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他娘的,真他娘的。行了行了,丫頭你就不要再哭了,你再哭下去,老子,老子就直接倒在這里死了算了。」
「嗚嗚——」凌雪卻不听,哭得更是大聲起來。
風十一狂叫︰「你他娘的,究竟要怎麼樣。求你了,只要你不哭了,老子什麼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凌雪——凌雪也不要風爺,都听我的。」凌雪抽泣道。
「那你要怎樣,你說吧?」風十一哀求道。
「不用我說,風爺你自己知道。」
「鳥的,老子不知道。」
「嗚嗚——」
「行了,你就別再哭了!」
「風爺你太過分了。」凌雪哭泣道。
「我過分,我幾時過分了?他娘的——丫頭,算我求你了,別再哭了。」
「你侮辱我們。」凌雪說著不住的抽泣。
「侮辱?」
「是的,嗚嗚——」
「老子求你,別再哭了行不行啊?」
「嗚嗚——」
「臭丫頭,你真想整死老子啊?」
「反正風爺你又不怕死。」
「你——「
「嗚嗚——」
「你說,我怎麼侮辱你們了?」
「這你知道的。」
「老子就是不知道。」
「嗚嗚——」
「他娘的,別哭了。你說,要是真有理,老子他娘的听你的還不行嗎?」風十一吼道。
「風爺你真肯听凌雪說?」凌雪輕抹淚水,還盈著淚珠的雙瞳,幽怨的看向風十一,眼中那未及掉落的淚珠兒,就像雨霧中的明珠,晶瑩剔透。
如此的神情,如此的目光,如此的女子,任誰看了都無法不動容。
風十一只看了眼凌雪,就不由的閉了眼楮,怕自持不住,不敢再看。嘴上卻還是不服輸的說道︰「你說吧,要是說得有理我就听。」
「好,那我就說了,風爺你可要認真听著。」凌雪用力抹去了眼中的淚水,定了定神,說道︰「風爺只管著殿下是經我們三公子之手交給趙世飛的。可也不想想,這也是殿下自己做的選擇,要不他怎麼主動要求來到這里?還有,也是殿下示意我們把風爺你打暈的。沒有殿下的同意,我們再大膽,也不會這麼做。」
凌雪說著,看了眼風十一,見他只是低著頭靜靜听著,心下安了些,接著說道︰「你不管殿下怎麼想,只盯著我們三公子來罵。風爺沒能給殿下盡忠,心里難受,這我能理解。可你為什麼要把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都罵進去,還罵得這麼狠,那麼不講理。好像在這事上,就只有你風爺懂得忠貞之理,而我們韓府,我們三公子,都是不忠不義之徒。可憐我們韓侯呢,為國效忠了一輩子,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卻落得了風爺這個罵名。這不是污蔑又是什麼?可憐殿下和三公子,為了宣化百姓,一個沒了命,一個失了名,都是一樣的苦啊,到頭來就只落得被風爺你這樣的詛咒……嗚嗚……我要為殿下哭,為韓侯哭,為三公子哭。」
凌雪這樣說著,又‘嗚嗚’的放聲大哭起來,直把風十一給哭得肝腸都斷了。
「好了,好了,老子知道了,這事不是你們的錯。那是殿下他自己,自己的選擇。我……我錯罵了你們,是我不對,行了嗎?求你就再別哭了,行不行?」風十一完全服軟了,垂著頭不住的向凌雪求起饒來。
听到這話,凌雪才慢慢的止住哭聲,站起身來,盯著風十一又道︰「風爺真認為是自己不對嗎?」
風十一一怔,心想說不,卻又怕凌雪再度大哭,頓了良久,才不得不低頭嘆道︰「是,是我的不對。」
「好,這話是風爺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你錯了啊。」凌雪抹干淚水,說道︰「既是風爺的錯,下來你就得乖乖的听話,乖乖的給我吃飯,安安靜靜的等三公子回來,不許再亂發脾氣了。听到了嗎?」
凌雪這最後的話,听著竟像是在哄小孩子般,風十一不由的一陣氣悶。可到了這份上,他還能再說什麼,只能悶悶的點下頭來,算是默認了。
見風十一這個難題終于圓滿解決了,屋外的曲青一下蹦得老高,開心得連連拍手。
但與曲青的反應截然相反,秦思揚卻在那一刻低垂下頭,蹲著身一聲不吭。
柳雙離瞧見也隨男孩蹲來,滿眼關切的拉了拉他。
曲青沒有在意到兩個孩子的略顯落寞的神情,她只是高興的連拍著手,然後一溜煙跑進了廂房去慶賀。片刻後又在凌雪的叮嚀下,一溜煙的跑出門來,直向廚房奔去。
看著興奮的曲青跑進跑出,秦思揚的表情卻始終呆澀著。
昨晚秦思憂離去的背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怎麼也揮不去。
那走向死亡的是他的骨肉兄弟啊,秦思揚痛苦的想著。曾經傳言為最優秀最有希望最得人心的皇室子弟,卻就這樣在他眼前剛一現身,就匆匆的離去了。
在宮闈爭斗中長大,接觸過的死亡不可謂不多,卻從來沒有一次,讓他如此的難受。
說來生長在皇族家庭,不應再有什麼骨肉親情之說,這也是秦思揚從小就被教導的道理。
但是昨晚,面對那個初次謀面的堂兄,眼睜睜看著他從容撲死。秦思揚卻不知為何的,就是無法抑制的生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悲涼感。這感覺從他的心口,一點一點的直浸入他的骨骼。
這樣的感覺,即使是兩年前,他離開山西那天,面對著悲戚欲絕的母妃。心中明知以母妃的身體,他這麼一走,此生就再無相見之日,他也沒有過。
因為他從小就被教導得知,死亡,是每個人都有一天要面對的,誰也無法逃避。
所以他從小對外間的一切的感情都是冷漠的。
可現在,面對他這個遠去的堂兄,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痛的感覺。
月已升起,西邊天空上最後的一片紅暈已慢慢的消退,兩個孩子依然默默的蹲在外邊,即不離開,也不作聲。
許久,打破沉默的還是柳雙離。她扯了下男孩的手,柔聲問道︰「思揚,你真不進去看看你師傅嗎?」
被柳雙離這麼一扯,秦思揚才猛的自神傷中回過魂來,怔了一下,才搖著頭回道︰「我不去。」
「為什麼不去?」柳雙離忍不住問道。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去。」秦思揚重重的搖著頭,根本不願多說。
見此,柳雙離也不好多問,只能閉了嘴干陪著男孩,一起蹲守在廂房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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