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車後響起,接連不斷的大震蕩搖晃著整塊脆弱的地皮,喪尸腐朽的肢體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被炸得四分五裂,厚重的氣浪將無數殘肢碎肉都吹上了高高的天際,然後淋灕而下,鋪灑在布滿塵埃和血漬的道路以及高樓上,將城市那陰沉灰敗的格調涂抹上了一層詭異的猩紅——
「轟轟轟」
手雷強大的爆炸力不僅炸開了喪尸群,同樣也掀翻了路邊停靠的車輛。昂貴的進口名車一輛接一輛地被氣浪掀起,不可阻擋的沖擊力轟碎了汽車的油箱。
裂縫在鐵皮上一絲絲地擴大,里面的危險液體噴涌而出,夾帶著刺鼻的汽油味暢快地流淌在尚且還泛著火星子的地面上,最後……
「嘩!」
龍卷風般的火舌咆哮著席卷著後方一片黑壓壓的喪尸群,幾欲灼傷靈魂的烈焰仿佛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將一切物質都卷進來它的肚月復,熾熱的火勢侵襲著活死人腐爛的皮肉,蔓延在它們生前穿著的厚實衣物上。
易燃物的被侵蝕導致摩肩擦掌的喪尸群在火海中沉沒起伏,它們伸出焦黑的手掌指向飛速逃離的越野車的方向,詛咒般的淒厲嘶吼在街道中心繚繞不散,直到被再度襲來的爆炸給帶進煉獄的終端。
那是……
趙易呆愣地伏在後座的邊沿看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熱武器轟炸的場景,那纏繞著無數血肉沖上天幕的黑色濃煙以及大片大片淪落成火焰山的地域,心里的震撼實在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真是……驚心動魄!
他並非是個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鄉巴佬,恰恰相反,他曾經在出過的幾次特殊任務期間也遭遇過戰況激烈的阻截戰,沖鋒槍的掃射、狙擊槍的怒吼、地雷的狡詐陰險乃至暗器毒藥的防不勝防,但卻沒有哪一次經歷能夠給他留下像今天這樣的深刻印象。
那鋪天蓋地的火焰怒龍。連綿不斷的尖利咆哮,積尸成山的混亂都市,腥臭泛濫的腐肢爛肉。以及,在這彌漫著血與火的背景布上流亡逃竄的黑色悍馬。和那半跪在車頂的殺氣四溢的持刀女孩……
「是手雷。」應天揚也是良久才回過了神,只是他說的話語第一次露出明顯的震驚,「趙易,我們車頂上的那一位……有熱武器?」
而且,還很擅長使用。
趙易輕應了一聲,捏著後座的手指隱隱有些發顫,不知是過于震撼還是因為被那毫無顧忌的殺戮激起了心底隱藏的獸性。甚至連說話都帶著一絲他未察覺的興奮︰「她絕對不是生手。那樣精準的投擲和對戰局的及時利用,我很懷疑她是那支特殊部隊的成員。但具體的事宜稍後再議吧,現在不是時候。」
目前的確不是時候,他們可是還在逃竄中吶。最起碼得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之後才能將一些疑問解答清楚。
應天揚輕輕撫模著裝著筆記本的公文包,桃花眼中泛過一波隱晦的暗芒。
那支特殊部隊……倒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那女孩真的是那支部隊中的成員,倒也不難解釋她怎麼會有如此高超的武力值、怎麼會對熱武器的使用方法如此熟悉。
但,既然是那支部隊的人。不是應該被管教得很嚴格麼?
