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居一品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真假假

作者 ︰ 素手拈花

「大人,小人去棺材鋪問了,周彪的確一早就在棺材鋪等著,給他爹訂了一口棺材,隨後就走了。」一名順天府捕快回來稟報道。

「看來周彪沒有撒謊。」曹泰道。

「這只能證明他的確去過棺材店,並不能證明別的,辦案不能先入為主。」溫璟淡淡道。

溫璟剛說完,丁武也走了進來︰「大人,已經查明了,這支珠釵是上個月二十二那日,一個婦人從許家金鋪買走的,但那個婦人掌櫃的說不認識,那婦人買了就走了。」

「那婦人是何長相?」季長歌問道。

「掌櫃的說,記不清了,只是個普通的婦人,長相也是一般。」

「繼續查,一定要查到這個婦人是誰。」季長歌道。

「是,大人。」丁武說完走了出去。

「應該不是張海鳳,她的長相姣好,掌櫃的應該有印象,那會是誰呢?這這支釵又是如何到張海鳳手中的?」曹泰道。

「會不會是凶手拿了自己妻妾的珠釵,借花獻佛送給了死者張海鳳?」溫璟問道。

「有這個能,當務之急便是找到那名婦人,這或許就是破案的關鍵。」季長歌道。

門外突然傳來吵鬧聲,四名捕快分別拽著三個男子走了進來。

「放手!你們憑什麼抓我?!」一個男子怒道。

其余兩個男子倒是老實些。

「你有殺人的嫌疑,不抓你抓誰?!」捕快冷冷道。

「老紙沒殺人!」

「放肆,衙門內豈容爾等喧嘩!再吵先打二十板子!」曹泰怒道,拿他這兒當自己家後院了。

那男子果然閉嘴了,三人跪到了地上。

「啟稟大人,昨夜子時,這三人均不在家,且沒有不在場證明。」韓捕頭道。

「一個個報上名來,然後說說你們昨夜都在哪兒?」曹泰看著三人道。

三人互瞟一眼。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你先說吧。」曹泰指著最右邊的中年男子道。

那中年男子轉了兩下眼珠,硬著頭皮道︰「草民周雲貴,昨夜在好友家中吃酒。吃多了,便在他家睡了。」

「在哪個好友家啊?姓甚名誰?讓他給你做個證。」曹泰冷冷道,看這周雲貴的樣子就是在撒謊。

周雲貴眼神亂飛︰「姓李名鄢,不過他剛出門遠足了,短期內恐怕回不來。」

「給本官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看他說不說實話!」曹泰怒道,這個人竟然睜著眼楮說瞎話,看來不嚇嚇他是不會說實話。

周雲貴一听要打五十大板,那還不是沒命了,連忙嚎道︰「大人饒命。草民全招,草民昨晚去地下賭館賭博賭了一夜,大人不信以去問問賭場老板」

「去賭就去賭了,你支支吾吾的作甚?」曹泰狐疑道。

周雲貴哭喪著臉道︰「草民賭輸了,欠了賭坊五百貫。便想著出老千還上,從此以後再賭就剁手,沒想到才贏了兩把,就被賭坊老板現了,要小人今天拿兩千貫去還給他,否則便要了草民的兩只手,草民哪有那麼多錢啊。鋪子生意慘淡,都快關門大吉了,草民便想著逃走算了,沒想到剛收拾好準備出門,就被這位差大哥抓住了。」

「去賭坊查查是否屬實。」曹泰對著一名衙役道。

「大人,他們要是來這里追殺草民。您要救草民啊!那幫人就是螞蝗,專門吸人血的!」周雲貴哭著道。

曹泰扁了扁嘴,干脆不搭理他了,轉向中間的男子問道︰「你呢?」

「草民胡鈺,見過大人。」那青年男子道。

「嗯。說說你昨夜子時在哪兒?」曹泰看著眼前這個胡鈺,這個倒比剛才那個有教養多了。

「回稟大人,草民昨日在家中睡覺,並未出門。」胡鈺平靜道。

「有人證?」

「家中下人以證明草民沒有出過門。」

溫璟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看起來彬彬有禮的英俊青年,神情從容不迫,說話慢條斯理,相比于剛才那個滿臉奸猾的賭棍,倒是個不小覷的人,對于青年方才說的話,她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那你呢?」曹泰盯著最後一個正在瑟瑟抖的少年道。

