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興奮大叫過,腳下的步伐立時收緊,身子向前一躬,單腳向上一撩再一勾,瞬間格開了柳雙離橫掃而來的鐵鏟,同時‘呼呼’兩掌,向柳雙離面上擊去。
老人這兩掌勢勁力疾,掌未到,風先至,瞬間就把適才敗落的局面全數攬了回來。
柳雙離揮出的鐵鏟被老人單腳一下格開,還無力回轉招式。心下一驚,不知老人使的什麼招,又見掌風當面劈來,不敢硬接,身子後仰急避。同時單手撐地一個推送,彈射而出,險險避開了老人跟進踢出的一腳。
柳雙離彈出數步,翻身剛一躍起,人未回轉,就已听聞老人疾掃而來的一股勁風,一駭之下,不想老人如此年紀,身法速度竟一分不落于年輕人。看著已無力回身躲閃,不急多想,右手鐵鏟向後迎風一擋。就听身後勁風呼的一個急轉,還未散去,又一勁風尾隨而至。
柳雙離心下駭然,身子向後一倒,手上鐵鏟跟著斜向上一挺,一記‘長蛇吐珠’,直刺向老人擊來的兩掌。
老人見勢,哈哈一笑,縱身跳起,人未躍至最高點,即橫空掃出一腳。見柳雙離滾地躲開,他也不急追,雙腳曾一字落地,大笑著如柳雙離適才一般,躺倒在地,然後一個滑身來至柳雙離身側,同時揮出一掌,向她腳部切去。
柳雙離其實才剛坐起,突見老人躺倒身向她擊來,不急站起,忙雙手撐地,支起雙腳,一個急轉後,再就地一翻,逃離了老人的掌擊。
老人看著又極是開心的一個大笑,雙腳回攏再一翻身俯地,身如長箭,向柳雙離腰部拍去。
這竟是玩鬧般的打法。柳雙離看著又是無奈又是苦笑。可就算知道老人招式中玩鬧的成份居大,她竟都無力還擊,只能連閃再避的一跳逃開老人的追擊,越至後來越發顯得狼狽不堪。
如此,柳雙離和老人連拆了數十招,柳雙離已被追擊得灰頭土臉,暈頭轉向,一開始取來當劍使的那一把鐵鏟,早不知在幾時落手不見了。
又追斗了兩刻鐘,柳雙離受不了。開始連連向老人求道︰「大哥。我們不玩。快停下,我——我玩不動了。」
老人卻還是哈哈大笑,精力十足。
到最後,老人一下把柳雙離撲倒在地。然後又一下抱起,凌空翻轉飛躍不已。
「大哥,放下我,快。」柳雙離實在無法再做支持,在老人翻身落地之時,俯身狂吐起來。
「雙離,」床上的秦思揚見此心下一急,也顧不得自己發燒虛弱的身子,翻身下床。踉蹌幾步來至柳雙離身邊,伸手扶住她,急切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柳雙離勉強回道,可她說話的氣息卻已明顯不穩。
「你太過份了。」男孩看不過。轉向老人指責道。
老人見柳雙離吐得發白的一張臉,自覺得不對,見男孩沖他發火,也不回嘴,低垂下頭,努努嘴道︰「妹子沒事的,不要怪大哥。」
「就是你的錯。」男孩怒道。
柳雙離忙一下攔住男孩,笑向老人道︰「這不怪大哥,是雙離自己身子太虛了。」
老人一詫︰「虛?」
「是啊。」柳雙離笑笑,拉過還在發火的男孩,想把他推回到床上去。
「妹子身子很虛嗎?」老人又問道。
柳雙離回頭看向老人又是一笑︰「沒的事,雙離也只是隨口一說,大哥別再意了。」
老人看著柳雙離蒼白失血的雙頰,猜疑了一會,伸手到懷中一陣模索,掏出了一個小瓷瓶來,遞于柳雙離道︰「這個,給妹子。」
柳雙離好奇的接過瓷瓶,問道︰「這是什麼啊?」
「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啊?」
老人搔搔腦門,也是一臉疑惑的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呢?」
「大哥!」柳雙離看著一臉尋思狀的老人,有些無語了。
老人咧嘴一笑︰「吃了這個東西,精神好好的。」
「啊——」柳雙離一驚,打開瓷瓶看去。見里面是幾粒藥丸,黑黑的,模樣沒什麼特別之處。聞之,卻有一縷淡淡清香,讓人舒心不已。
「這是什麼啊?」柳雙離再度問道,有些不敢相信,「它真的能提人精神嗎?」
老人猛點著頭︰「是的,能的。」
「大哥你吃過嗎?」
老人卻搖了頭︰「我不吃。」
柳雙離奇了︰「為什麼不吃?」
「因為這是給妹子的啊。」
「啥?」
「就是給妹子準備的啊。」
柳雙離眨巴雙眼,問道︰「為什麼要給我準備?」
「妹子不是身子虛弱嗎?」
「嗯,大哥怎麼知道我身子虛弱呢?」柳雙離試探性的問道。