這麼簡單地放一個半大的孩子出來,還帶著一堆的熱武器,她是怎麼避開關卡的盤查?而且,居然還交上了「朋友」,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根據他有且僅有的了解。那支特殊部隊的人可是很厭惡和外人交往的,並且華夏上層也不可能輕易地放他們獨自出行……
他推了推眼鏡,由于深層次的思考而習慣性地垂下了眉眼,半長不長的發絲柔順地垂下,在他眼前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在猜想了無數個可能也排除掉大多數推測後,似是想通了什麼般,他訝異地張了張嘴,隨後將目光轉向趙易。
「趙易,我們還是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歇歇腳吧,至于其他的事情,得經過觀察才可以做出判斷。」應天揚唇角微勾,不緊不慢地吐出了心里的猜測,「那孩子的身份,只怕沒你想得那麼簡單。我們首先得確認一下她的資料才可以。」
他沖著趙易揚了揚手里的筆記本,示意著他的老本行可不是個掉鏈子的蠢貨。
想起應天揚最擅長的領域,趙易便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避開後座上躺著的、胸口纏滿繃帶的重傷患者肖琛,慢慢縮回讓他個一米八八的漢子感到萬分憋氣的過道里,深吸一口氣後便閉上了眼,似乎在緩解疲勞。
越野車在田宏義的手里可謂是越開越順溜,基本上在路邊兒的喪尸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逃之夭夭,而由于轉過十七八個彎兒進入了一條較為偏僻的小路,路況上的障礙物也在逐步減少。
田宏義斜眼看著顯示屏上的導航,憑著對住了長達十幾年的市區的熟悉程度,開口對車內的人說道︰「各位,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便是一個邊郊的小旅館,位置比較偏僻人口也少,我們暫時在那里停會兒吧。越野車的油量……我們得做個準備。」
「好。」何梓矜飛快地應道。
這一路上她的眼楮都死死盯著車板兒,就連那場大爆炸也沒能引起她過度的關心,若不是有趙易攔著,只怕這小姑娘真的會卸了窗戶爬出去找頂上趴著的雲默。
而隨著路面環境的不斷變化,雲默將車內人的心理猜了個十之七八,卻依然沒有輕易地放松自己的警惕,她整個身子低低俯在車頂上,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間放大了感知力。
大概是比較接近生態公園的緣故,邊郊的環境中的植被很是豐富,松樹長青,針葉密長,但其余的植被倒是或多或少地落了葉子。林間不時地傳來幾聲悅耳的鳥鳴,甚至還能看到一些保持著原生態的麻雀在四周越過。
干淨、明朗、清新、沒有變異,對比起外界那行尸遍地的慘狀,這里簡直是一片純潔的樂土。
但,樂土……也不過如此……
雲默緊盯著漸漸進入視野範圍內的一小棟平民旅館,不禁聳動起鼻子嗅著空氣中的病毒味。伴隨著越野車越來越慢的時速,一縷淡淡的腐尸味飄入了她的鼻尖。
果然,還是有喪尸的存在啊。
這片區域,只怕不出兩三天也會被活死人的足跡掩埋,喪尸的掠奪性和佔有欲可是從人類本性的貪婪中所衍生出的負面情緒,在病毒擴大化的影響下,它們會遵從著心底的**踏遍每一寸可以用雙腳丈量的土地,龐大的食欲幾乎不會放過視野內的任何活物,簡直比蝗蟲過境還要可怕三分。
「吭」
越野車在路邊熄了火,雲默率先從車頂上蹦了下來落在車前,而車內眾人也識相地沒有立刻打開車門閃出身子。
直到雲默示意可以下車了,眾人才陸陸續續地從越野車上下來。
何梓矜一下車就直奔雲默,卻被對方不著痕跡地避開過于熱情的擁抱;應天揚揣著另一柄還算完好的消防斧,拎著個筆記本下了車;田宏義則將車鑰匙揣進兜里,拿著三節棍和一個登山包擠到了雲默身邊;而較為穩重的趙易緩慢地下車,身上還背著昏迷不醒的肖琛。
將手中的唐刀遞給雲默,趙易勉強在冷冰冰的臉上擠出個僵笑,貌似是在表示感謝,但由于這微笑過于「驚悚」,直叫眾人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
應天揚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打量掃過雲默身上的登山包,在發現對方警告狀地冷睇了他一眼後,才啞然失笑。
這孩子的警覺性還真高,以為他想殺人奪包嗎?真是不禁逗的熊孩子。
他吊兒郎當地對著雲默攤手聳肩,鏡片下的眼楮是一片清明,似是在告訴她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但瞅著女孩那將信將疑的眼神,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暗暗想著莫非自己長得還真像個面目可憎的壞人?
扯了扯女敕得有些不像話的面皮,他朝著小旅館努了努嘴,對著一眾半大的孩子說道︰「我和趙易先去前頭看看,你們在這兒呆著吧,有什麼情況待會兒聯系。」
說完,他就理所當然地把手里的斧頭交到了趙易的手里,拋了個直白的眼神示意被坑的隊友︰趙易,開路這件體力活就交給你了。
在田宏義的幫助下平穩地放下了背上的肖琛,趙易盯著手里的斧頭默不作聲,他抬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眼神亂瞟的應天揚,心里不厚道地想著這公子哥兒一輩子也就是個「文弱書生」的命了。
他掂量著手頭的斧子向前方走去,後頭的應天揚意思意思地從樹上大力掰了根手腕粗細的木棍子跟了上去,期間還回頭朝著雲默幾人丟了個「放心」的眼神。
只可惜這廝的桃花眼太過嫵媚,實在讓人無法聯想到「安心」的意義,以至于一眼便讓三個意識清醒的孩子感覺一股惡寒襲來,不約而同地從腦子里浮現出「騷包」二字。
ps︰
啊~~又是一年高考至~~高三的孩子喲你們努力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