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劉歡問︰「呂多多,你是不是去問老師換宿舍的事了?怎麼樣,讓換嗎?」
呂多多搖搖頭︰「不行。♀」
「不換就不換唄,也差不了幾個錢。」一個女生滿不在乎地說。
「嗯,不換了。」呂多多笑了一下,看見一個女生倚靠在桌子邊,兩條腿不斷地交換著,臉上神情相當的不耐煩,時不時朝後面的衛生間望過去。她看了一下,衛生間的門關著,里面響著嘩啦啦的水聲,呂多多也沒多問。
這時候劉歡說話了︰「那個楊茜也太過分了吧,這都進去多久了,洗個澡要洗出花來,不知道別人等著用廁所啊。」
呂多多明白過來,有人在廁所里洗澡呢。等著用廁所的女生叫劉弋,因為和劉歡一個姓,又是同省份的老鄉,所以關系非常近。劉弋等不及了,跑到衛生間去敲門︰「楊茜你能不能快點,我要上廁所!」因為著急,語氣非常不好。
里面的水聲一下子停住了︰「急什麼,快好了。你要是真那麼急,就去隔壁借一下會死?」回話的語氣也好不到哪里去。呂多多听出來這就是傍晚時說自己拿了她抹布的那個女生。
劉弋氣得要死,這才開學第一天,就踫到這樣的事了,這樣的同學,以後要怎麼相處。大概又過了三分鐘,呂多多看見一個裹著浴巾的高挑女生出來了,頭上還纏著白毛巾,看那裝扮,就跟電視里演的那樣,十分洋氣。那個女生長得明眸皓齒,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看起來十分漂亮,原來她叫楊茜。
開學第一天,呂多多就被宿舍的舍友貼上了一個窮酸的標簽,而楊茜,也被舍友貼上了高傲難處的標簽。呂多多剛安頓下來,便忙著去勤工助學中心報名找工作,等她忙完這些,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一份家教後,發現自己被舍友們孤立起來了。那幾個舍友上課,參加會議、活動之類的,都是成群結隊的,從來都不會主動叫她。她也發現,宿舍里那個叫楊茜的女生,也同樣被大家孤立了。
呂多多也並沒有特別難過,畢竟這只是同學,他們不喜歡自己,但到底還是能和平相處,不比自己家人,明明是親人,卻還要拿著刀子往你心上扎。
同樣被孤立的兩個人,卻沒什麼交集,大概楊茜不屑于跟呂多多交往,而呂多多對楊茜則避猶不及。楊茜就住在呂多多的隔壁,開始呂多多還挺擔心的,怕跟人相處不好,但是時間稍長一點,呂多多便發現楊茜其實也沒什麼大毛病,並不是特別難相處的人,就是有潔癖,比如她的東西,你別踫別靠,不進入她的範圍之內,這樣就會相安無事。
大學的生活是非常忙碌精彩的,剛上大學的新鮮人是非常快樂的,沒有了父母的約束,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穿什麼穿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大家熱衷于各種社團活動,熱衷于各種聯誼交友活動,熱衷于探索這個初來乍到的城市的名勝古跡和美食小吃等等。
呂多多也很忙碌,她忙著上課,適應新課程,忙著賺錢。她找的那份家教,只在周日上一天課,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教一個小學五年級的女孩數學和語文,一共六十塊錢,非常便宜的收費,但是呂多多卻覺得挺滿足了。這樣一來,一個月就有二百四十塊收入,家里一學期給了一千塊生活費,加上自己賺的,已經足夠開銷了,節約一點,還能省點錢呢。
不過呂多多還想再找一份兼職,這樣就能有一點盈余,可以補貼一下妹妹學美術,自己還能存點錢,早日去把牙齒給矯正了。呂多多的生活非常忙碌,也非常充實,覺得生活特別有奔頭。
這個星期天,呂多多從學生那兒做完家教回來,領到了兩周的工資,一百二十塊錢,她興奮極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賺錢呢。她花了四塊錢,去買了一大袋子隻果犒賞自己,就是那種用塑料袋包裝好的硬隻果,隻果很小,口感也一般,勝在便宜,一袋子有十幾個。♀
回到宿舍,呂多多高興地請大家吃隻果,但是話剛落音,便發現宿舍里氣氛非常怪異,大家都把眼楮看著她。呂多多說︰「怎麼了?」
劉弋說︰「我丟了四百塊錢。」
「啊?」呂多多吃了一驚,宿舍里有賊?不能吧。「是不是真的啊,你有沒有都找找?」
劉歡抱著胸,靠在桌子旁︰「都找過了,沒有,是丟了。」
呂多多不說話了,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劉弋說︰「我前天中午去拿錢的時候還在的,今天就不見了,就是這兩天丟的。宿舍里有沒有來過外人?」
劉歡說︰「反正我是沒看到外人來。」
這意思很明顯,沒有外人,那就是內賊了。一時間屋子里氣氛都緊張起來。
劉歡說︰「咱們幾個人中,誰單獨在屋里待過?我和劉弋一直是一起進出的。」
叫王曉丹的女生也說︰「我和張倩也一直是一起進出的。」
那就只剩下呂多多和楊茜了,楊茜是本地人,周五下午上完課回了一趟宿舍就回家去了,當時宿舍確實只有她一個人,而呂多多是昨天晚上一個人在宿舍,其他人都去看電影去了。
楊茜 嚓 嚓地嚼著隻果,一只涂著藍色指甲油的手翻著時尚雜志,漫不經心地說︰「宿舍里又不是二十四小時有人,憑什麼說是宿舍里的人偷的?」
