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華灼的哭聲哀求,任華琛怎麼舌燦若花,蘇梓冉都堅定了信念,一口咬定離婚。
華琛卑鄙的用華灼的撫養權來威脅,蘇梓冉忍無可忍,實在不想在看到他丑陋的嘴臉,把一切委托給律師,當晚就帶著華灼回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燈光熠熠,閃閃生輝,沒有現代都市的奢華與金貴,卻自有一股清風朗月的優雅怡人。
華灼呆呆的站在大廳正中央,目不暇接的環視屋內風雅大氣的裝飾擺設。
唐宋朝代的詩畫真跡,歷史悠久的瓷器,古色古香宛如一夢,真是古韻猶存!
蘇家祖居蘇杭一帶,說是書香門第,文學世家也不為過。
後來舅舅蘇梓書官職在身,外公不願骨肉分離,也就一家子全都搬了過來。
即便如此,身居浮華之地,蘇家人一如既往,不染世俗之氣。
華灼打量房子的時候,她的親人們也在盯著她瞧,尤其是蘇老爺子,只要一瞧見外孫女兒水靈靈的樣子,就寶貝的心肝疼。
「灼兒終于知道來看外公了?還不快過來給外公好好瞧瞧!」
華灼這才轉過臉,好好的端詳自己的外公,細細的看著,連他每一根眉毛每一根胡須都不放過。
她的外公是鼎鼎有名的書法家蘇顏真,名望頗高,一身的清勁傲骨。年越古稀,精神矍鑠,卻因為她操碎了心。
她從小就嬌生慣養,吃不了苦,外公一心培養她詩書禮儀,琴棋書畫,以畢生所學相傳,多少人求之不得。
而她,因為沒有恆心堅持不下去,斷然拒絕。更因為外公教授書法時,言辭嚴厲了些,就從此怕了他老人家。
別的老人享天倫之樂的晚年,二十九歲的自己仍舊無人問津。♀外公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人家,不惜舌忝著臉向自己的門生求助。
現在的華灼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外公不顧一身傲骨,為她奔波勞碌,為她憂心忡忡樣子就心疼的無以復加。
她邁開腿直直撲向外公的懷抱,哇得一聲哭起來。
「嗚嗚嗚……外公……外公」
她這一哭不要緊,可把屋子里聚在一起的人都嚇壞了,指點江山也揮灑自如的蘇顏真一踫上寶貝外孫女,頓時慌了手腳。
「灼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我的灼兒了?告訴外公,外公狠狠揍他一頓,給我們灼兒出氣。灼兒不哭了好不好?」
外公慈愛的輕哄讓華灼哭的更大聲了,她就像是一塊海綿,被四周洶涌而來的海中包圍在其中,綿延不絕的溫暖與疼愛簡直要將她溺斃!
「灼灼不要哭了,無論發生什麼事,舅舅都幫你搞定,誰都不用怕!」
華灼這才抬頭,揚著一張哭花了的小臉,淚眼朦朧的盯著聲音的發源地看。
那是她唯一的舅舅蘇梓書,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市委書記,前途不可限量的政要。
此刻的他那還有平時的沉穩?
還有旁邊的舅媽,雖然每次都話不多,在外公和舅舅的關愛下也沒什麼特殊的表示,可是她在上流圈層口碑很好,一向寬容大度,卻始終不肯讓李芝進入她們的圈子。
為此招惹了不少麻煩就是沒有松口,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們母女。
華灼擦擦眼淚,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的情緒,已經讓這樣深愛自己的親人擔憂了。
「外公舅舅舅媽你們別擔心,沒有人欺負灼灼。只是看到你們這麼疼我,我就越覺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很糟糕。
灼灼以後會乖乖听話,好好跟外公練字,舅舅舅媽你們不用為我操心了。」
一向任性嬌蠻的小丫頭,忽然懂事了?轉了性了吧?
在場所有人不是不驚訝的,就連蘇梓冉看著這般懂事識大體的女兒,也是有些驚訝的。
只是他們畢竟疼愛華灼,就算不相信她真的會改,可還是要鼓勵一番,調動積極性的。
至于能不能做到,孩子有一份心不就好了?