「妹子不是身子一直很虛嗎?」老人一臉肯定的說道。
柳雙離一笑,伸手攔住了又欲上前面質問的男孩,看向老人,再度加深試探的語氣,問道︰「大哥是幾時知道妹子的身子虛的呢,我好像一直沒說哦。」
「嗯,哪看呢?」老人似很認真的想了一想,才回道︰「那時,妹子不是喜歡在雪地里跑嗎,妹子好漂亮啊,就算穿著那些再丑的衣服也好漂亮,城里就沒一個人有妹子漂亮,就連劉家的那個三小姐也沒妹子漂亮。然後,有一天妹子突然摔倒在雪地里,告訴大哥,你身子自小就很虛,受不得濕寒。要用天山的雪蓮,南海的靈芝,還有,還有西天的菩提樹下新鮮的枝芽,才能補回精神。」
「哦,」柳雙離微一嘆息,細看著一臉痴傻的老人,道,「然後,大哥就去天山南海給妹子找來了這個。」
「嗯,」老人點點頭,又愧疚的低下頭來,「可大哥找不到西天的菩提樹,更沒尋得那樹下最新的枝芽。」
「哦,這也為難大哥了。」柳雙離又是一嘆。
「妹子別怪大哥。」老人又求道。
柳雙離搖頭︰「我沒怪大哥了。」
「嗯,那妹子快吃。」
「呃,」柳雙離有些為難的看著小瓷瓶,頓了半刻,才笑向老人,道,「大哥別急,現在還不是冬天,沒有下雪,妹子的病還沒有犯,等等再說。」
老人還是有些著急的看著柳雙離。
柳雙離卻是討巧的拉過老人,又哄勸了一番,道︰「東西妹子收下了,到時妹子一定會吃了它的,然後再陪大哥玩。大哥先這邊歇著,等我打掃完這里,再給你做五花肉吃。」
好說歹說,老人才听話的轉到一邊桌前坐下。
勸完老人,柳雙離收好小瓷瓶,再把一臉狐疑的男孩連說再勸的趕回床上歇著。她這才動手清掃起之前吐髒的地板。
清掃完地板,也沒得多休息。轉出這個起居的洞窟,見外邊四下連通的通道上原還透出絲絲光線的岩頂,不再有光線射入。她知道天色已晚,一天又將過去。
回至里間,把之前的白粥熱了熱,又至一邊牆上取來兩塊已腌好的五花肉,炖了熟後,加入兩塊芋頭,粗粗做了一碗東坡出來。
如此,柳雙離熟門熟路的弄好了晚餐,然後又似之前一般,同時喂著一老一小,直至喂飽他們兩人後,才輪自己來吃。
折騰了好半天,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柳雙離在男孩對面的坑上睡下,老人則隨便的卷了塊席子就睡下了。
一宿再無他話。
第二日,日子如前一日。
第三日,還是如此。
每天,洞內的清潔和吃食都是柳雙離在弄,吃飽後跟老人對招,男孩則在一旁留心觀看,努力記下招式。
因為有了第一天柳雙離的嘔吐,老人也不敢過份胡來,玩鬧對打中,只要柳雙離一喊停,他都會立即听話的乖乖停下。
而秦思揚的燒已在第二日就完全退了,又兩天身上最深的傷口,也基本愈合。再之後,可以加入柳雙離和老人中間,一起玩鬧過招。
只不過因為老人只喜和柳雙離來玩,跟他倒沒幾多對招。男孩更多的時間,都是在細看過柳雙離和老人的對斗後,自己一個人在一旁照著他們的姿勢來演練。而柳雙離要是得空了,也會過來跟秦思揚試招。
日子如此,一日復一日,過得極是平靜。
因為知道這個洞窟里的一切用度,都是蒙人送過來的。
在這里住下的一連數天里,柳雙離都小心翼翼的,時時留心著洞窟外的一切動靜。生怕哪天蒙人突然到來,她和秦思揚來不及躲避,給蒙人發現了,就不好辦了。
可自秦思揚醒來,一連過了許多日,都不見有任何動靜。
柳雙離就開始犯疑起來了。
其他還好,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吃的東西也就跟著一天天少了。雖說怕蒙人的到來,可要是日子再這麼過下去,再不送東西過來,下去,他們就要沒東西可吃,只能餓肚子了。
又是一日,看著鍋里已無米,牆上的肉只剩一塊,窖里的白菜,也僅余半截。
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柳雙離真的不得不開始在犯疑中又犯起了難。
這些吃的頂不了兩天了。
她是不是要出去探索,或是干脆求救。
柳雙離不由的看向男孩秦思揚,話說,受命于韓家的李超雄他們,不會不管他的死活的吧。
否則,算是什麼保護。
只是,蒙人,究竟還會不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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