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回到家,甘一諾蜷縮在沙發里,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她連燈都不敢開,生怕一開燈,自己會在光亮中,看到自己是多麼的難堪,多見不得光。
人是不是都是賤的,當初,他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時,她選擇視而不見,等到兩人已經關山迢迢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扎根在她心底,刻骨銘心。
五年的刻骨思念,她將他深埋在心底,她不是沒想過要用時間去淡忘,可是她發現自己錯了,她像是著了魔,那種思念每一天都只會多一分。
荀俊的訂婚宴,賓客名單一早就擺在了她的面前,不是不忐忑的,五年的時間會發生些什麼,他是不是已經結婚了?是不是有了如花美眷?她不是沒有設想過,可是這一切,都抵不過她能再次見他一面的誘惑。
在再次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她根本就做不到忘記。
可是,事情的發生就是這麼出人意料而又理所當然︰他對她同樣表現得念念不忘,他對她柔情蜜意,她一顆本就防備不堅的心,搖搖欲墜,然後有人站出來告訴她,別傻了,你只不過是在做夢……
阮娉婷的出現是那樣好,那樣及時。夢醒了,她徹底搖醒了甘一諾,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司徒醒,這個男人,早已經不屬于她甘一諾。
一聲連著一聲的的嗡鳴聲在沙發那邊響起,甘一諾一直懶得理會,直到她將心口那股濁氣徹底地吐了出來,她才伸手去接。
手指劃過屏幕,她也沒仔細看,就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好听的女聲︰「喂,你好點沒有?」听起來異常熟悉,正是幾個小時前,那個在醫院里淡定地教訓她認清現實的女人。
甘一諾干干的回了句︰「我是甘一諾。」然後,她就「啪」的一聲收線。
她還沒有傻到繼續給別人機會羞辱的地步。
仔細看看手里捏著的手機,並不是她的,她啪一聲將手機倒扣在茶幾上,過了十幾秒,她又心癢難耐地拿了起來。
手指輕顫著劃開屏鎖,美得炫目的星空圖為背景的畫面立時映入眼簾,甘一諾定楮一看,不正是五年前他們分別前的最後一晚,一起看星的照片麼?
圖片里,隱約的光線里,她能看到自己模糊的背影。♀
原來這些美好是真實存在的。甘一諾心里酸酸漲漲的,不知道他這幾年來,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看這張照片的。因為她一看到,心就揪著疼,酸脹難忍,那麼他呢?是不是也甜蜜心酸而又惆悵呢?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心軟,甘一諾連忙將手機關機,倒扣到茶幾上。
她命令自己,不要想了,一切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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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甘一諾一早到了醫院,司徒醒的病房外面已經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他看到甘一諾自稱是司徒醒的特助。甘一諾正愁沒人幫他把手機還給司徒醒,這下順水推舟。
特助先生面帶微笑地接過去,然後施施然進了病房。
奇怪的是,甘一諾再沒有看到阮娉婷的身影,未婚夫都住院了,她不是該陪伴左右以示兩人感情甚篤嗎?
很快,甘一諾又在心里暗罵自己一通,他們怎麼樣,關她這個外人什麼事?
倒是荀俊帶著漂亮的未婚妻來看過一眼,那名嬌俏動人的未婚妻一臉的幸福,兩人之間黏黏膩膩的氣場幾乎要甜死周遭的人群。只不過,在看到甘一諾的時候,她的眼神明顯有些閃爍,她明明想要說點什麼,似乎又顧及到身邊的男人不高興,最後只是滿含深意地看了看她,就跟著一起進了病房。
甘一諾將她眼底的幾縷心思看了個通透,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對弟弟說道︰「甘一言,你也該死心了,人家確實很幸福。」
荀俊出來後,倒是煞有介事地站在了她的面前,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跟她說︰「甘主管,關于昨天跟你提到的事情,現在我單方面聲明不追究你的責任,我正式宣布,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解除,你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了。」說完,甘一諾感覺到他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甘一諾定定地站在那里,半天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也就是說,司徒醒擔心她經常出現在他和未婚妻面前,會讓她不高興的意思?所以讓她遠離他們的視線?