于是,蘇梓書一馬當先的哈哈大笑,撫模著華灼的頭發,很欣慰的樣子。
「幾天不見,我們的灼灼可真是長大了!」
「可不是麼?就是不知道這分乖巧能有幾分鐘的熱度呦!」
幾乎是在舅舅的話音剛剛落下,一道青澀正在變聲期的男音忽然冒出來,華灼順著聲音看過去。
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純白的休閑服緩緩從樓上走下來。
雙手插兜,嘴角含著意味不明的微笑,優雅自如。
才這樣的年紀就已經具備了卓然的氣度。
時隔這麼久,再一次重新見到這樣的少年,華灼發自內心的溫暖。
看到外公和舅舅皺緊了眉頭,顯然是對他的話有所不滿。
華灼卻沒有絲毫郁悶,沖著優雅的少年璨然一笑,調皮中帶著女孩的甜美,精靈無比,親昵的喚他。
「詞牌哥哥!」
這一喚,剛剛還對某人的反應訝異不已的少年頓時一愣,隨即表情微微沉下來,隱含了絲絲怒氣。
「誰讓你這麼叫的?」
華灼見少年的臉色意料之中的臭了,笑得越發純潔無害。
「那我該怎麼叫呢?蘇詞牌?詞牌大哥?」
少年面色鐵青,看著以前每每看見他就躲得遠遠的小表妹,此刻狡猾的像一只小狐狸。連自己都敢戲弄,真是氣的牙癢癢。
偏偏爺爺和父親又一直用嚴厲的眼神警告他,他還真不能拿這丫頭怎麼樣,只能努力平復了下心情,咬牙切齒的開口。
「你這是燒壞腦子了吧?」
華灼像是壓根沒听到他的冷嘲熱諷,笑得更加甜美,溫暖如夏。
「哥哥的名字實在是太有趣了,妹妹忍不住嘛!外公你看看哥,老欺負人!」
華灼裝作受了欺負的模樣,窩到蘇顏真懷里,一面可憐巴巴露出害怕得不得了的樣子,另一面做一個大大的鬼臉,偷偷挑釁的看著少年。
一屋子人看這兄妹關系說好就好了,不禁發自內心得愉悅,一時之間氣氛其樂融融。
這個少年就是她的表哥,也是她唯一的哥哥——蘇幕遮。
沒錯!就是蘇幕遮!
表哥出生的時候,爺爺正鑽研宋詞,靈感一來,給他以詞牌蘇幕遮取名,這也算是英明神武的哥哥抹不去的「遺憾」了。
每次一提起這個名字,他都會炸毛。
不過,前世後來,表哥功成名就,成了位高權重的高官,手下的人拍馬屁,建議他改了名字。他只是冷眼,第二天那人就被擱職處理了。
哥哥很淡定的說:「這是祖父給的名字,就如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般,即使不喜,卻也是斷不能割舍的。」
華灼知道,哥哥對她就是這麼一種感覺,她驕傲任性,傷了那麼多人的心。哥哥雖然不喜歡她,可也不會真正放棄她,不管她。
他們,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
上一世,她怨恨媽媽,不肯與媽媽親近,就連外公和舅舅一家也全部疏遠了。
這一世,她想好好的把握住一份得之不易的親情,她要捍衛屬于自己的幸福!
晚上的時候,媽媽從外公的書房回來,看著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的小寶貝,溫柔的拍拍她的笑臉。
「怎麼了?睡不著?」
華灼像無尾熊一般緊緊抱住蘇梓冉,哼哼的撒嬌。
「媽媽!媽媽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灼灼沒有媽媽睡不著。」
蘇梓冉揉揉她有些凌亂的劉海,露出光潔圓潤的額頭,憐惜的親吻。
「灼灼想听故事?」
華灼急忙搖搖頭。
「才不要!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听故事!」
「好好好,灼灼是小大人了,咱不听故事!」
蘇梓冉好脾氣的哄著,女兒這一病醒來,確實懂事了很多。起初她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可不還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孩子麼?
「媽媽……」
華灼忽然出聲,欲言又止。
「怎麼了?」
「媽媽要跟爸爸分開了……是不是?」
看著女兒甜美的小臉,純真無邪的目光,蘇梓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的女兒還這麼小,就已經要面對這些。
她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灼灼跟著媽媽。」
蘇梓冉有些驚訝,不可置信的問懷里的小人兒。
「灼灼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問這話的時候,華灼敏銳的感覺到媽媽的渾身都在顫抖。
她的眼楮像黑色瑪瑙一樣堅定的看著媽媽,真誠而又執著。
「灼灼知道的。
如果爸爸媽媽分開了,灼灼跟著媽媽一起生活。」
話剛落下,華灼就被緊緊的抱住,緊緊的。媽媽一刻不分的抱著她,那個一直淡然如水,仿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媽媽,哭了……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