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魚看得眼花繚亂,不由得也出聲贊道︰「真好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嗯,她們都是給宮里表演的藝伎呢,當然好看啦,你看她們的發髻和服飾,都是最新的樣式,不多久啊,坊間就要流行起來啦。」
「呵,是嗎?」夏小魚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歌舞升平的花台,就見不斷的有鮮花飛上舞台,她轉頭去看,原來旁邊的露台上站了兩三個貴公子,正笑著往台上投鮮花。
敢情是這個時候就有追星族了麼?夏小魚有些汗顏,問容倩︰「這幫人在做什麼?」
「額,他們喜歡台上的歌舞伎,所以就投花啊,還有人送大籃子的花,酒啊什麼的。等一下花魁出來了,還會有更多呢。」容倩道。
夏小魚還想接著再問,身邊突然擠了一個人過來,轉頭一看,是莫旳,莫旳手搭著欄桿,歪了頭隔著夏小魚問容倩︰「倩倩,你猜今晚的花魁是誰?鉿」
「我當然猜是花容娘子啦。」容倩道,「她不只長得美,彈唱歌舞,飛劍紅綾,填詞歌賦,那一樣都是最好的,沒有人能強過她了。」
這兩個人隔著夏小魚說話說得熱火朝天,夏小魚有些無語,把身體往後仰了仰,這時劉齊和邢雅雲也走了過來,挨著莫旳依次站定,看花台上的表演。
「呵,說到這些,我們這兒可有一位比她厲害的呢,你三舅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花容娘子,強上百倍,就是模樣也有七八分相似呢。」莫旳笑道,又轉頭望望劉齊身邊的邢雅雲。
夏小魚大為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馬屁拍的,直接拍在馬腿上了,拿邢雅雲和女伎比,這不是故意打邢雅雲的臉嗎?別說這個女伎是這京城里的花魁,就算是整個九州四海排第一的花魁,那也是個女伎啊……
男人的思維方式果然是有些奇葩的……如果單從欣賞而非婚嫁的角度來看,男人大多不會考慮對方的身份,只要雙方都是女人,在他們看來那就是可比的,而在對比中,美而多嬌,識情識趣,而且又多才多藝的女人,那便是男人心里幾乎接近完美的女神。
因為對于邢雅雲,莫旳也站在這樣的角度去評價,畢竟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他也只能遠望欣賞,所以,他以為這樣的評價是最好的最準確的。
可是,女人卻不一樣。
在女人心里,對比,一樣要有可比性的,尤其是彼此的身份,當然是要在同一層次上的,這是對比最基本的條件,不然怎麼樣的贊美都不可能讓女人听得入耳上心,甚至很可能一不小心,贊美變成了攻訐和污蔑。
女人心,海底針,大抵就是這樣來的……
一個是高門貴婦,一個是官閭名伎,這能比嗎?
莫旳說完了還自以為是笑呵呵地轉頭去看邢雅雲。邢雅雲冷著一張臉,他此時大概才感覺到情況不太對,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邢雅雲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往房間里走了。
莫旳求救地望了望劉齊,劉齊不動聲色地扶欄看著花台上的表演,看得認真入迷,仿佛根本沒听到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一樣。
「出來了,出來了,花魁出來了。」容倩興奮地喊起來,「我就說嘛,一定是花容娘子……」
台上的「花魁」紅衣似焰,發髻高挽,姿態娉婷,雖然距離稍遠了些,卻仍可以看到她五官精致,星眸斂灩,在一群姿容絕色的女童的簇擁下,仍顯得一枝獨秀,卓然超群,果然不愧「花魁」之稱。
仔細看,那模樣中好似真的有幾分……
夏小魚還沒想完,就听見容倩嘟囔道︰「真的有些象啊。」
夏小魚轉頭看了容倩一眼,容倩好象也覺得自己失言,偷偷側頭看了看坐在內室桌邊自酌自飲的邢雅雲,轉回頭來對夏小魚做了個鬼臉。
這時,莫旳拉了一把劉齊道︰「走吧,走吧,花魁也看過了,不如回去喝酒。」
說罷他看了看夏小魚和容倩道︰「夏老板,喝酒麼?倩倩就喝茶吧。」
夏小魚笑著搖頭道︰「我也喝茶。」
「誒,這時候出來當然要喝點酒最好了,雅雲也能喝幾盅,你們正好做個伴……」
夏小魚笑笑道︰「我不會
喝酒。」
她覺得莫旳對邢雅雲態度有些特別,似乎很是照顧邢雅雲,也不避諱一下劉齊在旁邊,如果不是他行事太放肆,那就是他知道劉齊不會在意……看樣子,他和劉齊的關系好得很啊……
她不由得轉頭看了劉齊一樣,卻正好迎上劉齊的目光,他注視著她的眼神里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戲謔笑意。
夏小魚微愣了一下,這才突然想起來,當初在陳府上,自己還問他要酒喝……現在這樣對莫旳說,不是擺明了在撒謊嘛,劉齊是在笑話她。
夏小魚威脅地瞪了他一眼,劉齊勾了勾唇,心領神會地收回了目光,往桌邊走去。
「小魚,你瞪三舅做什麼啊?三舅笑得怪怪的。」容倩突然俯過來輕聲在她耳邊道。
夏小魚一陣心跳加速,臉「騰」地一下子紅了,這丫頭不是一直大大咧咧什麼都不留意嗎?怎麼這種時候她倒什麼都看見了?
