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乞巧節又將至,想來這江南水鄉花燈畫舫定是別有風情。」
溫?心頭一窒,乞巧節……腦中驀然閃過無數個片段,一個穿著水綠色襦裙的女孩興奮的拿著花燈,跟在姐妹身後,那便是從前的七娘,七娘身旁的便是三娘,五娘,八娘以及……九娘,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九娘形象突然清晰了起來,那個總是喜歡黏著她像個跟屁蟲一樣的九娘,奇怪的是她不記得許多事,方才听這季長歌一說乞巧節,腦中卻不自覺的記起許多事情……
「說來還不曾好好謝過小公爺救命之恩,這輩子恐怕無法還清了。」溫?徐徐睜開雙目,只記得那日「七娘」正獨自站在船邊看著河面上璀璨的花燈,後來不知道誰推了她一把,她便從高高的畫舫上一頭扎進了河里,而喧鬧的人群並未注意到有人落水,她不會鳧水,水凶猛地倒灌進眼耳口鼻中,嗆的喉嚨跟火燒一般,淺水河並不深,一下便抓到了河底的污泥與水草,她甚至感覺到魚兒在啄她的腳,意識漸漸昏迷的時候,突然感覺有只胳膊摟著自己的腰,托著自己向上浮去,浮出水面時,她終于看清是誰救了他,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只那一眼,便誤了終生,因他生,因他死……
季長歌看著溫?悲涼的面容,心中也是一陣內疚,或許自己從來沒有在乎過那個多愁善感的女子,雖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有些事情無法勉強,但他終究是深深刺傷了一個女子……
嘴上說著謝恩,但溫?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感激之意,反而勾了勾嘴角綻出一絲苦笑,要不是他,或許自己早就死在前年的乞巧節那夜,後來抑郁成疾也算是恩怨相抵,從此互不相欠,只是沒想到離了那京城,卻又再次相遇,但她早已不是當初的溫七娘,更不會為一個男人而傷心至死,在紀南笙的字典里,愛情不過是一時的感覺,來了她不拒絕,走了她也不挽留,每次分手她最多失落幾日便恢復正常,或許,她一直最愛的只有自己,她永遠是自己精神世界的主人。♀
深呼吸了幾口,溫?強迫自己不去想從前的事,那並不是她的過去。
看著眼前的人兒又恢復了以往平靜的神情,季長歌心中卻是無法平靜,她是經歷了怎樣的蛻變,才可以讓自己變得如此堅強,現在有多堅強,當初就有多絕望……
「明日可否動身?」溫?突然問道。♀
「若無其他事,一早便可以動身。」
「好,七娘先行告退。」溫?微微一福身子,便轉身向自己屋內走去,走了十來步,卻是不由自主的轉身回望了一眼,見那小公爺依然長身負手立于湖邊,寬大的衣袍隨風而動,竟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夜深,溫?卻一直沒有睡著,因著獨自在外,且安全又沒有保障之下,她向來缺乏安全感,自幼便是。
外面突然傳來喊叫聲,似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溫?握住手中的手術刀,悄然來到窗邊,向外看去,卻見季長歌披了一件大氅,荃叔提著燈籠跟在身後。
溫?也走了出去,心中忖道,難不成是那王知府病情惡化?
季長歌看著溫?走出來似乎也挺差異,只見她依然是白天的打扮,應該是根本沒有月兌衣而眠,這時,主房那邊又傳來一陣尖叫,三人連忙向那方向疾步而去。
走到半道,只見王福匆匆趕來。
「溫家娘子,您趕快去看看,少夫人和鳳哥兒快不行了!」王福急道。
溫?與季長歌皆是一愣,看來事情遠比他們想象要嚴重。
「到底發生何時?」季長歌邊走邊問道。
「方才女乃媽突然發現鳳哥兒嘔吐不止,臉色青黑,後來就不動了,再後來,侍婢雨燕發現少夫人出現同樣的癥狀,還請溫神醫快去救救她們!」王福邊喘氣邊哭道。
這應該是中毒了,溫?眉頭一擰,看來她想錯了,王俊甫的事恐怕不僅僅是一樁出軌桃色事件,即便王老爺不想追究恐怕也不行了,不知那命苦的娘兒倆還有沒有得救。
幾人匆匆趕到西廂房時,女乃娘玉娘和侍婢雨燕已然嚇的魂不附體,她二人負責照顧鳳哥兒以及少女乃女乃何氏,而鳳哥兒與何氏要是出了事,她二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你二人仔細說一說剛才發生何事,如有半句虛言,大理寺的牢房不介意多兩個人。」季長歌冷冷道。
那玉娘一听忙跪下道︰「大人饒命,奴婢適才不小心打了一個盹,醒來發現鳳哥兒就變成這番模樣,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玉娘說完一個勁的扇起了耳光,雙頰頓時腫了起來。
「你呢?」季長歌一掃另外那名侍婢雨燕。
「奴……奴婢方才,替……替少女乃女乃換了濕了的衣褲,還有鳳哥兒的尿布,便拿著去洗衣房,只是片刻便回來了,發現少女乃女乃也跟鳳哥兒一般口吐白沫,面色青黑,奴…奴婢也該死!」
這雨燕說完也扇起了耳光,一時屋內只听見啪啪聲。
在季長歌問話時,溫?看了看何氏以及鳳哥兒的身體,發現二人已然死去片刻,身下開始出現尸斑,而鳳哥兒已然出現尸僵癥狀,這是因為嬰兒身體虛弱,尸僵最早十分鐘便可出現,而成人出現要晚的多。
「二人可還有救?」季長歌上前問道。
溫?木然搖了搖頭,如果及早發現可能還有救……
「可能看出因何而死?」
溫?撥開何氏上身的衣物,發現遍身全是小皰疹,眼球突出,嘴唇破裂,月復部膨脹,不出意外,應該是中了砒霜,再看看那鳳哥兒也是如此,心中頓時一陣憤怒,她平生最恨的便是殺害弱質女流以及嬰兒的凶手,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心中便覺得憤怒難當。
「初步看來,應該是中砒霜之毒而死。」溫?冷冷道,古代對毒藥砒霜的管制很松,這導致被毒死的人比比皆是。
「先把這二人收押,我要仔細審問。」季長歌對著兩名衙役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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