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夙玉——夙玉——」
秦沐歌焦急的聲線在空曠的山洞里面回響著。舒愨鵡
只可惜,回應的她的確只有自己的回音鑠。
她心有不甘地拎起裙擺,躍過腳下巨大的石盤,飛快的朝著山洞最中間奔了過去瑚。
她輕輕仰頭,清冷的眸光隱約發現那玄鐵籠之上,似乎還映著斑駁的血跡。
心頭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冒了頭。
她回頭,望著死死黏在自己身邊的花無漾,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送我上去。」
花無漾被秦沐歌這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他俊眉一蹙,小心翼翼的將手腕從她手中抽了出來。
「送就送嘛,別這麼粗魯,你弄疼人家了。」
望著花無漾這雞婆的樣子,秦沐歌一張小臉登時就黑了。
她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叫花無漾搶先一步,攬住她的腰肢,腳下生風,直直地便躍上了那懸掛在半空中的炙鐵籠。
兩個人的體重,叫那炙鐵籠在空中搖搖晃晃起來。
而秦沐歌則是低頭細細的查看著。
她剛才並沒有看錯,那鐵籠之上果然是沾染上了一些血跡。
「該不會是夙玉出了什麼意外,所以那天才會不告而別?」
心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一時間,秦沐歌覺得這幾日對夙玉的誤會,就像是一個笑話。
原本堵在胸口的巨石被搬開,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愈發的憂心。
如果夙玉並不是不辭而別,那就代表他極有可能遇到危險。
難不成,他遇到的那個人,就是當初將他囚禁在這炙鐵籠里面的人?
「不行,我必須馬上去找他。」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秦沐歌更是心急如焚。
不過,當她打算縱身躍下這炙鐵籠的時候,蹲坐在她身邊的花無漾卻是一把拉住了她,「小沐沐,你要去哪?」
秦沐歌扭頭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個男人,卻娘的不行。
那張大花臉上掛著小媳婦般的不勝嬌羞和膽怯。
因為著急,她心中多了一絲不耐,「沒瞧見這上面的血跡嗎?我得去救人。」
花無漾水眸動了動,委屈的指著那血跡,「那血跡看上去起碼有大半個月了,你這會兒去救,恐怕那人都死了。」
「……」
便是花無漾這番話,叫秦沐歌稍微冷靜了些。
她重新彎腰躬身,仔細的檢查著那些早已經干涸的血跡。
花孔雀說的沒錯,這上面那些血跡已經干了很久。
而且,血跡所到之處,那些炙鐵就像是被腐蝕過一樣,變得稀薄且脆弱。
花無漾見秦沐歌面色凝重,自己也試探性地伸手戳了戳那些血漬,「依我看,這流血的人血里面肯定有毒,而且是劇毒,否則這種炙鐵怎麼可能會被腐蝕?」
花孔雀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是叫秦沐歌眼前一亮。
那雙美眸微微一眯,她仔細的回想著當初遇到夙玉的場景。
若夙玉自己真的有辦法離開這炙鐵籠,那日自己便不會撞上他被困的場景;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的夙玉完整無缺,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
所以,這炙鐵籠上面的血跡也不可能是他的。
相反,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那天,反而是滿身傷口。
而且,她的血似乎還一不小心滴落在了夙玉的身上……
難不成,這上面的血跡是自己留下來的?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叫秦沐歌周身的血液頓時開始凝結起來。
「小沐沐,
你怎麼了?」
花無漾似乎意識到秦沐歌突然的沉默,不由緊張的拉了拉她的衣裾。
倒是秦沐歌怔了半響之後,緩緩抬起指尖。
凝神盯了自己指尖半響之後,她突然一個用力將右手食指給咬破了。
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叫花無漾嚇的驚叫了起來,「小沐沐,你在做什麼?你可別自殘啊,到時候王爺饒不了我的!」
秦沐歌此刻只想證實一件事……
她輕抿雙唇,將指尖溢出來的血,緩緩的滴在了腳下的炙鐵籠之上。
緊接著,發生的一幕卻是叫兩個人都驚呆了。
當秦沐歌的血滴在炙鐵籠上,那血液就像是帶著極強腐蝕性的毒液,將炙鐵燃出了絲絲青煙……
片刻之後,血液觸及的那一片炙鐵,已經完全被腐蝕干淨,只要輕輕一觸,便可化作灰燼。
這一幕不但叫花無漾給驚著了,就連秦沐歌也是呆愣在了原地。
「小沐沐,你、你的血——」
頂著大花臉的花孔雀此刻一雙眼楮瞪得溜圓,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見的場景。
怎麼會?
明明是一個正常到不能在正常的少女,但是她的血液,怎麼會有腐蝕千年炙鐵的效果?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滿腦子混亂的思緒,在這一刻凝結在秦沐歌的大腦之中。
原本許許多多關于夙玉那匪夷所思的問題,似乎也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從一開始,自己見到夙玉那一刻,或許是不小心叫他發現了自己血液中的秘密。
所以,他才會將夜明珠交給自己;
也就有了日後那些莫名其妙的糾纏。
那一天,他與胡蒼交手,遭受了他師傅的暗算,受了傷之後來找自己。
當時,自己還以為自己的金瘡藥那麼有效,竟然讓瀕臨死亡的他瞬間復原……
其實,那也是因為他接觸到了自己血液的原因吧?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在梅花絡子上面下蠱,讓這顆該死的夜明珠永遠都無法月兌離自己的身體。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隨便找到自己的所在——
他是沖著自己的血,才接近自己的嗎?
