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輕輕一抬手,就能將那嬌俏的人兒攬進懷中。
突然听到夙玉這沒頭沒腦的話,秦沐歌那張小臉登時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蝦子,一路紅到了脖子跟。
她慌張的抬頭,沒好氣的瞪了夙玉一眼,「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被夙玉那火熱的目光看的緊張,秦沐歌說完這話,作勢就要轉身離他遠一些鈐。
可她的步子還沒有邁開,便叫身前的夙玉一把給攬進了懷中。
微涼的右手搭在她的後腰,左手輕輕把著她的後頸——
微微用了些力道,似乎想要將她揉進自己微涼的身體里似得。
「這些日子,我一直記掛著你。」
夙玉呼吸微微有些不平,語氣也微微泛起了一絲起伏。
而他這不同于平常的話語亦是叫秦沐歌微微一怔。
周身都是夙玉熟悉的味道兒,微涼的懷抱,寬大的肩膀,還有莫名其妙的安心。
她,應該也是喜歡這種感覺的吧?
所以,在那次桃花坡上的擁吻,才會讓她有心跳如擂鼓一般的感覺。
難不成,她果真是對這大冰塊動心了不成?
只是,今日的夙玉好像是跟平素有些不一樣。
秦沐歌順從讓夙玉環抱著自己,沒有像平素那般反抗。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低低的開口,「你——怎麼了?」
夙玉輕嘆一口氣,好半響才開口說道,「這陣子,總是不安,好像下一瞬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一听夙玉的話,秦沐歌突然心頭一酸。
她下意識地從夙玉的懷中推開,蹙起一雙眉頭瞪向他,「你整日都胡說八道。」
夙玉低頭,清澈的藍瞳里面閃過一絲迷蒙的水霧。
再定楮的時候,那藍瞳里面就只剩下秦沐歌了。
他瞪著那雙小鹿斑比一般的藍眸,十分認真的道,「之前的兩句話,不是胡說八道。」
「嗯?」秦沐歌一時間沒有回過神。
夙玉漂亮的鳳目微微一眯,在秦沐歌的額頭上印上了響亮的一吻。
再看面前的人兒之時,她依然是漲的滿臉通紅,連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里放了。
「我說你今個兒真好看,絕對不是胡說八道!」
「……」秦沐歌這會兒算是徹底被夙玉給征服了。
這個家伙,到底真是單純還是單蠢啊?
她沒好氣的瞪了夙玉一眼,不悅的低聲嘀咕道,「別以為你轉移話題,我就不會跟你算賬。」
高了她半個頭的夙玉沒有听清楚秦沐歌的話,卻是將「算賬」二字記在了腦中。
他伸手攬起了秦沐歌腰間的夜明珠,坦誠的交待,「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已經送給你了,你不要再跟我算賬了。」
「……」
秦沐歌錯愕的抬頭,卻見夙玉一臉真摯的望著自己。
那清澈的藍眸里面似乎還恰到好處的泛起了水霧,再配上他那情意滿滿的臉龐——
真是聞著傷心,听者流淚啊!
秦沐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想要跟夙玉辦矯情,她一定會輸的很慘。
于是,她干脆拉著夙玉,兩個人並肩坐在了八仙桌邊上。
「夙玉,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所以接下來我問你的事情,你一定會毫不隱瞞的告訴我,對不對?」
秦沐歌說這話時,心中的確是有些緊張的。
她智商高,但是情商卻不高。
只有像夙玉這樣直白坦率的表達感情,她能夠準確的捕捉到。
同時,在感情這一方面,她也是個包子。
只有在看見對方的付出或者是真心達到自己的沸點,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之後,她才會徹底敞開心扉。
這樣的女人表面冷若冰霜,可若是有人真的走進她的心底,那便會留下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痕跡。
這一次,她——想試試。
夙玉望著秦沐歌略顯忐忑的臉,跟著直覺,便輕輕捧住了她的臉龐,然後用微涼的雙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映上了一吻。
她好像很喜歡這個動作,因為剛才自己親她額頭的時候,她原本緊繃著的臉瞬間便柔和了起來。
這,是他剛剛的發現。
果不其然的,當他雙唇離開之後,秦沐歌那忐忑的面上似乎又泛起了一絲紅暈。
夙玉嘴角微微一揚︰他喜歡她這個樣子,很好看!
