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爺爺,什麼都能進退有度,唯獨己心,感情一旦交付絕不能適可而止。♀墨對灼寶傾心已久,情有獨鐘。」
他墨色的眸子一改淡漠平靜的模樣,眼神執著熱烈。語氣不疾不徐中帶著絕不妥協的堅持與認定。
傾心已久,情有獨鐘。
這是華灼所能听到過的,最好的情話。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她依然徘徊不肯上前,那便真的是無謂苦惱了。
他是那樣義無反顧的走向她,那麼堅定不移的想要跟她在一起,那麼情有獨鐘,她又怎麼可以退步?
沒有再猶豫,華灼默默上前一步,徹底抹掉兩人之間的距離,自然而然的挽上顧流墨的手臂,另一只手與他掌心相纏,十指緊扣。
正全神貫注與老爺子暗自較量的顧流墨,被華灼這動作引得微微怔住,側頭看向她。
曾經深不可測的眼楮里如今坦然一片,那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激動與喜悅。
「灼寶……」
華灼對上顧流墨的眼楮,告訴他自己同樣下定了決心。
轉過頭看向坐在坐在沙發上的三人,她驀然笑開,笑容精致的小臉上閃動著同樣的堅定,光彩灼灼。目光沉靜,語氣堅決的開口。
「爺爺、爸爸、媽媽,我喜歡這個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
此話一出,方圓百里之內又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安靜氛圍。
顧戰風仔細瞧了瞧站在顧流墨身邊的華灼,模樣倒是水靈,看著確實出挑。最與眾不同的是她縴細的身形本該像一株菟絲花,此刻卻挺的筆直,臉上坦然從容的目光跟他兒子如出一轍。
見了真人,再看看兒子鄭重的變態,顧戰風認認真真的多看了華灼幾眼。
這就是未來兒媳婦了?
仔細回味了回味小奕兒的話,他略帶思索模模下巴。
嗯,他兒子真猛,在人家地盤兒上就已經開吃了,不愧是他顧戰風的兒子,夠膽色!
老爺子本來就沒打算為難顧流墨,畢竟他最得意的門生還在這呢,跨省來看他,還多年不見,總得給人留幾分面子不是?
可這個墨小子實在是夠大膽,非但不適可而止,還趁機來了個深情大表白。♀
他那單純的灼灼怎麼敵得過狡猾多端的墨小子?
這不,他老頭子還沒說話,孫女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瞧灼灼那模樣,那眼神,那氣勢,那簡直就是千言萬語匯成一句——不答應,我就跟他私奔!
還偏偏威風凜凜,雄威震震的卓老爺子一踫上華灼,就泥人似的沒了脾性。
孫女都說了喜歡人家,他再出聲反對,這不是擺明了拉寶貝的仇恨麼?
老爺子在心里不停的打著算盤,瞥了眼一直悠閑看戲好不得意的卓越,頓時來了主意,清了清嗓子將繡球拋出去。
「當爹的說。」
其實大神這次的拜訪可以說是集天時地利人和于一體。
一開始在老爺子還不知道他是來誘拐自家孫女,沒有產生防範意識的時候,先給老人家留下了幾乎完美的印象。
導致現在卓老爺子雖然猛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家寶貝孫女被人勾跑的事實,但打從心眼兒里對顧流墨還是認可的。
這種情況其實好辦,老爺子刀子嘴豆腐心,帶兩罐好茶,天天在他跟前磨啊蹭啊,時間一長,不就當一家人看了麼?
最大的問題就是作壁上觀,看似全然無反應,實則縱觀全局的卓越。
這個岳丈大人可不好糊弄,顧流墨轉移焦點看向卓越。
只見剛剛還無形之中被老爺子勒令噤聲的卓越,終于奪回了場面的主導權後。首先慢條斯理啜了口廬山雲霧,潤入咽喉。直到大家的胃口都被掉的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看向顧流墨。
「你拿什麼對我女兒情有獨鐘?」
言語平淡,內容犀利。
卓越一反方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變得咄咄逼人,嚴正銳利。
此時他不再是掌控政局的高官,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一個擔憂女兒歸宿的父親。♀
他問的問題再平常不過,也再直接不過。
這樣令人深思的問題,顧流墨並沒有思考,仿佛這個問題在他心中已演練了百次千次般,他直視耐心等待回答的卓越,眼眸清澈真摯道。
「五年,墨請求用五年的時間給灼寶一個平穩安定的將來。」
「五年?」
卓越挑眉,顧流墨接上。
「五年之後的墨不會讓卓二叔有機會,問出今天的話。」
今天的他還不足以許諾灼灼的未來,但五年之後,他會強大到擁有灼灼的一生,無人質疑。
听出了顧流墨的話外之意,卓越眯了眯眼。
這小子實在夠傲,重點是,他傲得看在眼里就那麼夠勁兒,心里就那麼對味兒,好像這普天之下皆為他腳底之糞土是理所應當。
「爸爸……」
華灼看大神已經表決心表得那麼明顯,卓越還一臉陰晴不定,不知道又在想什麼彎彎道道,索性拉長音明確表達自己的不滿。
弄得卓越第一百零一次感慨,這恨嫁的閨女喲,真恨不得把自己賣給那小子,然後幫那小子數自己的賣身錢。
女大不中留啊……
人家當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干嘛還扮演封建社會舊式家長那樣頑固又古董的角色?