也是為了自己的血,他才可以討好,甚至,不惜以情/愛來束縛自己麼?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秦沐歌只覺得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便凝固了。
從四肢到百骸,一股通透的涼意瞬間侵染開去,叫她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而蹲在一旁的花孔雀看到她幾乎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雙眸子里面亦是含著幾分委屈和謹慎。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蘭花指,輕輕戳了戳秦沐歌,「小沐沐,你沒事吧?」
秦沐歌倏地抬起頭,蒼白的小臉上並無太多的表情。
此刻的她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幾乎是十分木訥的,便將自己依舊還在流血的食指挪了一個方向。
幾滴鮮紅的血液再一次滴落在炙鐵籠之上——
依舊是裊裊青煙,依舊是如同毒液一般的快速腐蝕。
不一會兒,那一塊炙鐵已經開始萎縮,最後變成了一灘黑色的灰塵。
看著那快速掉落的灰塵細屑,一股無名之火轟然在胸口燃燒開去。
秦沐歌緊緊地攥住粉拳。
夙玉,這件事,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
而就在秦沐歌還沉浸在被欺騙的憤怒之中時,花孔雀卻是驚慌失措的尖叫了起來。
「啊——」
秦沐歌順著他的聲音回過頭去,只見剛剛自己血液滴落的地方,竟然是懸掛著炙鐵籠的鎖鏈。
此刻,那鎖鏈已然是被腐蝕了一大半,壓根兒就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再加上剛才盛怒之下,秦沐歌的動作,那個根鎖鏈更是在「 擦」一聲脆響之後,整個人便斷裂了開去。
那炙鐵籠重達數百斤,而且兩個人剛才為了站穩腳跟,此刻幾乎是有大半個身在還纏在籠子里面。
這炙鐵籠就那麼徑直的朝著地面摔了下去,若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兩個人都要被摔的四分五裂了!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摔落在地上,秦沐歌只覺得腰間突然生出一股怪力,將他整個人憑空托了起來。
下一瞬,她整個身子就這麼徑直的橫飛了出去。
而就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間,身後的炙鐵籠也跟著砸落在地面。
炙鐵堅固無比,摔落在地上,只是變了形狀。
可趴在鐵籠外面的花無漾卻是被那力道震的飛出了好幾米,最後才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一聲悶響之後,花無漾那五彩斑斕的長袍下,身子抽搐了兩下,便沒了聲音。
秦沐歌雖然被摔了一下,但因為花孔雀注意了力道,所以便沒有傷到她。
她才剛剛爬起來,便瞧見花孔雀整個人癱在了地上,一張小臉登時一白。
「花孔雀,你沒事吧?」
秦沐歌飛快的跑到了花無漾的身側,卻不敢輕易去挪動他的身體。「花孔雀?」
她焦急的聲線回蕩在空曠的山洞里面,卻並沒有得到回應。
就在秦沐歌以為花無漾已經暈厥過去的時候,那五彩斑斕的袍子下面,陡然拉出一道淒厲尖銳的嚎叫聲,「嚶嚶嚶,好痛啊,痛死了嘛——」
這刺耳的尖叫聲叫秦沐歌眉頭一皺。
聲音大而洪亮,明顯的中氣十足。
看來,這家伙兒並沒有受很重的傷啊!