好無奈……
幸虧容倩這一次聲音不高,夏小魚回頭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在瞪你三舅了?你這麼眼尖嘴利,我在想,大概等會兒可以跟你三舅說說你之前在馬車上都說了些什麼……」
「啊?」容倩一下子哭喪著臉,低低地在她耳邊道,「小魚,你別嚇我啊,我最怕三舅生氣啦……我什麼也沒看見……再也不亂說了。」
這丫頭真是越說越離譜了,就好象自己和劉齊之間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夏小魚一陣氣悶,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三舅媽也在,你說話真的要小心些,原本有些事,並沒有什麼特別和其他的東西,禍從口出,一不小心,就成壞事了,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容倩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
幾個人坐下來,莫旳有些忐忑地看著邢雅雲,邢雅雲視若無睹,端起酒杯,又飲了一杯酒下去。
夏小魚覺得此刻的邢雅雲才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不拘小節,行事如男子一樣自由放任的邢雅雲搭上了邊,之前那一段如同小鳥依人般的表現,就宛如另一個人一樣。
也許人要刻意掩飾本性原本就很難,可是刻意掩飾總是有原因的,她那樣刻意掩飾又是為了什麼又或者是為了誰呢?
說了沒兩句話,邢雅雲放下酒杯,突然蹙眉道︰「我頭痛不舒服,想要回去了。」她轉頭看看劉齊道,「清哥,你送我回去吧?」
夏小魚和容倩兩個人驚訝地對望了一眼,又都轉眼去看劉齊,容倩嘟著嘴道︰「可是,我們才開始玩啊。」
莫旳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發愣。
劉齊看了看幾個人,對邢雅雲道︰「好,我先送你回去吧。倩倩和夏姑娘,你們再玩一會兒,等會兒我來接你們。」
「好啊。」容倩連忙答應,「這樣最好了。」
夏小魚沒作聲,眼神瞥了一眼邢雅雲。
邢雅雲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卻很快消失不見了,她柔聲對劉齊道︰「清哥,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
「我先送你回去吧,順便再讓沐太醫來幫你看看。」劉齊道。
他仿佛完全沒有听出來邢雅雲話里的意思,說話的語氣不容置疑地表明,一切就按他之前安排的一樣,決定了。
邢雅雲咬了咬唇,不說話了。莫旳一臉愁容地看著劉齊,容倩是最不明白狀況地一個,卻因為被夏小魚威脅過,所以很識相地沒張嘴,只是眼楮在幾個人臉上溜來溜去。
一種奇怪的氣氛在桌間漸漸漫延開來。
夏小魚突然腦子一熱,突兀地開了口︰「既然劉夫人不舒服,那劉大人還是陪著的好,我看莫公子應該也能安排車馬送我們回去吧?」
她話音剛落就見劉齊的兩道眼神直落在自己身上,冰冷的感覺讓夏小魚心里一顫,頓時有些發虛……
她趕緊把頭轉到了一邊。
我這不是為了你們夫妻和諧,社會安定嘛……我是好意的,夏小魚一邊自己給自己建造信心,一邊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對著莫旳皮笑肉不笑的笑笑,「是吧?反正莫公子這里還存著我一大筆銀子呢?」
「啊?
什麼,什麼,莫旳你欠小魚的銀子?你不是很有錢的嘛,干嘛還欠人錢啊?」容倩一臉鄙視的看著莫旳。
「呵,呵……」莫旳干笑了一聲道,「我自然是也可以安排的……」
夏小魚看也沒看對面的劉齊夫婦,斷然決斷地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你負責送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