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離江南堯州有一段距離,當天晚上,蕭樂一行人在路上一處小鎮上住下了,待到第二天才繼續啟程。♀
第二天一早,蕭樂醒來的時候,正看到林宴錦穿好了衣裳,頗有興致的看著客棧窗外的景色。蕭樂坐起來,稍稍梳理了一下長發,這才拿起旁邊的衣服披上道︰「你在看什麼?」
「這里和滁州景色不同,很是漂亮。」林宴錦回頭對蕭樂笑道。
蕭樂穿好了衣服,來到林宴錦的身旁往窗外看去,不禁也有些怔住。他們住的是小鎮邊上的客棧,客棧外面就是湖,楊柳在湖邊垂落,湖中白蓮朵朵綻放,晨光一片大好。
林宴錦說得不錯,滁州城里是絕不會有這種景色的。
蕭樂心念一動,對林宴錦道︰「你若是喜歡,我以後可以經常帶你出來走走。」
「你錯了。」林宴錦笑出聲來,伸出一跟手指在蕭樂面前晃道︰「要帶也是我帶你出來游玩,你每日窩在蕭家忙這個忙那個連我都看得發悶了。我曾經翻過幾本游記,雖未曾出過遠門,好歹也知道幾處有意思的地方。」
蕭樂沒有想到林宴錦會這樣說,不禁笑道︰「好啊,你打算帶我去哪里看看?」
林宴錦想了想道︰「你有沒有听說過霧山?」
蕭樂搖頭。
林宴錦見狀雙眸一亮,興致勃勃道︰「我听說這地方極為漂亮,傳說天上有位神女便是看中了霧山的景色,然後在那山上住了下來。」
「所以那山上有神仙?」蕭樂笑道。
林宴錦道︰「有沒有神仙我不知道,不過這地方有生之年我一定得帶你去一次。」
蕭樂點頭答應下來,林宴錦自是高興,他又看了看窗外景色,回頭對蕭樂道︰「如此良辰美景,當浮一大白!」
蕭樂皺眉︰「你會喝酒?」
林宴錦聳肩道︰「應該會。♀」
事實證明林宴錦是真的不會喝酒。
扶著神志不清的林宴錦出了客棧走上馬車的時候,蕭樂幾乎要後悔死了,她覺得自己就不應該一時心軟讓林宴錦喝酒。蕭樂原本以為林宴錦最麻煩的時候是他變出各種奇怪性格的時候,一直到這時候她才發覺自己錯了,林宴錦喝醉了酒,才真的是地獄,因為這個時候他就像開啟了自動換性格的機關一樣,蕭樂根本無法預料到他下一句話是什麼性格。
「阿樂你親我一下好不好?」林宴錦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蕭樂的身上,還將一張臉湊到蕭樂的面前來。
蕭樂也不含糊,直接吻在了林宴錦的臉頰上,柔聲道︰「好了,快上車,我們該走了。」她指了指面前的馬車。
林宴錦點了頭,動作敏捷的上了車。
「阿樂,你也快上來。」林宴錦笑道。
蕭樂定定的看著林宴錦,一直到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才長嘆一聲,仰頭對著車頂上趴著的林宴錦道︰「我讓你進馬車……不是讓你爬到車頂上去……」
林宴錦眨了眨眼楮︰「哦。」然後他舉起手——狠狠朝身下的車頂砸了過去。
「……」
林宴錦一手挑起蕭樂的下巴,貼在蕭樂耳旁吐息道︰「阿樂好像不大高興?」
蕭樂抬頭看了一眼車頂上巨大的洞,覺得自己要是能高興起來那才是怪事。她轉頭看著身邊魅惑過頭的林宴錦,遲疑道︰「你不會覺得車頂上開了個洞有點冷麼?」
「你若是冷可以抱緊我。」林宴錦柔聲道。
「……」蕭樂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听到林宴錦這樣惑人的聲音。
這日蕭樂幾乎是耗費了全身的力氣在照顧林宴錦上面,而丫鬟夏盈在一旁時而被驚得渾身冷汗時而差點笑出聲來,整個馬車里面好不熱鬧。一直到傍晚時分,馬車才終于在堯州城一處酒樓外面停下來。這酒樓也是蕭家開的,之前蕭樂曾經派人打听過消息,說是那個叫做寧淨兒的大夫最近很可能就在堯州,所以蕭樂才打算先讓堯州酒樓的負責人去調查寧淨兒的事情,等到她和林宴錦到了堯州,大概那大夫的消息也已經打听到了。
馬車停下來,蕭樂交代了讓夏盈照顧林宴錦之後,自己便走了下來。堯州酒樓的負責人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此刻早已等在了大門口,見蕭樂走下馬車,連忙迎上前來道︰「冷宵見過蕭主子。」
「嗯。」蕭樂應了一聲,直接問道︰「之前讓你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冷宵笑道︰「蕭主子交代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敢怠慢,這些日子我派出了所有人手去打探,總算是有了消息,我听說啊原來那個叫寧淨兒的神醫其實就是我們堯州的人,三日前她才回到城里來,這時候就待在自己的家里呢。」
「她的家在哪里?」蕭樂全然未曾料到寧淨兒竟然就是堯州的人,她本以為到了堯州還得花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寧淨兒,卻沒想到竟是這般容易。
