她開口說話。

「小魚,」終于孫小蝶開口了,

「你表哥,崔史流他……說是要上我家提親了……」

她這一開口,夏小魚著實受了點驚嚇。

夏小魚有些懷疑自己听錯了,不由得反問道︰「你說什麼?崔史流要上你家提親?」

「是……」孫小蝶抬起頭來,滿臉歉意,著急地解釋,「小魚,你別生氣,我也沒想到……那天我們無意間踫了面,他就說,要上我家提親,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小魚……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生氣?夏小魚一陣好笑︰「怎麼會?我為什麼要生氣?」

高興還來不及呢,每次他一來,全家人就要集合听他的無聊的報告,已經听她快吐了……最好這人再也不要來了,至少她還可以睡個好覺。

「我一直以為他這一次來是到縣里來要向你提親的,我沒想到……」孫小蝶還在自責。

夏小魚打斷了她的話︰「小蝶,你真是無謂的擔心了,就算崔史流提親,我也不會同意的,而且……我覺得你也不要同意的好。」

孫小蝶猛然抬起頭來,眼神里閃過重重的不滿,又馬上恢復了楚楚的嬌弱樣子︰「小魚,你怎麼這樣說?」

「小蝶,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的話都不會瞞你。我這都是為你作想。崔史流這個人俗氣刻板,又自以為是,不管他要來我家提親,還是去向你提親,他只是覺得他現在的情況身邊要有個女人有個老婆才是符合道理世情的,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誰,只是他覺得他做了這麼久鰥夫了,應該娶個老婆了而已。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你。」夏小魚很認真很誠懇地勸說孫小蝶,「小蝶,你不要答應他。雖然他家里是有些家底的,但是畢竟你是要找個丈夫,而不是嫁一間房子一堆銀子啊。」

「小魚,你這話我覺得說得不對,我在你家听過他說話,我覺得他也是有見地才識的人。再說,我覺得他做了這麼久的鰥夫,想娶個老婆也沒有什麼不對啊?而且,開門七件,柴米油鹽,哪一件不用錢的,要嫁人,自然是要嫁個能依靠的才是,仙兒不也是這樣說的嗎?」

孫小蝶的語氣中明顯的不高興讓夏小魚把想說的話都忍了下去。

「我覺得崔公子並不象你說的刻板自負,我倒覺得他老成持重,見識也多,說話也很有趣……」

夏小魚原本還想勸說幾句,現在突然覺得再說下去,大概自己的形象會被孫小蝶想象成一個因嫉妒而詆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的女人了,索性閉了嘴,不再說了。

一直以來,夏小魚都覺得孫小蝶相比林仙兒要穩重懂事,心思細密的多,有什麼事也更願意和她商量。

直到此刻,才突然發現,孫小蝶和自己畢竟不是一樣的人。

「而且,象他這樣的人,也不象一些沒有根基的毛頭小子,至少不用擔心吃穿用度,不用每一分都要摳著算著,才能過日子……我和你不同……」孫小蝶說到這里,又垂下頭去,聲音低得幾不可聞,「至少,我可以離開這里……」

乍一听到這句話,夏小魚心里一黯,終于輕輕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小蝶,別說什麼我們不同的話,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好朋友,你想怎麼選就按你想的去做,其實我能說的也是我自己的想法,並不一定就是對的。總之,你覺得好,就好,不用再去管其他人想什麼。我沒有生氣,我只希望你能開心些。」

「小魚……」孫小蝶伸出手來抓住了夏小魚的手,眼楮里淚光閃閃,「我知道,你對我好!一定不會怪我的。」

夏小魚不以為然的一笑︰「我跟你說過了,我不覺得‘吹死牛’有什麼好的,我和你的審美不同,我看他不順眼得很,你最好早點把他領走,省得他一到我家就象開

大會一樣,給我們全家訓話,害我覺都沒得睡……」

孫小蝶終于掩著唇笑了起來︰「小魚,你的嘴真惡毒……」

「我惡毒?哈,還沒嫁呢,就偏幫著他了。我這不過只是說說而已,他卻是實實在在地來折磨我們,我難道比他惡毒?」夏小魚極盡夸張地說完,噗的一聲也笑了出來。

兩個人相對一笑,剛才的爭執不滿煙消雲散,不再提崔史流,隨便聊起一些別的家常里短的事,孫小蝶提到自己的繼母大約又懷孕了,眉目間憂慮重重。夏小魚見了又覺得,她嫁給崔史流不管是真的心儀對方也好,還是只是為了找個依附能改變目前所處境也罷,自己實在沒有置喙的余地。

送走孫小蝶以後,夏小魚站在屋檐下,看著眼前的街巷牆瓦慢慢地被暗色浸染得深重,心情莫名地復雜,如同壓了一塊鉛石沉沉的。

楚滿哥來的時候,正看到她站在檐下發呆的這一幕,停下腳步看了好一會兒,才走上前,微蹙著眉問︰「你怎麼站在這里?在發什麼呆?」

「哦,」夏小魚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剛送小蝶走。你呢?回去過了嗎?」

楚滿哥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有。」

「走吧,把店關了,我先送你回去。」他岔開了話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小魚眼楮眨也不眨地望著他,「不能告訴我嗎?」

「我說了沒事。」楚滿哥移開了視線,不和她對視。

「我想知道是什麼事?你為什麼不回去?不管是什麼事,你這樣不回家,女乃女乃會很擔心的,你應該替她想想,你這樣不對……」夏小魚執拗地不放棄這個話題。

「好,我明天回去。」

事情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身,楚滿哥隨口就說了出來,夏小魚半天沒反應,又呆住了。

「行了,我先送你回去。」楚滿哥的口氣有些不耐煩起來,「我說了,明天回去,就會回去的。」

夏小魚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卻又想到自己答應過相信他,不會追問這件事,只好默默地走進鋪子里,收拾了一下鎖了門,跟著楚滿哥往回走。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種壓抑的氣氛在兩個人這麼久的相處中從來沒有過,通常兩個人要不就是大吵,要不就是笑笑鬧鬧,從沒象這樣,一路悄無聲息。

「前幾天,突然有一個人告訴我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說……」楚滿哥頓了一下,似乎很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算了,你不說就不說吧。」夏小魚出了聲,沒有必要讓他這麼為難。

听到她這樣說,楚滿哥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往前走了兩步後,他突然停下來轉過身,高大的身體立刻把夏小魚擋在了轉角的陰影當中,他低頭看著她,臉離她很近,夏小魚可以看到他的眼中印著兩個小小自己的身影。

「夏小魚……」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卻再也沒有下文了,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夏小魚被他看得心慌,抿著唇把頭轉到了一邊,在他的臉湊得越加近的一瞬間,她終于找到了自己要說的話。

「你不要太讓女乃女乃擔心,她只有你一個親人……你這樣,她會難過的。」

楚滿哥停下了動作,看著她好一會兒,眼神復雜難測,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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