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銀針看上去仿佛帶著強勁無比的力道——
不偏不倚,竟然是全部朝著容景的面門上射了過來。舒愨鵡
容景那原本面若桃花的顏色陡然一變,妖嬈的眸子也瞬間聚滿了殺意。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雙腳一點,剎那間周身便涌上了可怕的氣壓。
那深邃的黑眸卷起波瀾,仿佛帶著一絲如同深海般的漩渦鐶。
一股強大的內力從丹田直涌而上,最後凝聚到了他的掌心。
那白皙修長的素手一揚,那股強烈的內力從掌心迸發了出去。
一道奪目的白光閃過,將那撲面而來的銀針雨嚴絲合縫的擋住了 。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容景那深不可測的內力瞬間便將那針雨朝著相反的方向震了回去。
只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
在那針雨剛剛往回射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了秦沐歌那怒不可遏的聲音。
「你當真把攏翠閣當客棧了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容景心頭只覺得心頭一沉。
他抬起眸子,透過那密密麻麻的針雨,分明能夠看到秦沐歌那張寡淡的小臉上正盈滿了怒氣。
不過,那怒意不過只持續了一瞬間。
在她看清楚來人之後,才驚覺原本為銀發少年準備的針雨已經直直的朝著自己的面門上射了過來。
容景俊眉一蹙,原本盛滿寒意的眸子里面瞬間冷了下來。
他身形一閃,竟像是瞬移一般的,在眨眼之間以比針雨更快的速度閃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白皙的大手一攬,便將嚇呆了的秦沐歌嚴絲合縫的攬進自己的懷中。
「丑女人,看來說你蠢還真沒說錯!」
話音剛落,容景的身後突然炸開一道渾厚的內力。
「 」的一聲,那內力如同銅牆鐵壁,將那些針雨一絲不漏的擋了下來。
一陣「叮叮當當」的微弱響聲之後,那些針雨「嗖」的一聲,射進了背後的木門之上,堪堪沒入了大半個針身。
此刻的秦沐歌早已經不復剛才的氣勢洶洶,反倒是像一只剛剛躲過餓狼襲擊的小白兔,戰戰兢兢地窩在容景的懷中,任由容景微涼的大手緊緊攬住自己的腰。
直到耳邊吹過一陣微涼的風,她才渾身一緊,回過神來。
抬起頭來,秦沐歌便撞進了容景那夾雜著怒意還有幾分戲謔的眼神。
她渾身一緊,作勢就要從容景的懷中撤出來。
只可惜她的身子才剛剛一動,容景的手卻又緊了幾分,禁錮的她根本無法動彈。
「怎麼?剛才有危險的時候知道投懷送抱,現在危機解除了,就想躲開了?」
容景的目光掃過身側的圓形木柱,上面密密麻麻的銀針好像不是什麼暗器。
細細一看,根本就是女紅里面用的繡花針。
扭過頭來,容景看到了正對著窗口的梳妝台上,一個類似強弩一般的木制器具。
很明顯,這暗器是她自己制造出來的。
這個女人蠢倒是不蠢,只是聰明用錯了地方而已。
「看來,你對我們的合約很不滿意,打算要了我的命呢!」
容景說話之間,語氣里面已然是帶上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那雙明媚的桃花眼里已經盛滿了寒意。
眸光瞬也不瞬的落在秦沐歌平凡的小臉上,大手上的力道也逐漸收緊——
仿佛只要她敢點頭,他就會立馬扭斷她的腰一樣。
「王、王爺,你誤會了,我不是想暗算你的!」
秦沐歌剛才已經見識過容景的厲害了。
那樣的氣場,那
般雄厚的內力。
如果他想弄死自己,根本就跟捏死一只小螞蟻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不是想暗算我?」容景那張妖孽一般的臉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朝著秦沐歌又貼近了幾分。「那就是別人咯,看來我不是第一個進你房間的男人啊?」
秦沐歌分明能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氣壓又濃重了幾分。
此時的她依然是有點欲哭無淚了。
這個該死的妖孽到底想干嘛呀?
明明就是他私闖民宅,現在還抱著自己不放,這分明就是調戲良家小花朵的節奏啊!
為毛他還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呀?
「王爺,這純粹就是一個誤會。既然你沒事了,你私闖民宅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秦沐歌硬著頭皮開始跟容景談條件,「但是,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啊?」
容景冷著一張俊顏,半響之後,才輕扯嘴角,「剛剛差點要了我的命,現在還敢跟我談條件,你秦沐歌果然是第一個。」
說完這話,容景的大手一松,秦沐歌被勒的發疼的腰終于得到了解放。
她悄悄的揉著自己的後腰,目光不時的掃過沒入圓形木柱子的繡花針。
半響之後,才試探性的開口詢問道,「王爺,你確定剛才的繡花針沒有傷到你麼?」
容景俊眉一挑,妖冶的面容上露出不虞,「你什麼意思?」
秦沐歌抿了抿唇,猶豫了半響,還是開口了,「我在那個繡花針上面抹了一些毒——」
「秦沐歌!」
容景听到這話,一張俊俏的臉上登時怒意橫生。
那妖冶的桃花眼瞬間盛滿怒意,仿佛要將秦沐歌生生吞下去一般。
倒是秦沐歌被這一聲怒喝嚇的脖子一縮,「王爺,我只是為了防身而已。最近、最近丞相府不太安生。誰能知道你堂堂‘活諸葛’未央王會爬窗啊?你要是堂堂正正的走大門,也不至于——」
「……」
秦沐歌的小嘮叨還沒結束,就被容景那冷的幾乎能夠叫人血液凝固的眼神給打斷了。
昨夜那個銀發少年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將自己擄走——
雖然算得上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但是身為一個男人竟然
她在心底哀嚎︰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了,竟然會被這個妖孽給纏上!