他們還真是婦唱夫隨啊!昨晚阮娉婷施施然給了她一個下馬威,隔了幾個小時,司徒醒就能打破自己策劃的局,讓她徹底出局。真好,她終于是死得其所,死得瞑目。
甘一諾死死壓制住心底翻涌的驚濤駭浪,面上掛上完美的職業微笑,淡定從容的伸出右手,說了句︰「謝謝,期待下次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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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人還在翹首以待,看到荀俊進來,他有些擔憂地問︰「阿俊,怎麼樣?她是不是很難過?你說話時候語氣有沒有注意一點?」
荀俊不以為然地橫了他一眼,聲音是難得的鄭重其事︰「司徒,我以為這些年你真的長進了,怎麼一踫到這個女人你就打回原形了?既然你現在準備要大動干戈,就要放手去干。昨晚,那麼重要的局,你也敢提前走掉?你是不是瘋了?你想要功虧一簣嗎?」
司徒醒微垂著頭,從荀俊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有些顫動的睫毛,良久,他有些壓抑的低沉嗓音才悶悶的響起︰「阿俊,你不知道,我早就瘋了。」是的,在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瘋了;在昨晚看到一個跟她很像的背影,他追出來時,他就瘋了。
荀俊重重嘆了口氣,很不認同地對他說︰「司徒,你在這兒掏心掏肺,可人家呢?听到能不干這個差事了,人臉上馬上樂得笑出了一朵花,人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司徒醒還是保持著低頭的狀態,此時說話的語氣已經是堅定而篤定︰「阿俊,什麼也不用說,你該知道我準備將司徒家的產業轉移回國內是為了什麼。」
一錘定音,荀俊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昨晚跟林正在後面的推波助瀾似乎都變成了空。
「司徒,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奉勸你一句,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你的事情,不僅僅只關系你自己一個人,孰輕孰重,你掂量著辦。她是你的心頭肉,我們哥兒幾個就不夠看了是嗎?」
荀俊目前還沒有掌權,林正更是不務正業,可是一年前當司徒醒找到他們,說出自己的計劃時,他們可都是傾盡全力來幫他,當然這也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司徒家的資產,經過司徒醒的手已經翻了幾番,如果能夠順利將主要產業都轉到b市來,對他和林正最後順利握住家族的主權,躋身成為家主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他們兄弟幾個如果能夠齊心協力,互幫互助,將來b市的整個格局都要改變。
司徒醒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默了默,語氣已經恢復成了凌厲逼人︰「阿俊,我知道怎麼做!」
荀俊也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了,輕咳了一聲,他將手上的食盒放在床頭櫃上,換了個話題︰「這是你嫂子給你熬的粥,說是養胃的,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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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沒了工作任務的甘一諾整個人一松,心里卻是空蕩蕩的。
眼看著時間還早,她一頭扎進了平時根本不插足的奢侈品堆砌的大商場。都說女人花錢消費有助于發泄情緒,她今天也來試一試。
她隨意找了家女裝店,也不管款式,隨手指著一件大紅色的小禮服讓服務員拿給她試。服務員看她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大牌,又穿得灰不溜秋的,難免動作有些怠慢。
甘一諾有些冒火,真是人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她從包里翻出一張卡,一下拍到收款台上,臉上帶著薄怒說︰「小姐,我敢保證,這里面的錢可以買到十件這樣的禮服。」
說完,也不管女服務員有些漲紅的臉,她接過禮服就進了更衣室。
人們常常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這句話現在完全印證到甘一諾的身上。
禮服的上身是貝殼狀的抹胸型,將甘一諾漂亮的鎖骨和姣好的胸型這些優勢很好的展現出來,挑高的腰線,襯得她的腰不足盈盈一握,下擺是一步裙的樣式,裙子剛剛好貼著她的翹臀,更顯得她前凸後翹,最讓人覺得誘惑的是,裙子下面的那雙長腿,筆直修長,泛著瑩瑩的光,看一眼就會讓人浮想聯翩。
甘一諾站在鏡子前面,也有一瞬的失神,面前這個美得濃烈的女人真是她嗎?
「雷公子,我想要那件。」身後突然響起了清脆的女聲,甘一諾下意識地回眸,堪堪撞進一雙意味深長的幽深眸子里。
這個人長得有七成像陸非,不說話的時候尤其像,讓她不禁多看了十幾秒。
甘一諾再看了看他身邊的女人,膚白貌美,大眼長腿,腰肢搖曳,風情萬種,正挽著他的手,指著甘一諾身上的禮服,嬌滴滴地撒著嬌。秉性難改就是說的他吧,甘一諾連忙收回目光,這樣的人看多了,污了她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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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徹從進店以來,眼神就沒有離開過甘一諾,身邊的女伴有些不服氣地緊了緊手臂,嗲著聲音說︰「親愛的,我看中了她身上那間,你說過今天我看中什麼你都買的。」
雷徹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說︰「那件不適合你。」
甘一諾可不想圍觀兩人打情罵俏,她對這件衣服頗為滿意,二話不說就要付賬帶走。
換好衣服出來時,年輕的服務員已經滿臉堆笑地迎在外面︰「甘小姐,你是雷公子的朋友怎麼不早說,衣服雷公子已經為你買單,你是自己拿還是送到府上?」
甘一諾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口中的雷公子是誰,直到坐在休息區的雷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才想起這號人來。
無功不受祿,她可無福消受。
盡管女服務員一臉的不可思議,甘一諾還是堅持自己付了禮服的錢,臨出門的時候,她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一臉求表揚的雷公子身上。
雷公子被人再次從頭冷到了腳趾頭,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這女人也太不上道了。
他再也沒心情陪著女敕模逛街約會搞余興節目,他草草給了她一張數量可觀的支票,干脆利落地分手,然後,他就急匆匆去追那個剛才讓他移不開目的身影了。
這女人,冷是冷了點兒,可勝在特別,美得獨特,有點意思。
雷公子摩拳擦掌,準備進攻新的目標。
作者有話要說︰甘別扭似乎有某種磁場……
我才不會說那是吸引賤男的磁場呢。
我們的情聖大人是賤男嗎?是嗎?
貌似,大概,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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