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瞧著不免心下納悶,但見她家三公子別無解釋的意思,她也只能低首應了聲,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凌雪去向那些守城的軍官探問過,可不想,那些下級軍官竟都不清楚現下宣化城的情況。♀凌雪設法把他們的口風能探到的都探了個遍,可笑的是,他們知道的竟還沒我來的多。他們只知道此次戒嚴和正北盟有關,只知道前一晚拼殺的人是正北盟的人。卻根本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寧王府,還有塞外的蒙人。他們都不知道,這些外人也參了一腳進來。」
韓齊海听到這些,眉頭皺了又皺,瞅著凌雪道︰「即是下級軍官,本就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事。凌雪,你如此去探問他們,就不怕他們對你起疑?」
「不怕,那些家伙才不會起疑呢。」凌雪一臉的不在乎。
「是嗎?」韓齊海冷下臉來,「我只要你去探此次戒嚴令在軍隊中所下的級別,還有他們在各城區的大致布防,可不是要你去跟他們拉關系的。」
見韓齊海話說得很重,凌雪立時不悅的撅起紅唇,一雙如秋水般眸子直盯著她的三公子,道︰「三公子就會怪人,即要凌雪從那些軍官身上探听情況,又不要我跟他們拉關系。♀也不想想,跟那些個粗人聊天,不聊他們感興趣的話題,凌雪還能跟他們說什麼?現在抓正北盟的人,再領功受賞,是那些下級軍士們最在意的事,也是他們最能扯開的話題。凌雪可沒刻意挑逗他們說這事,都是他們自己先說開來的。三公子怎麼能拿這來怪罪凌雪!就算我跟那些軍官扯得話多了些,凌雪也自信,就憑那些軍旅粗人的能耐,不可能看出我是在有意找他們說話,更不會疑心到我的用意。我甚至敢打保票,他們不但不會疑我,還會覺得凌雪是他們的知心人,幫著他們打發了多少無聊的時間。他們感謝我還來不及呢,怎會再有其他?再者,就他們的那點軍級,也完全不可能敢把跟凌雪聊天的事報上去。三公子擔心什麼呢,凌雪……」
「行了行了,凌雪。三公子我就隨口一句責備的話,看就把你委屈得,羅嗦了這麼多,你是存心想讓你家三公子耳朵生繭是不?」
韓齊海沒好氣的打斷了凌雪的話,兩道劍眉抖了又抖。這個丫頭凌雪,就能力來說,是絕對沒問題的。半年前女乃女乃把凌雪交給他時,就千叮嚀萬囑咐過,要他好好對待凌雪,切不可只當丫頭看待,更不能虧待了她。他呢自然也不敢怎麼著凌雪這丫頭,可是這丫頭,什麼都好了,就只一點……讓他很是無奇奈何。
韓齊海再是一聲長嘆。也罷,仔細想想,自己適才也真是有些錯怪她了。
「三公子……」凌雪還是心有不屈。
「罷了罷了!」韓齊海忙擺擺手,「你辦得很好,適才是公子我錯怪你了,丫頭你就不要再羅嗦解釋了,行嗎?接下來你可以說說了,關于宣化城的布防,你都探到了什麼?」
凌雪听三公子主動認錯,一張俏臉這才轉為喜色,見問,忙揚起一雙柳葉眉,回道︰「說到宣化城此次的布防,這次真極為罕見的事。凌雪從沒听過,在邊防城池,有對內如此布防的。現在宣化全城的每個角落,沒有一處不把守著巡邏著官兵的。凌雪還听說,原本駐扎在城外的官兵,這次都全給拉到城內了。現在滿城都是巡邏的軍兵,別說是人了,我看就是只蒼蠅,也休想飛出這宣化城去。」
凌雪說到這里,一時頓住。
「是嗎!」韓齊海全不在意的點點頭,接著問道,「你可有探問到,現在宣化城內,有多少軍隊?」
「這個我有探到。」凌雪答道,「現在宣化城內的軍隊,至少三萬人。」
「三萬,這麼多?」韓齊海面上一驚。
「嗯,是三萬。」凌雪肯定的答道,「本來常駐于宣化城內的軍隊就有八千人,加之昨晚突然被急招進城內,原駐于獨石口的近一萬鐵騎。再有在這之前,就被偷偷調入城里的,宣化城左右方及後方三地計一萬三千人的開荒駐軍。這些加起來就不下于三萬人了。」
凌雪的話音剛落,就听‘嘩’的一聲,風十一從竹藤床上突的一個坐起,一雙大而有神的虎目緊盯著凌雪︰「宣化城三面的駐軍都被調進城里來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凌雪轉頭回看向風十一,秀眉上挑,調侃道︰「早在戒嚴令發布的前三天,這三面的軍隊就被調進了城內。怎麼,這麼大的事,風爺你竟然不知道?」
風十一緊顰濃眉,迷惑的搖搖頭︰「我從沒听說過。」
「噢!」凌雪嘰笑道,「這只是風爺你一個人沒听說過呢,還是你們整個正北盟全都不知道?」
「這——」風十一一時語塞,他突然發現,這個問題他竟真不清楚, 然道,「我是從沒听兄弟們提過事,也不清楚他們知是不知。」
「呵呵,」凌雪冷笑道,「戰都打起來了,領頭的將軍中,竟還有完全不知敵情的。難怪,這戰不敗才怪。」
凌雪這一笑,如利刃般直刺風十一的心頭。他虎目圓瞪,盯著這個囂張的丫頭,卻也只能干瞪著,不知如何回話。
只听凌雪又是一聲曬笑,嘴上接著涼涼的說道︰「正北盟有多少人?具我所知,也就三四千人,不會再多了吧?呵呵,以三四千人的兵力,對抗宣化守軍三萬人,真真是以一對十啊。正北盟的人真是豪情萬丈,好一場悲壯的反擊戰,凌雪敬佩!」
「你——」風十一一張臉鐵青得已近于暴怒。
「凌雪!」突的一聲喝止,聲雖不大,卻含著極深的責備,出自三公子韓齊海。
凌雪忙應了聲,自動回避了風十一暴怒的目光,望了眼面帶慍色的韓齊海,即低首退立到西下角桌前,和兩個孩子正好隔著桌子對面而立。
隨著凌雪的閉嘴,風十一也緩下臉來,滿懷悲憤的仰天呆立,韓齊海在喝止過後則只是低眉淺吟,沒再出聲。
小小的竹屋中,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兩個外來的孩子,偏坐于桌子的一角,望著屋中這兩個半大人,滿月復的疑問。
仲夏的午時,沒有風的吹入,即使是再清涼的竹屋內,也免不了令人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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