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的汾酒當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鯉三吃──干炸奇門、紅燒馬鞍橋,外加軟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頤。♀
閻鐵珊一雙又白又女敕,形似雞爪的手,不停的給陸小鳳夾著菜︰「這是俺們山西的拿手名菜,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在外地他女乃女乃的真吃不著。」
「大老板是哪里人?」花滿樓抿了一口小酒問道。山西的汾酒果然名不虛傳,入口甘甜綿滑,飲後有余香,讓人回味不已。
「我是山西人,沒出過遠門,到泰山看過一次日出,看來看去就一個樣子沒啥意思!」閻鐵珊的話說得很順,順得就不像是在說自己,而是背書。
這一次陸小鳳並沒有順著閻鐵珊的話往下說,仍舊繼續問道︰「請問嚴總管是哪里人?」
此話一出,立即安靜了下來。蘇少卿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手里的劍。馬行空長滿老繭的大手一下子拍在石桌上,強勁的內里震灑了桌上的酒水︰「是霍總管,不是嚴總管。陸小鳳你昏頭了嗎?」
酒水隨著他的力道向兩旁灑去,花滿樓撐開手中的折扇對準酒杯一揮,向他一方的酒水再次回到了杯子里。再漫不經心的把頭轉到了楊娉婷所坐的地方,淡淡的撇了一眼後收了回來。
楊娉婷低下頭了,撅起了嘴,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七童是不是生氣了?手里緊握的玉蜂針這次到真成了芒刺!
陸小鳳舉起酒杯來回轉著圈,淡淡的說道︰「我說的也不是珠光寶氣閣的霍總管,是昔年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嚴立本。」
閻鐵珊一張光滑柔女敕的白臉,突然像弓弦般繃緊,笑容也變得古怪而僵硬。想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頭一次變了臉色,聲音也沒了剛才的隨和︰「什麼金鵬國、金鳥國,在下從未听說過,陸兄可真會開玩笑!」
閻鐵珊的話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咬得十分的重。也許這不能稱之為說話,更像是在威脅,讓陸小鳳改口的威脅。
花滿樓收起的手中的扇子,一直悄悄握著楊娉婷的手再次緊了緊。
閻鐵珊的威脅在陸小鳳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他若是一個怕威脅的人只怕早了千百次,又豈會在江湖上蹦到今日︰「怎麼會沒听說過呢。只怕不光听說過,還曾在那里生活過吧!今日的閻鐵珊嚴大老板,你就是當年的大總管嚴立本吧!」
「嚴老板!」陸小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臉湊到閻鐵珊面前慢慢說道︰「有人要我告訴你,多年前你欠下了一筆債,如今是該還的時候了!」
閻鐵珊緊繃著臉,大聲喊道︰「霍總管!」
霍天青沒有絲毫變化的回道︰「在。」
閻鐵珊冷冷的一笑︰「花公子、楊姑娘和陸公子已不想在這里耽下去,快去為他們準備車馬,他們即刻就要動身。」
不等這句話說完,他已拂袖而起,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就如同身後有惡狼在追一般!
可是他還沒有走出門,寧靜的水閣就響起了一道寒冰般聲音︰「他們還不想走,你也最好還是留在這里!」
一個人長身直立于荷葉之上,白衣如雪,腰旁的劍卻是黑的,漆黑,狹長,古老。
閻鐵珊瞪起眼,厲聲喝問︰「你是什麼人,竟敢如此無禮?」當他這里是什麼地方,什麼人都可以隨意來去!
「西門吹雪!」
這個名字讓閻鐵珊頓了頓,竟也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突然大喝︰「來人呀!」
除了兩個在一旁等著斟酒的小丫鬟,和不時送菜上來的青衣家奴外,這水閣內外都靜悄悄的,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
但是閻大老板這一聲呼喝後,窗外立刻有五個人飛身而入,輕靈的身法,發光的武器——一柄吳鉤劍,一柄雁翎刀,一條鞭子槍,一對雞爪鐮,三節鑌鐵棍。
只是方不等著五人出手,蘇少卿已經迎了上去。
蘇少英師承峨眉,峨眉劍派本是女子居多,道俗交雜,而其中劍法大多走得是輕靈秀氣的路子。因著女子力弱,不似男子持久。由此劍勢繁雜,往往一招遞出憑空便帶著三四分轉折變化。可自從獨孤一鶴榮登掌門之後,自行手創‘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將劍法融入刀法,帶著七分凝滯厚重。
蘇少英自持武藝高超,素來听聞西門吹雪名聲顯赫,但真正見到卻發現男子白衣孤傲,平白帶出幾分高山皓雪的凜然之意。年紀卻極輕,大概二十幾許。眉飛雙鬢,薄唇色淡,劍鞘做濃墨之色。由此出言討教,說話間便拾起地面一柄重劍,出手便是師尊手創絕殺之勢。
一時間只見劍光紛飛,刀法凝滯而劍勢輕靈,轉折處虛虛實實,令人分辨不清。西門吹雪目光陡然亮起來,倒似一個稚童看見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他並不拔劍,只是輕飄飄的躲閃,蘇少英用盡全力,卻連對方衣角都沒有踫到。
且不說那邊蘇少英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迎戰西門吹雪,這邊馬行空看了看目盲的花滿樓和柔弱的楊娉婷,殺機一閃而過。遲早是要和他們撕破臉的,還不如趁著此時來了表忠心。
馬行空只見花滿樓端坐桌案之旁,輕嗅風中荷花淡香隱約。手中玉盞同青衫交相輝映,不似在打斗,而是獨依欄桿淡看這滿城繁華的濁世公子。他只道花滿樓失明,自己一個雙目俱全的人難道還打不過一個失明許多年的瞎子嗎?
他霍然起身,言聲急厲道︰「霍總管好意請你們來喝酒,想不到你們竟是來搗亂的。」
喝聲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條魚鱗紫金滾龍棒,迎風一抖,伸得筆直,筆直的刺向花滿樓的咽喉。
他心中惡意漸起,這一招出手便毫不留情。使了十分的力氣,花滿樓不躲不閃,听聲辯位正要用陸小鳳教給他的靈犀一指夾住棒端。但忽听得楊娉婷在他身側冷冷一哼,聲音不悅之意顯然。隨即一只溫軟小手便伸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出手。
那馬行空眼看就要刺中,心中大喜。忽听得楊娉婷在身側輕輕笑了一聲,這笑聲清悅入耳,平白讓人心神一蕩。他情不自禁的向楊娉婷處看了一眼,這一眼望去只覺的楊娉婷眼瞳中似是隱藏了兩個漩渦。他也不由自主跟著一笑。只不過楊娉婷姿容姣好,這一笑如冰雪初融,說不出的嬌美驚艷。馬行空一笑只覺得扭曲別扭,令人忍俊不禁。
昔年楊娉婷之父楊過依仗一部《九陰真經》中攝魂*,當著天下武林英豪戲弄番邦異人達爾巴。今日楊娉婷有樣學樣,用來對付馬行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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