「言歸正傳,那件事你辦的怎麼樣了?」
容景廣袖一揮,整個人以一種以及利落的姿態端坐在八仙桌一側。
他暗自緩緩吐了一口長氣,只覺得自己要繼續追問下去,鐵定要被秦沐歌這個笨女人給氣死。
一雙桃花眼微微收斂,斂去了幾分妖嬈,憑添了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
這氣場卻是著實的讓秦沐歌驚了一跳,她一直以為能夠在容景身上透出來的氣質——
除了傾國傾城的妖嬈魅惑之外,唯一有的便是如同貴族一般的高貴典雅了。
今日卻是沒有料到,褪去了一身熱烈的大紅色,他身上的如同王者一般的尊貴霸道也不遑多讓。
這個男人,果然是妖孽!
真真叫人猜不透!
秦沐歌動了動眸子,想到昨晚自己看到的一幕。
那素雅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怡然自得。
經過昨晚那一場鬧劇,雖然惹上了一些麻煩,但是不能否認的是,收獲更大。
自己不但確定了容耀的確是有問題的,而且……
目光流轉,落到了自己床頭的鏤空錦盒之上。
「王爺放心,既然我們有言在先,我秦沐歌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言語之中那驕傲之色絲毫不帶半點掩飾。
這樣的自信,並不是任何女流之輩都
敢在有著「活諸葛」之稱的容景面前表露的。
但是秦沐歌卻不一樣,從第一眼見到她,容景就知道這個女人膽子大的有點意思。
容景的目光一轉,這個時候才得空注意到秦沐歌那一身的打扮。
在自己來之前,她應該正在睡覺,卻是一直將衣裳合上的。
這一點,從那有些褶皺的衣裙上,就可以看出來。
再看那張清秀平凡的小臉,肌膚依舊是吹彈可破——
只是那忽閃的明亮大眼之下,一排淡淡的青紫卻是打破了這雙眼楮該有的美麗。
看來,她昨夜的確是沒有休息好!
心頭募得閃過一抹怪異的情緒,容景動了動眸子,上前一步來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白皙的素手一揚,竟然是不偏不倚地遮住了她的雙眸。
秦沐歌一愣,正打算躲開,卻被突然靠到耳邊的容景制止了。
微涼的大掌十分自然的按著她的後腰,他在她耳邊吐氣如蘭,「別動!」
這聲音帶著濃厚的溫醇,即便光是听著,就叫人心跳微微加速。
秦沐歌一怔,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楮,竟然乖乖的听了話,沒有動。
沒多久,一股暖暖的熱意便從容景的掌心徐緩的渡了過來。
原本微涼的掌心漸漸變的熱了起來,觸在她的眼周,讓她因為熬夜而有些酸澀不適的眼楮得到了一絲緩解。
這一瞬,秦沐歌竟然莫名的覺得心頭微微一暖。
只不過,這徐徐的暖意還沒有持續一瞬,便被容景接下來的話給徹底打斷了!
「你跟世子爺獅子大開口,要了那麼多東西,我自然要替你好好護著這雙眼楮。我可不想我的寶貝打水漂!」
秦沐歌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沒好氣的一把將覆在自己眼楮上的大手打開,清淡的小臉上瞬間盈滿了怒氣。
她早就該知道這個死妖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剛才還誤會他可能是在關心自己的合作伙伴呢!
呸!
像他這種妖孽,果然只會關心那些值錢的東西吧!
算自己倒霉,竟然被他給纏上了。
現在的秦沐歌只期盼著,容耀的事情趕緊順利結束,然後自己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跟容景這個妖孽有半點關系!
可惡——
秦沐歌抬眸的時候,恰好瞧見了容景眼底一閃而過的狡猾戲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答應的事情自然會辦到,那王爺應承我的事情,可不能耍賴!」
面對秦沐歌懷疑的眼神,容景也不惱。
他慵懶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襟,眸子也不抬,「你不過是想與榮耀解除婚約,這件事比一眨眼賺那麼多寶貝,容易的多!」
見他半句話離不開寶貝,秦沐歌又開始肉疼了。
要不是惹上他,那些寶貝可都是自己一個人的呢!
