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玉陽山被封鎖,馮觀主的死訊也被封鎖在內,每天來拜訪馮觀主的人,都由聖姑阮青蓮接手了去,只說馮觀主外出雲游,短時間怕是回不來,但終究難掩悠悠之口,不知道是何人悄悄把這消息傳了出去,一時京城內議論紛紛,尤其是高門大戶的後院內,大家都在揣測馮觀主的死因,恐其知曉太多秘密,怕是被人滅了口去。
季長歌把凌雲殿其余幾個房間收拾了一下,暫時用做臨時辦公地點,凌雲殿原先也只有馮觀主一個人住,這樣方便查案,也不影響道姑們的生活。
馮觀主和明溪的尸體已經被挪走,溫璟仔細端詳著整個屋子,地上的腳印十分雜亂,根本采集不到一個完整的腳印。
東升看著溫璟東張西望的樣子,眼中露出些許不耐煩,這個小娘子言行舉止驚世駭俗,完全沒有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的溫婉大方,上次竟然敢頂撞他,現在又來驗尸,若不是礙于季長歌的面子,他早就攆走她,真不知道溫祁冉那老頭是怎麼教育子女的。
溫璟無暇顧及東升目光中的異樣,她正仔細觀察著牆上的血跡,她在醫學院時,曾修過血跡研究這門學科,血跡鑒定對于破案有著重大的意義。
「凶手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五到一米五二之間,且多半為女性。」溫璟淡淡道。
東升瞥了一眼溫璟,輕哼一聲,道︰「你如何能夠確定凶手的身高?這可不能亂說。說錯了,可是要成冤假錯案的。」
溫璟淡淡一笑,並不辯駁,指著一處血跡道︰「這里應該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現場。你們看,這里一大塊噴濺的血跡,應該是死者的頸部動脈被割開時,噴濺而成的。這里空白的地方,應該是被凶手的身高擋住了,勞煩丁大哥測量一下這個地方有多高?」
丁武量了一下血跡空白的區域,道︰「二尺一寸。」
「凶手是蹲著割開觀主的頸部動脈的,一個身高四尺五寸的人,蹲著差不多便是這個身高。」
見眾人依然有些不信,溫璟對著青柳道︰「青柳,你過來,丁大哥你量一量青柳的身高。」
「四尺四寸。」丁武量完道。
「青柳。你蹲下來。」溫璟道。
青柳走到牆角的位置蹲下。溫璟拿來一個大魚的魚鰾。就是魚泡泡,把里面裝滿了墨汁,因為沒有塑料袋等方便好找的道具。溫璟想了半天才想到魚泡泡,小時候每次殺魚。她便喜歡用腳去踩那個泡泡,現在條件簡陋,只能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來驗證,如果是現代的話,可以更精確的方式來驗證,這種土方法,她也是第一次用。
季長歌早已經習慣了溫璟各種突發奇想的驗尸方式,但東升顯然完全不能理解,溫璟把墨汁灌進魚鰾里面的做法,跟驗尸有何關系?
丁武等人也好奇地看著溫璟,上次是煮骨,這次又是做什麼?