「草民童童雷,叩見大人。」少年顫抖道。

曹泰看他緊張的滿頭大汗,道︰「說說你昨天夜里在哪兒。」

「草民昨夜身體不適,早早就睡了。」童雷道,目光同樣驚疑不定。

「有人能證明?」

「草民的母親以證明,她看著草民睡下的。」童雷顫抖道。

「你們知道張海鳳已經死了嗎?」溫璟走到三人面前道,目光淡淡掃過三人的面孔。

周雲貴一臉驚訝,胡鈺仿佛沒有听過這個名字,而童雷顫抖的更厲害了。

「她什麼時候死的?」周雲貴詫異道。

「昨天夜里子時左右,這就是叫你們三個人來的原因。」溫璟道。

周雲貴更詫異了︰「這位大人,您不是懷疑我吧?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哪里還能去殺她,她家里加起來都沒有二十貫銀子。」

溫璟沒有理會周雲貴,看了一眼胡鈺︰「據周家鄰居說,你與張海鳳走的很近,為何你听到她死了,卻沒有絲毫悲傷?」

胡鈺嘆了口氣︰「確有過幾面之緣,但並無深交,男女授受不親,她已嫁為人婦,過從甚密會有損她的名節,听到她的死訊,在下也甚為惋惜,只是人已死,悲痛也無濟于事,反而會引起旁人無端揣度。」

胡鈺這番言辭處處維護張海鳳的名節,倒顯得有幾分君子氣度。

「你經常去周家?」

溫璟看著童雷道,這個童雷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很難把他跟殺人凶手這個字眼聯系在一起,但她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在前世,很多案件都是未成年人所犯,十幾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時沖動做出過激的行為致他人死亡的案例數不勝數。

「沒,我沒有殺她!」童雷緊張道,瞳孔放大,眼神茫然。

「你喜歡張海鳳,對嗎?」溫璟問道。

似乎沒想到溫璟竟然如此直接,童雷茫然看了溫璟一眼,下意識點了點頭︰「她是個美麗和善的婦人。」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童雷搖了搖頭,咬著嘴唇道︰「我每天都會經過她家門口,只是看看她而已,有一次她見我在門外,讓我幫她抬下東西,我就進去了,然後就跟她說了會兒話,後來偶爾也會進去坐一坐,我知道她已經嫁人了,家里還有個癱瘓在床的公公,但她過的並不幸福,她的丈夫十分粗魯,心情不好就會拿她出氣,她經常被打,還老是懷疑她偷漢子,他們平常也無話說,因為成親幾年還沒有孩子,她丈夫經常罵她是下不出雞蛋的母雞,她十分信任我,她把我當孩子一樣,心情不好就跟我說。」

這個周彪竟然經常對張海鳳施暴,溫璟心中對周彪的印象更差了幾分,她平生最厭惡的便是家暴的男人。

童雷的眼中溢滿淚水︰「今天我照常去她家那條街,卻現她家門口圍著好多人,原來她已經死了,我沒敢進去看她,站在門外站了很久,直到你們來,把她的尸體抬走了,我才走了。」

或許每個男孩在那個年紀,都會有一個自己暗戀的姐姐,但往往還沒綻放,便已凋謝,溫璟忖道。

「殺她的一定是她的丈夫周彪!」童雷突然哽咽道,雙目急切看著溫璟。

「你冷靜點,凶手我們一定會抓到的。」溫璟道。

「你相信我,他一直懷疑海鳳姐偷漢子,還生不出孩子,肯定是他殺了海鳳姐,你們快去抓他吧!」童雷苦苦哀求道。

「她有沒有跟你提過別的男子?比如你旁邊這位公子。」溫璟指著胡鈺道,這個張海鳳看來是把這個童雷當成了傾訴對象,說不定曾經對他說過什麼。

童雷看了胡鈺一眼,面色漲的通紅,咬著嘴唇道︰「沒有。」

胡鈺面色微變,也忙道︰「這位小兄弟也說沒有了,在下早已說過,在下與周張氏只是說過幾句話罷了。」

溫璟看了看兩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要找童雷單獨談談,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需要的時候再傳喚你們。」曹泰對著三人道。

三人站起來,拍了拍腿,準備往外走。

「周雲貴!你個狗日的給老子滾出來!」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怒吼聲。

周雲貴嚇得「嗖」一聲躲到了溫璟後面︰「大人,您再問草民幾個問題吧,草民現在還不想出去。」

溫璟苦笑不得,故意道︰「沒有問題問了,你還是出去吧,否則就只能關進地牢了。」

沒想到周雲貴竟出乎意料的笑了起來︰「那就更好了,求大人關草民幾個月吧,伙食費草民願意自己掏。」

幾人哭笑不得,這廝是把地牢當避難所了,諒那賭坊打手再凶狠也不敢殺到順天府里面,這倒是個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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