秦沐歌面色復雜的將他的身子扳正過來,卻差點被他狼狽的模樣逗的笑出了聲。
那張臉上的妝本來就花了一半,剛才摔了一跤,兩根鼻血亦是順著鼻孔流了下來,看上去又是狼狽又是可憐。
似乎意識到了秦沐歌眼底的笑意,花無漾的哭聲更大了,「嚶嚶嚶,人家那可是為了救你,你不知道人家是靠臉吃飯的嗎?鼻子摔扁了你賠的起嘛?沒良心的東西,還笑人家!」
耳邊是花孔雀尖銳的絮叨聲,秦沐歌此刻卻是犯起了職業病。
她順著花孔雀動作有些怪異的右腳一寸一寸的捏了下去。
當她捏到腳踝的時候,花孔雀就像是被突然捏住喉嚨的公雞,瞬間就失聲了。
即便是涂上了濃妝,依舊能瞧出那陡然慘白的面色。
還有,突然就從額頭上冒出來的豆大汗珠。
「啊,好疼好疼,疼死了啊啊啊!」
這一次的痛呼發自內心,也暴露了他原本就有些粗礦低沉的聲線。
秦沐歌微微蹙起眉頭,無奈的看了花無漾一眼,「從那麼高的地方砸下來,居然沒摔斷骨頭,不知道該說你命大,還是什麼?」
說完這話,她又意味深長的掃了花無漾一眼。
這個花孔雀呈現在自己面前的,看似一個不會什麼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人。
剛才那麼重的鐵籠砸下來,他頂多只到了骨裂的程度,根本就沒有傷到其他什麼地方。
這里面的門道,可就不容小覷了。
倒是花無漾面色頓了頓,隨即又哇哇大哭了起來,「小沐沐你好狠的心吶,你是不是巴不得人家缺胳膊少腿才好呀?」
秦沐歌被花孔雀的聒噪弄的不勝其煩,原本還在替他揉著腳踝的雙手一個微微用力,瞬間成功的將那哀嚎聲扼殺在喉嚨之中。
待她將一切都處理完成之後,花無漾的右腳上已經多了兩塊輕薄的炙鐵板。
原本花里胡哨的
外袍也被她撕成了好些細條,綁在右腳之上。
而素來就十分注重外表的花無漾望著自己如同銅錘一般大小的右腳,整張臉都黑了。
「小沐沐,你確定要這麼綁著嗎?」
花孔雀嫌惡的望著自己的右腳。
秦沐歌輕輕的在那鐵板上敲了敲,隨即站起身來,「如果你不想從花孔雀變成瘸孔雀,最好還是按照我說的去做。」
「人家才不要當瘸子!」一听到秦沐歌的話,花無漾立即義正言辭的拒絕。
他無限悲涼的看了一眼自己銅錘一般的右腿,臉上的悲哀毫不掩飾。
他雖然是靠臉吃飯的,但是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是十分金貴的呀。
就說那雙玉足,他每天都要用玉釀桃花液來泡上十分鐘,這樣才能保持嬌/女敕呢!
若是叫他那些崇拜者看到他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以後一定不會崇拜他的啦!
嚶嚶嚶,這一趟來的可真是太虧了!
「不想當瘸子,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望著花孔雀那一臉吞了翔的表情,秦沐歌的一雙眉頭再次蹙了起來。
如今花孔雀傷了腿,想要借助他的力量離開這個桃花谷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就只有另外尋出路了。
將花無漾安置在原地,秦沐歌按照著那時的記憶,打算找到夙玉當初送自己出去的那個山洞。
只可惜,即便是她將整個山洞都走了一遍,也沒有探到一星半點兒跟山洞有關的線索。
這偌大的山洞,走上一圈回來,已經花了整整兩個時辰。
待秦沐歌回到原地的時候,花孔雀已然是累的昏睡了過去。
而她,亦是雙腳發軟,疲累不堪。
望著花孔雀那張疲累又痛苦的睡顏,秦沐歌將自己的小坎肩月兌了下來,蓋在了他身上。
這只花孔雀雖然聒噪,但是這次卻是因為救自己才受傷的。
她可不想他再著涼生病。
站在這寬闊的山洞里面,耳邊只有花孔雀有些不平的呼吸聲。
腳下不時傳來的水流聲,越發將這里襯得詭異莫測。
秦沐歌抿了抿唇,轉身朝著山洞外面走了去。
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作風。
既然山洞里面沒有出路,那山洞外面總會有線索吧?
算起來,這一次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
至少,讓自己知道了夙玉接近自己的真實目的。
唇畔浮起一抹冷笑,秦沐歌循著進來的路朝著山洞外面走了去。
此刻天色有些暗了,漫山遍野的桃花瓣依舊紛紛揚揚。
夕陽下的桃花谷別有一番風情。
秦沐歌走到了桃花谷正中央的桃花樹之下,半坐著倚靠在那粗/壯的樹桿邊上。
恍惚之間,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這片桃花林她是不是在什麼見過?
春風和煦,伴著淡淡的桃花香氣拂過秦沐歌的鼻尖,這樣恬靜的感覺叫她整個人也漸漸放松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整個人已然是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似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
秦沐歌恍惚的睜開雙眸,能夠瞧見不遠處一名男童和女童正歡快的嬉戲著。
女娃兒漂亮可愛,猶如瓷女圭女圭;
男娃兒亦是精致絕倫,仿佛是天上走下來的精靈。
「你們……」
秦沐歌喃喃的低語著,正打算發問的時候,卻發現那兩個小娃兒似乎已經注意到她了。
只見那女娃兒遠遠的朝著她那
邊指了指,男娃兒模糊的朝這邊看了一眼。
兩個人竊竊私語了兩句,便手牽著手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大姐姐,你是誰啊?」小女娃兒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楮,打算湊到秦沐歌的面前。
只是,她的腳步還未邁開,便被身後的小男娃兒一把給攥住了手腕。
他沉著一張小臉,警惕的將小女孩兒護在自己身後。
那張絕美的臉上亦是帶著幾分冷意,不悅的瞪了一眼身後的小女娃,「娘親沒告訴你,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嗎?」
這番話說的小女娃俏臉微紅,不安的攥著指尖,委屈的抿住了粉女敕的雙唇。
而這個時候,小男孩兒面上端著與他年紀不符的成熟,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抬頭質問秦沐歌,「你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里?」
這一抬眼不要緊,卻是叫秦沐歌雙眸一縮。
這個小男孩的眼楮,怎麼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