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都三天了王妃嫂子還是沒醒嗎?」衛洋看著鸞鳳閣的方向有些擔心。跟在師傅身邊那麼多年,雖然師傅從不教他們最擅長的醫術但多少還是有所燻陶。現在她這樣衛洋和裴信炎都明白不是她受傷多重,而是她根本就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志。
「是她自己不願面對這一切,都怪趙尚書太過寵愛她了,這麼懦弱,還叫靖泊堅強?」果然,裴信炎的回答與他所想的一樣。听他如此說定是失望已經大于關心了。
「唉,我已經極力封鎖消息但還是讓有心人傳到趙尚書那兒了。」衛洋一臉凝重,「而且王府里沒找到那個人。」
「原來不止一個啊」,裴信炎心想。「看來這次我們只能認輸了。」裴信炎攤開雙手垂頭喪氣。
「都怪我無能。」衛洋也低下頭,自責萬分。抬起頭二人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分開各自做著各自的事。不過兩人看起來都有些隱隱的挫敗感。
鸞鳳閣,夢凰自那晚被救起就一直昏迷不醒,無論太醫用了何種方法都無法刺激她的意識,她就真如死了一般無知無覺。雖然裴信炎每日都會來嘗試喚醒她的意識但卻依舊沒什麼效果。那日守衛鸞鳳閣的暗衛也已經全部換成新人,人數倒是沒什麼增加反倒減少了兩人。大家都明白王妃已經基本回生無望再多的護衛也沒什麼用了。
夢凰其實是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她不願清醒不願面對這個傷她至深的‘現實’。她活在她的夢中,雖然她的夢里一片黑暗,但卻能讓她感到安心,平靜。她安靜的躺在那里等待著身體的死去,靈魂的釋放。
「孟凰」遠處似有什麼人在叫自己,好熟悉的聲音。
「誰都不要來打擾我,這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是安靜的,只有我一個人。」孟凰沒有睜眼更沒有興趣去追尋聲音的來源。
「孟凰」聲音的主人來到了她的身邊,溫柔的語調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在和自己說話「起來看看我是誰。」
孟凰听話的睜開眼,原本躺著的她也變成了站立。看著面前的人她有些驚訝,「你是誰?」
「我是趙夢凰。」「誰?」「趙夢凰。」
「開什麼玩笑,你是趙夢凰那我是什麼?」孟凰覺得好笑。
「你是孟凰,是你自己。」趙夢凰解釋道。
孟凰嗤笑道︰「好啊,如果你能證明你是趙夢凰而我是孟凰,我就信你。」
「跟我來。」夢凰抓住孟凰的手,向著一個方向走去,行了十數步面前的一切不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而是一座秀麗的莊園,看起來還有些眼熟。
二人來到一間廂房的窗前,只見窗戶開著,一個小女孩在練字。一筆一劃字寫的倒是有點水平。♀「干嘛看我小時候?」孟凰不解,但同時對小時候的自己寫的字很滿意,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情。
「這不是你小時候,是我小時候。」趙夢凰看著孟凰的眼楮一字一頓的說。
「你小時候?開什麼玩笑,你看我多有悟性,稍認真點就學會了。」孟凰對小時候的自己倒是很了解。
「你再看。」夢凰沒有反駁。只見剛還認真寫字的小夢凰把筆一丟,開始擺弄起她的長發。一只小鳥飛來,她又盯著小鳥一直看,小鳥一飛走她雖然又寫了一個字但精神很快就被筆尖上的開叉給吸引過去了。
孟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承認,我是有些不專心。我學東西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啊。不過我會的東西還挺多的呀。」孟凰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是啊,我就是這樣,學什麼都是半調子,什麼都是略通皮毛從來都沒耐心深入學習過。這樣的我長大後著實沒有一件東西是拿得出手的。漸漸的,我開始害怕改變,因為一變我就沒信心去接受,我沒有一點準備。以前我比同齡人會的多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怕,我仗著比別人聰明從來不屑于努力。可是,時間一長他們通過努力也變得什麼都不怕,只有我裹足不前,停留在原地的我開始畏首畏尾。」夢凰越說越傷感,連帶的身邊的孟凰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的話很平常卻意外的讓孟凰感同身受。