「我保證,這一輩子絕對不會對你說謊。」
平淡的話語,卻帶著叫人百分百的信任。
「為什麼你每次都神出鬼沒的?」
秦沐歌有些別扭的將目光挪開,心跳也隨著說出口的話漸漸跳的急促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的住處,不知道的行蹤,甚至……連你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
說話間,秦沐歌的聲音越發小了,最後幾乎要听不到了。
夙玉認真的听著秦沐歌的每一個字,等到她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他才歪著腦袋,認真的盯了她好半響。
直盯的秦沐歌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你、你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夙玉似乎還在品著秦沐歌剛才的話,不過在看見她滿臉緋紅的模樣,像是瞬間被人點醒了一般。
深邃的藍眸里面閃過一絲亮光,「你是在擔心——你想我,但是見不到我麼?」
「……」
秦沐歌頂著一張通紅的臉蛋,呆呆的望著厚顏無恥的夙玉。
卻換來了他純真且真摯的眸光——
突然之間,秦沐歌有一種若是再這樣下去,她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因為害羞導致腦充血死亡第一人。
就在她打算開口解釋的時候,夙玉眨巴了眸子,「我明白,你不用解釋。」
「……噗!」
秦沐歌仿佛听到了自己正在吐血的聲音。
「今日我原本是來尋你的,可剛才卻在無意之中發現了那位夫人的畫像,便多留了一會兒。」
夙玉一邊說著,一邊回頭朝著那牆上的壁畫指了過去。
秦沐歌望著他,靜靜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夙玉眨巴了雙眸,「你為何不問我與她是什麼關系?」
秦沐歌唇畔微微一彎,「就像你為何不問我怎麼戴著她的人皮面具一樣,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告訴我。」
夙玉定定的看了面前的人兒一眼,眸光里面似乎有什麼流光一般的東西,緩緩流淌而過。
「我查到你會在臥龍商行掛診,」夙玉繼續說著,「待會兒等你將隔壁的病人解決完了之後,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秦沐歌心頭微微一動。
夙玉要帶她去一個地方,會是哪兒呢?
是他的住處麼?
又或者,那里還有他的家人?
就在秦沐歌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卻是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下一瞬,扈酒娘的響亮的聲線便響了起來,「沐歌,沐歌,半個時辰到了,你趕緊出來看看吧!」
秦沐歌動了動眸子,揚起聲調應道,「我馬上就出來。」
說完這話,她便起身走到了銅鏡面前,拿起了那張被她卸下來的人皮面具。
夙玉動了動眸子,沒有說別的話,只是安靜地走到了秦沐歌的身後。
就在秦沐歌細細整理面皮的時候,他輕輕攬起她柔順細致的長發,用指尖輕輕梳著。
「往後我替你梳髻,描眉。」
淡淡的話語,像是吃飯睡覺一般從夙玉的口中說出來。
卻叫秦沐歌手上的動作一頓,透過銅鏡,她能看見夙玉冰冷的俊顏之上,那雙藍瞳卻溫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來。心中某一處柔軟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上輩子,顛沛流離,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擁有一份平靜安寧的生活。
如今,夙玉隨性說出來的話語,竟然是差點叫她眼眶一酸。
望著銅鏡里,那張絕美的容顏,秦沐歌剛才那一瞬間,心中幾乎差點就要冒出一個念頭來。
身後的那個人,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試看!
待她將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秦沐歌緩步走到了門口,手才剛剛觸到門栓,便听見身後傳來了夙玉略帶幾分憨憨的語氣。
「我在這里等著你,早點回來!」
秦沐歌唇角微微一揚,她回過頭去,便撞上了一潭幽深的藍色眸子。
輕輕頷首之後,她才轉身朝著隔壁的包間里面走了去。
說話的夙玉這會兒正端端的坐在秦沐歌剛剛拉著他坐的位置,清澈的眸子望著秦沐歌離開的身影。
這般場景,溫馨動人。
就仿佛是最平凡的小兩口,一個人囑咐外出的另一個人出門小心,自己會在家里等他歸來一般……
走到容耀的包間門口時,早已經有守候在那里的扈酒娘一把將房門給推開了。
一時間,一股帶著腐肉的氣息迎面而來。
那腥腐的味道燻得扈酒娘差點翻白眼,倒是秦沐歌仿佛習慣這場景一般,面不改色,淡定地朝著屋里走了過去。
在門口就能嗅到的腥腐味兒,越發進去一點,便愈發濃郁。
原本還打算跟著秦沐歌進去湊會熱鬧,不過扈酒娘腳下的步子還沒邁開兩步,就被那濃郁的味道燻得差點就要睜不開眼楮。
萬般無奈之下,她還是連滾帶爬地從里面爬了出來。
就在扈酒娘干咳著跑到門口的時候,扈流星也剛剛好走到了這間包房的門口。
嗅著這一股詭異的腥腐味道兒,他那雙鷹眸不動聲色的暗了暗。
扈酒娘看到扈流星,快走了兩步,「爹爹,你看,我的小姐妹是不是很厲害呀?」
扈流星抬起眸子,朝著秦沐歌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不過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片子,即便是在相府並不受寵,但至少也是貴族家的嫡出小姐。
想來,這些年雖然受了些屈辱,但絕不至于受什麼皮肉之苦。
如今,這般環境味道,她的步伐卻十分穩健,甚至沒有半分猶疑。
在看那忽明忽暗的側臉,那上面是堅定和認真,完全就不像是一個這個年紀少女該有的沉靜。
這個堅定決絕的身影,為何會與當年的她那般相似?