不過如今,事已至此,她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君子一言——」秦沐歌利落的揚起素手。
「駟馬難追!」容景也很是干脆的迎了上去。
「啪啪啪!」
三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里面響起,這個約定十分和諧的被定了下來。
只是那相對的兩雙眸子,一雙里面盛著滿滿戲謔,而另一雙卻是按捺不住的騰騰怒意。
「既然如此——」
容景正打算起身的時候,門口卻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清脆卻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連翹那謹慎的聲音輕輕響起在門外,「小姐,你醒了麼?」
秦沐歌扭頭看了容景一眼,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不過,容景素來身份尊貴的很,從來去哪都是隨性,如今好奇心又被連翹給勾了起來,哪里會听秦沐歌的話乖乖離開?
他迷人的桃花眼低低一垂,作勢就悠閑的在秦沐歌的閨房里面逛了起來。
秦沐歌氣結,又不敢讓連翹進來,只得是故意帶上幾分朦朧睡腔應聲道,「連翹,怎麼了?」
連翹一听秦沐歌醒了,聲音便又提了幾分,「小姐,您趕緊準備準備,世子爺來了!」
容耀來了?!
一听到閔親王世子容耀的名字,容景輕松的臉倏地凝了下來。
秦沐歌皺眉看了他一眼,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居然發現容景那個家伙竟然是一語不發,身形一閃,便從窗戶那邊躍了出去。
臥槽!
秦沐歌在心底暗罵︰什麼狗屁未央王,至不至于啊?
才听到容耀的名字,就嚇的屁滾尿流了。
那事成之後,自己要他幫忙退婚的事情,到底靠不靠譜啊?
「小姐,您听到了麼?」
連翹見屋里半響沒有聲音,又輕輕的敲了敲門。
秦沐歌扭頭應了一聲,「你去通報一聲,說我換件衣裳就出去。」
吩咐完這些,她便坐到了梳妝台前面,打算整理一下儀容。
可目光才剛剛觸到梳妝台面前的銅鏡,便愣住了。
她昨個兒攏共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按理說黑眼圈應該挺重的。
可現在一看,之前還掛著的兩個大熊貓眼已經不見了。
原本還有些酸澀的眼楮也變得炯炯有神,輕松了不少。
難不成,容景那個大妖孽的按摩功夫這麼出神入化?
秦沐歌伸手輕輕觸踫著眼周的肌膚,心中正感嘆著容景那超高的手法,冷不丁卻發現眼角的皮膚好似有些不同。
她朝著銅鏡那邊靠近了一些,竟然發現自己眼角居然出現了兩道極細的淺紋——
「天吶!」
秦沐歌一驚,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具身體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還是一朵沒有開放的花骨朵。
像這種年紀,怎麼可能會出現皺紋?
秦沐歌用力眨了眨眼楮,再看面前的銅鏡,卻發現眼角的兩道淺紋突然又消失不見了。
「難道剛才是自己眼花了?」
秦沐歌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待到秦沐歌已經重新換上衣服之後,整個人一掃之前的疲累,顯得神采奕奕。
除開那張過于平凡的臉之外,這通身的氣質原本就不輸秦暖心。
連翹撐著油傘,緊緊地跟在秦沐歌的身後。
雖說自家小姐五官平凡了些,但那膚質卻是極佳,再加上那雙上等水晶一般的眸子——
主要是她生在這美人遍野的貴族,若是與那些平凡人相比,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呢!
「小姐,老爺估計已經在前廳陪了一陣了。」
連翹收斂的心神,提醒道,「听說其他兩位小姐也在。」
「秦振剛,還真是個好父親啊!果然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巴結權貴的機會呢!」
只不過,他的如意算盤可能要落空了。
想到昨夜自己所見的那一幕,秦沐歌輕蔑的低語了兩句。
那清冷的目光卻不時朝著連翹身後的假山石那邊掃射著。
連翹以為秦沐歌說這話帶著酸澀,便開口寬慰道,「小姐,好歹您也是相府的嫡出三小姐,到時候您嫁到閔親王府也至于受什麼委……啊!」
連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瞧見秦沐歌身形一閃,劈手
奪過自己手中的油傘,臉上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冰寒。
而她手上油傘正高高揚起,眼看著就要朝自己砸了過來。
連翹下意識的閉眼,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
「閉嘴!」清冷的聲音一出,極度害怕下的連翹竟像是受了蠱惑一般,下意識的服從,生生將尖叫聲掐斷在喉嚨。
她瞪圓了雙眼,才發現秦沐歌手中的油傘已經越過了自己,朝著假山石而去。
下一秒,那塊一人高,兩人寬的巨石竟然被人生生的舉了起來。
只听見「 」的一聲巨響,秦沐歌劈手扔過去的油傘被人用那巨石擋住了。
「轟隆」一聲悶響,那塊巨石被人扔在地上,濺起滿眼的灰塵。
而厚重的灰塵落下之後,一張髒兮兮卻又略顯清秀的小臉露了出來。
此刻,不光是連翹,就連秦沐歌也愣住了︰對方居然是一個看著十三四歲的清瘦少女。
髒兮兮的臉上還掛著傷口,那一雙清澈透明的眸子不帶絲毫雜質,直直的看向秦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