「誰是賊誰心里清楚!」劉弋沒好氣地說,又補充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呂多多沉默著不說話,看樣子她們是懷疑自己了,不過她也不打算爭辯,這種事,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楊茜沒當回事,拿著自己的飯盒下樓去吃飯去了。宿舍里氣氛怪異,呂多多也呆不住,拿著飯盒去食堂了。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呂多多發現,宿舍里的幾個舍友看自己的眼光就像看賊一樣,說話的時候,也會含沙射影地說到人窮志短這類的話。她心里覺得很憋屈,自己是窮,但是窮人有窮人的尊嚴,你就是施舍給自己自己都不會要,更何況是去偷呢。她在圖書館里發了一個晚上的呆,將這個事想通了,讓自己平復下來,就當是考驗吧,自己心里坦蕩,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麼污蔑,自己被誣蔑的次數還少嗎?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想通這一切,呂多多又恢復了斗志,每天熱情滿滿的奔波在路上。
大學新鮮人最熱衷的事,應該就是談對象找朋友了。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荷爾蒙分泌旺盛,對異性自然格外關注一些,又少了家長的約束、學校的禁令,所以戀愛之風格外盛行,而且是長盛不衰。
開學不到兩個月,班里就有不少人出雙入對了。楊茜不僅是他們臨床三班的班花,也是整個臨床醫學系的系花,她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一樣吸引了眾多的蝴蝶,每天都有無數雙眼楮往她身上拋,如果目光也有重量的話,估計楊茜早就被壓死了。
不過她的男朋友也換得夠勤快的,不到兩個月,就已經換了三個了,很多女生都背地里說︰「這正是應了她的姓,水性楊花的一個女人。」說這話的,多少帶有點酸意。
呂多多對這些毫無知覺,她只管埋頭做自己的事,除了上課,就是兼職賺錢,因為舍友的排斥,她連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自然對班里的八卦新聞知道得非常少。
宿舍里總共才六個人,就成了三派,呂多多和楊茜自然是沒有交集的,各自為政,是兩個獨行俠,另外四個人總是一起活動,上課、逛街、出去玩,都是一起的。
到了十一月,下過幾場秋雨,天氣就漸漸地冷了。x省的冬天以潮濕陰冷聞名,十一月里便能初見端倪。這天是周六,呂多多找了一份方便面促銷的臨時工,下班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促銷的超市離學校不遠,大概就是三四個站的距離。呂多多看了一下路燈綽約的街道,決定走回去。
其實坐車回去也就是一塊錢的事,但是呂多多不舍得花錢,早上去上班就是走路去的,下班又走路回來,一來一回可以省兩塊錢,就是一頓飯錢了。這兩天剛好有一股寒流從北面下來,第一次降溫,人們的身體機能沒能適應這種寒冷,所以就感覺格外冷一些。路上的行人似乎全都被寒風刮走了,呂多多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低著腦袋往前沖,尋思著是不是要去買件棉襖了。
她走到學校後校門附近的時候,突然听見隱約的呼救聲,是一個女聲,呂多多猶豫了一下,站住側耳傾听了一下,似乎是從旁邊的巷子里傳來的。呂多多看著幽黑的巷子,心里有些打鼓,但是呼救聲又更急切了些,但是聲音卻非常小,呂多多心里急得要死,巷子里沒有路燈,巷子外面的店子不知道怎麼這麼早就關了門,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呂多多急中生智,從路邊的花壇便撿了半塊段落的磚,往路邊停著的一輛車上猛地一砸,那車受到攻擊,猛地發出警報聲。呂多多大聲喊︰「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不多時,便听見巷子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呂多多不知道對方是些什麼人,會不會掉頭來報復自己,心里怕得要死,趕緊躲到車後去藏著。這時樓頂上的窗戶開了,有人探頭下來罵︰「誰在那砸我的車?你等著!」說著就往樓下沖。
呂多多如獲大赦,放大了嗓門喊︰「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有人搶劫啊!」
只見三四個男人從巷子里跑了出來,看到躲在車後的呂多多,腳步都停頓住了,呂多多趕緊對著樓上喊︰「就是他們,他們在搶劫!」
樓上不少窗戶打開來,有人探出頭來,那幾個人不再停留,趕緊跑了。呂多多猶豫著要不要進巷子去看看,她站在巷子口等了片刻,便看見有人步履蹣跚地扶著牆出來了,是一個非常狼狽的女生。呂多多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你沒事吧?」
那個女生扶著牆喘息了許久︰「麻煩扶我一把。」
呂多多趕緊走過去,將對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扶著她出了巷子,在昏暗的路燈下,呂多多看清了自己扶著的人︰「楊茜?」
楊茜打了個哆嗦,似乎沒料到會是熟人︰「誰?」
「我是呂多多。」呂多多小聲地說,「你要不要緊?」
楊茜鎮定下來,虛弱地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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