「我听手下說,她住在堯州城郊的清山上面。」
蕭樂點頭,一刻也不願停頓,當即回身對車夫道︰「我們立即去清山。」她說罷便要上車,冷宵卻連忙道︰「蕭主子不在這里先住一晚再作打算嗎?」
「不必。」蕭樂當即道。
冷宵頓了頓,又道︰「那馬車中坐著的可是姑爺?」
「不錯。」
蕭樂這句話剛一說出來,馬車里便傳來了一個聲音道︰「喵?」
「……」蕭樂扶額,那……分明是林宴錦的聲音。
「……」冷宵愣了半晌,「貓?」
「那是宴錦養的貓。」蕭樂趕緊上了馬車,坐定以後對外面車夫道︰「走吧。」她撥開了朝自己蹭過來的林宴錦,小聲道︰「不要撓我,也不要舌忝我。」
林宴錦乖乖地點頭,然後「刺啦」一聲扯壞了蕭樂的袖子。
「……」蕭樂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林宴錦變性格能變出一只貓來。
車夫很快駕著馬車往城郊而去,好在沒有過一會兒林宴錦便從貓性子變了回來,開始抱著蕭樂哭,蕭樂不得已之下只得給林宴錦講起了笑話來。結果是旁邊的夏盈笑得全身都顫抖起來,林宴錦卻仍舊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
蕭樂只覺得這一天過得實在是前所未有的漫長,一直到馬車停下來,車夫告訴她說清山已經到了的時候,她才終于吐了一口氣從車里面逃下來。
清山名副其實,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是這座山比蕭樂想象當中要矮了許多。蕭樂等人又尋了一會兒才算是見著一處人家。外面是籬笆小院,里面是一間竹屋,看起來當真是稱得上簡陋二字,蕭樂是在不相信這就是那大名鼎鼎地大夫寧淨兒的住處。
院子很干淨,竹屋的門緊緊閉著,也不知是否當真有人在里面。
蕭樂拉著林宴錦下了馬車,身後跟著夏盈和車夫,四人一同來到了小院的門口。蕭樂揚聲道︰「不知寧大夫可在?滁州蕭樂舊聞寧大夫大名,特地前來求醫。」
蕭樂說完這句,便沉默了下來,只是那竹屋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倒像是根本沒人。林宴錦挑眉冷冷道︰「這個寧大夫好大的架子。」
蕭樂不知道這時候林宴錦又換成了什麼性格,她道︰「何出此言?」
「因為我聞到屋子里有酒香傳來,這寧大夫在房中喝酒,卻要假裝不在,讓我們自行離開,不是架子大是什麼?」
蕭樂覺得林宴錦這次的性格變得真是太是時候了,她朝著那屋子又道︰「寧大夫,不知可否出來一見?」
又是半晌沒反應,一直到連蕭樂都快忍不住想硬闖院子的時候,那竹屋的門才終于給打開了。
一名年輕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這女子穿的簡單干淨,青絲松松以發帶系在腦後,清秀可人,倒是叫蕭樂完全沒有料到。那女子和蕭樂對視了一番,不耐的皺眉道︰「你們這些求醫的,就不知道點規矩麼,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你是要我吃到一半給你看病不成。」
蕭樂倒是忽略了這點,當即就想到自己好像也還沒吃飯。衣袖被人給扯了扯,蕭樂轉頭去看林宴錦,只見林宴錦一臉可憐的捂著肚子道︰「阿樂,我餓了。」
「等會兒就帶你去吃東西。」蕭樂哄好了林宴錦又對那女子道︰「我們只顧著趕路,倒是忘了,得罪之處還請包涵。敢問姑娘便是寧大夫?」
寧淨兒點頭,走出了屋子,仔細端詳了蕭樂一番,道︰「你找我治病?」
蕭樂「嗯」了一聲。
寧淨兒托著腮左右走了幾步,開口道︰「嗯……你的確有病,看你神情冷淡,眉頭微鎖,嘴唇緊抿,應該是有什麼不得解的心事吧?而且你不喜歡將心事說出來,或者說沒人听你說心事,所以你都將這些事情藏在心里。但是心底之事積壓太久亦是不好,我實在擔心你忍太久了哪天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若是我沒有猜錯,你一定整天郁郁不已,是個極為無趣的人,所以才來找我求醫吧?」
听寧淨兒扯出了這麼多話,蕭樂只有種想要立即轉身走人的沖動。她實在不相信這個像神棍一樣胡說一通的女子就是自己想找的神醫。
「寧大夫,不勞費心。」她臉色不好還真不是因為什麼郁郁不已,只是對這位大夫的醫術表示擔憂而已。她指了指林宴錦道︰「我說要求醫的人,是他。」
「他?」寧淨兒皺眉,朝林宴錦看過去,林宴錦迎上寧淨兒的目光,當即朝她燦然一笑。
寧淨兒似乎對林宴錦的印象不錯,她轉回目光對蕭樂道︰「這人看起來沒病。」
「有沒有事,寧姑娘讓他進你的院中待一段時間就知道了。」蕭樂嘆了一聲,帶著林宴錦走進了寧淨兒的院子。而蕭樂端端在院子里坐下,已經做好了看寧淨兒臉色大變的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