溫璟把弄破的魚鰾重新扎好,然後讓青柳閉上眼楮,青柳順從的閉上眼楮,然後只听見一聲響,臉上頓時一陣清涼,還夾雜著一股魚腥味。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溫璟一腳踩在魚鰾上,魚鰾爆裂,里面的墨汁四下飛濺,青柳的身上和臉上盡是烏漆墨黑的墨汁,只剩下兩只大眼楮眨巴眨巴地看著眾人。
「哈哈哈!」
幾個侍衛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被季長歌一記眼刀,又嚇的憋了回去。
季長歌走上前,看著牆上墨跡的分布,雖然跟血跡有很大區別,但原本空白的區域卻沒有沾染多少墨跡,凶手的身高應該與青柳相差不大。
「魚鰾畢竟和人體相差較大,血液有血壓,所以濺射的更遠,更密集。」
溫璟上前查看了一下,道︰「凶手的體型應該比青柳要胖的多,墨跡有些沒有被擋住。」
凶手是個身高四尺四寸的胖女人,季長歌眼神一亮,這便縮小了很大的範圍。
東升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似乎對溫璟的這種雕蟲小技不屑一顧。
「你憑什麼說這不是明溪的血呢?」東升看著溫璟道。
溫璟走到門口,指著牆上另一處大面積血跡道︰「這才是明溪的血。」
「何以看出?」東升目光咄咄逼人。
「凶手制服了觀主,真準備動手時,明溪敲門,凶手便躲到了門口,待明溪進來後,明溪察覺身後有人,便轉身,凶手見被發現,匆忙之下,便一刀捅在了明溪的月復部,明溪捂住月復部,手上沾了鮮血,體力不支扶著牆時,便留下來這些血手印,那一刀並沒有傷到要害,明溪並沒有當場死亡,你們看這些原型血跡,這是明溪扶著牆站立時,血液垂直低落在地,所以呈圓形。」溫璟指著地面上一堆圓形的血滴道。
東升看了看,雖然他仍然對溫璟保留疑惑,但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這也是為何觀主身上沒有傷口,而明溪月復部有傷口的原因,凶手熟悉觀主的生活習慣,一般入夜之後,觀主便不喜人來打擾,凶手並沒有打算殺明溪,他根本沒有料到明溪會來,明溪是個冤死的,她如果昨晚沒有來,應該不會死。」溫璟繼續分析道。
「昨晚明溪為何要來找觀主,定然是有要緊的事,不然她不會冒著惹觀主不高興的風險來,她來的時候,觀主已經能說話,她本應該走才對,她為何還要沒禮貌的硬闖進來,除非是十分要緊之事。」季長歌道。
溫璟點了點頭︰「這就是你們的事了,你們看,這些橢圓形的血跡,明溪被人捅了一刀之後,她扶著牆休息了片刻,轉身看見觀主還活著,便掙扎著走到觀主身邊,凶手淡定的把門關上,然後走到兩人身邊,把她們的舌頭殘忍割去,這樣便不能發出呼救聲,然後,他發現觀主把眼楮閉上,又生出邪念,把二人的眼皮割去,強迫她們互相看著對方,凶手活生生的割開她們的臉龐,割斷她們的動脈和靜脈,讓她們看著對方是如何慢慢失去生命」
「啊!」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尖叫聲。
季長歌眸子一冷,飛身出門,從門外拎進來一個小道姑。
小道姑拼命掙扎著,盯著溫璟哭喊道︰「就是你!你就是凶手!」
溫璟抬眼看了小道姑一眼︰「我與觀主,無冤無仇,又怎會殺她。」
「明霞,你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出去!」明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古來,面帶怒意對著小道姑吼道。
明霞小道姑哭著道︰「明清師姐,我看她就是凶手,她方才說的繪聲繪色,不是她做的又是誰,自從她來了以後,師父就死了,昨天她還跟師父發生了口角,依我看就是她!」
明清狐疑地看了一眼溫璟,似乎也覺得明霞說的有些道理。
「你師父昨天與溫七娘發生了口角?」東升上前問道。
季長歌眸子微動,對著明清淡淡一瞥。
明清低頭道︰「是,昨兒個溫小娘子因為糟蹋饅頭的事情,要被師父懲罰,後來因為溫小娘子身上帶著聖物,便沒有受罰,雖然說言語有些過激,但也不過是些口舌之爭,溫小娘子倒不至于」
「當時這位施主也在,他可以證明。」明清說完看了季長歌一眼,見他依然面無表情,旋即把目光移開。
溫璟心中一驚,不著痕跡的看了明清一眼,這個看似蠢鈍如豬的胖道姑,其實精明的很,竟然不著痕跡的將了她一軍,想來昨日,她定然不相信她手中之物是聖物,不過是礙于季長歌的面子,才假裝信了罷了,那觀主恐怕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