看著一邊也不說話的孟凰,夢凰嘆了口氣,牽起她的手轉眼間又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孟凰一看是尚書府的正堂,長大後的夢凰低著頭手中緊抓著自己的衣袖,眼神飄忽。孟凰不用想看到這樣的她就知道她現在很不安,很想躲起來,可是卻只能硬著頭皮站在這兒。因為父親正在款待一位貴賓,而那位貴賓就是譽王裴信炎。孟凰看著他不由得一陣心痛,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王爺你……」想說什麼的她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仔細一看原來是王爺親自到府求親,孟凰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兒。
不過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場景已經改變,白天也變成了晚上。月亮高高掛著天上,看時間已經是很晚了。這次她們來到了夢凰的臥房中。夢凰輾轉反側,始終沒有一絲睡意,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白天求親時明顯瘦了許多,精神也有些憔悴。
孟凰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這些情境都好陌生,那個人看起來又不像是自己了。很快太陽升起,夢凰一夜未眠,真兒走進房間一臉無奈的看著頭昏腦脹的夢凰,伺候她梳洗,早飯雖然很豐盛都是她喜歡吃的,但她卻沒動多少就讓人撤下去了。孟凰看著這樣的夢凰很擔心。
她正想問些什麼,眼前的一切又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往小湖畔的回廊。她們順著回廊向前走,不遠處只見夢凰一個人坐在懸在湖上的涼亭中,此時的她相較之前更加憔悴,毫無生氣的眼望著湖中游動的鯉魚發呆。
忽然亭上一角的瓦礫松動,一小片瓦掉落在湖中,‘撲通’,這微小的聲響卻把亭邊的夢凰驚的一陣心顫,她驚懼的來回張望,不停的短呼,一手不斷拍著胸口,一手扶著身邊的柱子,整個身體緊靠在柱子上,瑟瑟發抖。孟凰看著她這個樣子瞪大眼楮難以置信。
「我,我沒有這麼,不要!」孟凰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亭中的夢凰流著淚跳進湖中,濺起的水花迷了她的眼。
孟凰使勁揉了揉眼,狂奔到亭中,她看見那個落水的夢凰沒有掙扎,反而笑了,笑的很舒心,就如解月兌了一般。遠處傳來下人們的呼喊,「小姐落水了!快來人吶!快救小姐!」
場景再一次改變,趙父趙母守在夢凰床前,關切的照顧著昏迷不醒的夢凰,趙母眼楮紅紅的,趙父沒什麼表情但衣袖里隱藏著緊握著拳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夢凰。「爹,娘,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孟凰看著父母如此,很是愧疚。
場景不停地變換,孟凰看到了醒來的她,看到了出嫁的她,看到了打靖泊的陪他爬山送他紅繩的她,看到了和王爺靖泊一起喝粥的她,看到了時時追問王爺行蹤的她,看到了吃子晴醋的她,看到了借酒澆愁的她,看到了和王爺吵架的她,看到了想殺子晴的她,看到了被王爺打傷的她,看到了喝了王爺親手喂的藥而再也無法生育的她,看到了王爺告訴她實話的她,看到了從忘憂湖邊醒後自殺的她,看到了重回黑暗中對面的她。
「你到底是誰?」孟凰面無表情,但感覺隱隱有什麼牆要被打破,她緊盯著對面自稱是趙夢凰的女人。
「我是趙夢凰,你難道忘了嗎?我早就在嫁給王爺一個月前溺水身亡了,是你親眼看到的。」
「不可能,你是趙夢凰那我是誰?不對,這中間有許多情況都和我知道的不一樣,一定是你篡改了事實!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來欺騙我?」孟凰大喊,內心不安的她只有通過大喊才能給自己壯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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