于是,卓越終于開明了。
「嗯,那就過五年再說。」
顧流墨:「……」
華灼:「……」
老爺子:「哈哈哈!哈哈!」
大笑完才發現自己的笑聲格外豪邁和突兀,孫女的眼神格外不滿和幽怨的卓老爺子,急忙干笑著圓場。
「這廬山雲霧真是好茶!好茶啊!」
眾人:「……」
剛過了九點一刻,老爺子直說自己頭昏腦漲,四肢疲乏,渾身無力,要去樓上躺一躺。這語言神態,動作情景就差面對面沖顧家父子,嚎上一嗓子。
「老子不伺候了,趕緊混蛋!」
顧戰風在老爺子麾下操練了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知情識趣的站起身。
「天色不早了,看老首長也累了,那戰風和流墨就先回去了……」
老爺子一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眉目都舒展了,還沒讓顧戰風說完話就笑呵呵急忙道。
「行行行,天晚了,你們趕緊走吧。」
卓越與蘇梓冉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
爸,你要不要趕人趕得這麼明顯啊!
顧流墨當然了解老爺子恨不得把他隨時隨地掃地出門的心態,不過了解但並不想理會就是了,專心致志看著身邊的丫頭靠在他肩膀上,正低著頭玩自己的手指。
他伸手攥住她的,換成自己揉捏她柔軟的小手,壓低了聲音。
「舍不得了?」
丫頭抬起頭看他,眼角閃著淚花。
「又得好久見不到對不對?」
微微嘆息一聲,也不顧忌所有人的反應了,顧流墨直接伸手將華灼抱進懷里,低頭親吻她白淨的眉心。
「還是要好好吃飯,不能挑食,听見沒有?」
華灼情緒低落,點點頭就把頭埋進他的胸膛,不肯說話了。顧流墨看丫頭不開心當然不放心,也不管前方的顧戰風怎麼使眼色就是不放手,心眼兒里全是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小東西,柔著聲音哄。
「灼寶,我就要走了,你不說點兒什麼嗎?」
「你走唄!」
華灼的嬌聲從懷里傳出來,依然只留個後腦勺,環著顧流墨腰身的手卻是緊了緊,大有「我就是不撒手,看你怎麼走」的意思。
親眼目睹自家如珠如寶的孫女窩在別人懷里,嬌俏的撒嬌。親眼目睹臭小子親他家灼灼,還摟摟抱抱四處揩油,老爺子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火氣又開始嗖嗖往上漲,簡直就是六竅生煙。
被一點都不避諱的兩人刺激的何止老爺子,卓越也氣的不輕。
當著他們的面都這樣,那背地里該是何種程度?
顧戰風今天可是大開了眼界,真想不到兒子也是一悶騷的主,那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死樣子,之前是做給誰看吶!
他們誰的心思都懶得猜,顧流墨只管他的灼寶,見小兔子耍賴,一臉傲嬌真是心癢。他忍不住溫柔的笑出聲,蹭蹭她小狗一樣黑絨絨的後腦,安撫道。
「今天的確不早了,改天我再來好不好?」
「你騙人!」
丫頭從懷里抬起頭,眼楮紅紅的,咬著嘴唇憤憤不平,那小模樣別提多委屈了。顧流墨心疼的都軟了,想著怎樣順著她的意思多呆上一段時間。
而這時候,懷里的華灼忽然踮起腳尖,猝不及防的在他唇角輕吻了一下,一反常態善解人意的說。
「好了,你走吧。」
前一秒還要死要活纏著不讓走的小東西,忽然變臉似的允許他離開了,還是在唇邊蜻蜓點水一個吻就把他打發了。
顧流墨此刻的想法是,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圈在懷里,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前提是——忽略卓老爺子卓越虎視眈眈的目光。
忍了忍,顧流墨維持優雅自如,完美無缺的微笑,對兩位欠身拜別。
「今晚一行,實在叨擾,卓爺爺卓二叔卓二嬸,墨改日再登門拜訪。」
深深地看了華灼一眼,見她又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好像上面瓖了夜明珠。
顧流墨懂了什麼,想著來日方長,他慢慢收回目光,沖她的方向微微點頭轉身離去,長身從明亮的大廳消失,立刻隱沒入漆黑的深夜之中。
返程時濃重的霧氣消散不少,透過車窗仰頭就能看到偶爾幾顆星一閃一閃眨著眼楮,不是特別璀璨的光芒,但恰如一顆啟明星讓人發自內心的安定。
腦海中浮現剛消失不過五分鐘的那張小臉,就像他心中的啟明星,只要一想到就溫暖安心。顧流墨清冷的臉龐微微緩和,抿起唇角,閉著眼楮靠在後座上,周身籠罩著淡淡的柔光。
顧戰風看在眼里,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原因。
他捅了捅顧流墨,沉聲問道。
「確定了?就是中意那卓家丫頭?」
睜開眼楮,顧流墨神色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波動,翕合著唇吐出的話卻字字頓挫,回蕩在幽深的夜色中刻入回音。
「她是我心尖兒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冰焰、魚寶、醉醉一人一顆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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