「爹?」扈酒娘搡了搡扈流星,見他面上又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心下頓時明了了幾分。
她臉上掛著笑意,故意想將扈流星的注意力挪開,「爹,你還沒說呢,沐歌是不是很厲害?」
扈流星回過神來,淡淡的揉了揉扈酒娘的腦袋,「沒錯,的確不簡單。小小年紀,卻能有這般心性,若是男子,定能成大事。」
就在扈酒娘听到爹爹這一番話之後,一張小臉亦是不悅的皺成了一團。
「爹爹,你這話就不對了。為什麼一定要是男人才能做出一番事業呢?我覺得沐歌就挺不錯!」
扈流星唇畔輕輕一扯,也不跟自家寶貝女兒爭辯,只是慈愛的揉了揉她的頭頂。
「我們去外面等著沐歌的好消息!」
說完這話,他便領著扈酒娘兩個人一並朝著外面走了去。
而另一邊,秦沐歌已然是走到了容耀的身邊。
即便是隔著那厚厚的紗布,那股腥腐的味道亦是濃郁撲鼻。
而那原本白皙干淨的紗布,亦是被木桶里面濺出來的水燃上了黑黑黃黃的斑點。
在那木桶里坐了半個時辰的容耀,此時已然是奄奄一息。
那張俊臉之上,此刻全然是一片灰敗。
原本極度驚恐的表情,如今也只剩下了麻木呆滯。
不過,當無雙公子那張絕美的容顏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卻像是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
瞬間,便叫他那張灰敗的臉恢復了生氣。
只是,那的確是「生氣」。
那雙漆黑的眸子在看到面前少年的時候,瞬間被憤怒的火苗點燃。
一聲憤怒的低吼之後,容耀張了張嘴。
「我要殺了你!」
此話說完,他自己亦是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麻沸散的效果似乎褪去了一些,他竟然能開口說話了。
可是恢復語言能力的他,第一件事就要宰了面前的救命恩人。
無雙公子故作無奈的「嘖嘖」兩聲。
他嫌惡的用食指橫在鼻尖,漂亮的眸子里面是不悅,「世子爺,就算您要殺我,至少也先得洗個澡換身衣服吧?這味道……若非我是個大夫,怎麼也受不了的!」
無雙公子這一番話生生叫容耀愣住了。
一張俊臉倏地漲的紅成一片,他緊緊的咬住了下唇,動也不敢再動。
因為,他怕自己動了之後,整間屋子里面的氣味會更加濃郁。
眸光閃了閃,容耀竟然冷靜了下來。
他臉上依舊鐵青,可目光卻從無雙公子身上別開了。
也就是在這一瞬,無雙公子唇畔微微一揚。
他輕輕擊掌,三聲清脆的響聲之後,之前手里端著木盆的幾個壯漢又出現在了容耀面前。
望著他們手中的木盆,容耀只覺得整個人都差點要暈厥過去。
這種屈辱,他受過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他寧願去死!
「你若是膽敢再這般戲弄本世子,我敢保證你絕對走不出臥龍商行的大門。」
容耀的面上此刻早已經血色褪盡,一雙眸子里面,憤怒的火苗瞬間被點燃。
無雙公子面上悠然,「嘖嘖,看來我的藥還是有點作用的嘛。剛才我瞧著,世子爺急怒之下,居然還能將那火氣壓制下去呢!」
無雙公子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容耀面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凝。
沒錯!
剛才自己怒火中燒的時候,之前在腦海之中浮現的蠱惑壓根兒就沒有出現。
難不成,這代表的意思是……
望著容耀眼底一閃而過的狂喜,無雙公子用目光示意一旁的壯漢可以開始行動了。
待那些紗布被拆封之後,一股濃郁腥腐之位撲面而來,生生將容耀嗆得連眼楮都睜不開了。
就在他被扶離那個木桶之時,還是禁不住朝著里面看了一眼。
那一眼不看便罷了,一看卻是叫他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原本被放下去的蛇蟲鼠蟻幾乎都被一些奇怪的東西給吞噬了。
那浮在水面之上的,僅僅剩下一些軀干、翅膀一類的東西。
而那些才放下去不過半個時辰的動物,此刻像是被浸泡過幾十年一樣,發出濃郁腐臭的味道。
而那漂浮著一層厚重皮毛的木桶之下的污水里面,似乎還有詭異的東西不時攢動。
容耀強忍著月復中惡心作嘔的感覺,將目光艱難的挪開了一些。
再看自己的手上,身上,雖然被那些污漬沾染上了,但卻也能明顯看到一些極細的紅色小點。
在容耀清洗了,重新換上一套衣裳之後,在別人的攙扶之下,已經勉強能夠走動了。
剛才洗澡的時候,他發現身上有許多的紅色小孔,想必,那蠱蟲就是從那些小孔里面給吸出去的。
待他再次回到包間的時候,地面已經被清洗干淨了。
無雙公子正在另外一個浴桶里面鋪灑藥粉,見容耀有些虛月兌的回來了,便開口,「到這里面去。」
如今的容耀像是對浴桶有了防備,下意識的就頓住了腳下的步子。
那模樣,仿佛生怕無雙公子又會在里面放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看到容耀的反應,無雙公子輕輕一笑,「放心吧,這里面都是養傷的草藥,是用來祛除你體內的剩余的毒素的。」
看到容耀的反應,無雙公子輕輕一笑,「放心吧,這里面都是養傷的草藥,是用來祛除你體內的剩余的毒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