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如果我要做皇後,你又該怎麼向天下萬民交代?你還能把我當作是丞相大人的女兒嗎?可是,他的女兒,你的王妃早就死了。我現在是孟言,不是趙夢凰。」夢凰費力的一笑,反問道。
「這個簡單,我可以讓趙丞相再認你為義女,或是直接向天下宣告你當時只是假死,只是為了幫我們對付楚諾。就像你當初幫齊國的靜惠皇後一樣。」裴信炎微微一笑,輕松道。
「宣告我沒死,那楚諾的死不就穿幫了?再說,我是不會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的。我的善妒你應該一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吧。」夢凰越說嗓子越干啞,最後的幾句話更是听起來像破鑼一樣嘶啞難听,極為刺耳。但對裴信炎來說,刺耳的同時更是刺心。
听夢凰提起,裴信炎自然能想起夢凰當時都做了些什麼。不過,他此刻的心境也與當日全然不同了。當時只是覺得她煩,覺得她疑神疑鬼。可現在再回想起來,裴信炎才發覺在夢凰的諸多疑問下,深藏著的是對自己濃濃的依戀和愛意。也正是因為自己沒有給她能讓她安心的感情,所以她才會變的那麼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如果要在以前嫉妒的她和現在無所謂的她中選一個,裴信炎一定會選擇那個嫉妒的她。最起碼,那個她對自己的愛是顯而易見的。現在的她,把自己的感情都深藏了起來。對自己冷言冷語的好似全然不在乎一樣。雖然裴信炎自信夢凰對自己的感情一如往日,但有的時候,他還是會被夢凰冰冷的態度給傷到。然後懷疑自己的判斷。這種不自信。不安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不過,裴信炎是不會在現在的她面前卻步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裴信炎就不信自己會輸給夢凰。
「我知道。我不介意。」裴信炎緊了緊雙臂,柔聲道。以柔克剛,輕松消弭了夢凰說她善妒的事。
不過,夢凰現在也不是好相與的。能阻止他的事那麼多。夢凰也只是先撿輕再到重的問題反駁他而已。听完他的話,夢凰雖沒辦法掙月兌他的雙臂,當然她也是不想掙,但還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這件事你不介意,那另外一件呢?我不能生育的事,你難道也忘了?我既容不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麼裴家豈不是要斷後了。」
「我……你不會這麼狠心的。」裴信炎終于被夢凰駁斥住了,但又隨即釋然的笑道。他相信夢凰不會這麼心狠手辣。她對靖泊都能如此,又如何會容不下自己真正的骨血。她不願自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麼大不了等別的女人生下孩子。交由她撫養便可。孩子交給她。裴信炎更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我是不會那麼狠心,那你就可以對我那麼狠心嗎?你真的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嗎?我做不到!」夢凰這話倒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自己是現代人,要求一夫一妻也在情理之中。可偏偏。不管是這里的制度還是當前的狀況,夢凰都無法要求裴信炎只有她一個人。所以。為了大局考慮,夢凰才決定退出。
「有我在你身邊,你一定可以的。」裴信炎察覺到不妙,也不敢說太絕,只好如此道。
「你就那麼肯定我對你的感情可以做到將別的女人送到你懷里嗎?那你呢,我能不能也跟你要求同樣的感情呢?你可不可以公平一點。你明知進宮對我來說注定是另外一場痛苦的結局,為什麼還要我進宮陪你?你若真的在乎我,為什麼寧願我痛苦也要把我禁錮在那個方寸之地,失去自由呢?你根本就不愛我,憑什麼要把我禁錮在那個地方!」夢凰越說越激動,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愛的這個人會那麼的自私。她是真的很痛心啊!
「你為什麼一定要執著于愛情那種容易過期又虛無縹緲的東西?人活在現實中,你就不能活的現實一點。我想讓你進宮陪我,你若也想待在我的身邊,直接答應我就能滿足你的願望。而且,我還會將這母儀天下的後位送之于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不甘願的?機會稍縱即逝,不管我以後會有多少女人,你都會是我唯一的妻子,這樣還不能令你安心嗎?」裴信炎見夢凰提到愛與不愛的問題,不禁心煩意亂,固執的話也就隨即月兌口而出,不假思索。
「呵,呵呵,你問我為什麼,我問你為什麼,你我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你不懂我的意思,那又何必問我那麼多。我只告訴你,我不願意進宮,不願意做你的皇後,不願意再出現在魏國的史冊中,我不願再和你有半點的聯系!」夢凰顫抖著身體嗤笑了幾聲,這才決然道。
「你說我不了解你,你就不願再和我有任何聯系是嗎?我難道不是為了你才不管不顧的要接你進宮。你說我不理解你,那你又何曾給我機會去理解你!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也展示出了我最大的誠意,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糾結什麼?」裴信炎听到夢凰不願再和他有聯系,怒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抱著夢凰的手臂也更加用力,勒的她生疼。但夢凰也只能呲牙咧嘴的叫不出聲。而裴信炎又在夢凰背後,所以看不到此刻痛苦的她。
而當他發現自己失態的錯用了力後,他放開手,夢凰已經歪倒在他的身旁,臉色蒼白的禁閉著雙眼,呼吸聲也變的極微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裴信炎見到夢凰這個樣子,自責極了,甚至開始不住的道歉。
夢凰仰倒在床上,直喘了半天氣,才漸漸緩了過來。只見裴信炎也不敢再靠近她,只是在她近旁自責又小心的看顧著她。夢凰看著他焦急的神色,心里一軟,鼻尖一酸,便帶著哭腔開口︰「你,真的很自私啊。你都說了不想讓我走,又為什麼非要接我進宮呢?你難道都沒有發現,我每次失去意識陷入昏迷時,都是和你有關。我的存在不止是為了替趙夢凰重新活過,也是為了替她完成她在這里存在的價值。當這里不需要趙夢凰的時候,我就不得不離開,重新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你抓住楚諾,所以,我才會昏睡兩個月。那麼,你覺得,一件于你于我都同樣重要的事發生,我會昏迷多久?這次,該是兩年了吧。可是,我這具身體還能堅持兩年嗎?我現在已經無緣無故的失去內力了,你覺得我還剩下多久的時間?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們,所以,如果你也不想我離開的話,就打消這個念頭吧。回去做你的皇帝,娶個賢良的皇後,替裴家延續香火。我就在這兒待著,直到我不得不離開的那天。」
「你……你說的是真的?」裴信炎詫然道。他不知道,自己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做這些事。最起碼,也會緩上一緩。為了推行自己的計劃已經讓他失去了皇兄,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連夢凰也一起受到牽連呢?難道真是自己太自私,以至于天要將懲罰降到皇兄和夢凰的身上嗎?
「八九不離十。你可以試試,反正你我今日也算是告別了。給其他人的信我也寫的差不多了。想必到冊封禮的那天,我應該能把給靖泊的信也寫好。由你親手送我離開,也算是完滿了。」夢凰說完閉上了眼楮,等待著裴信炎對自己剩下時間的「宣判」。
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裴信炎有任何話說。于是,夢凰只好重新睜開眼楮,看向裴信炎。只見他神情萎靡的耷拉著頭,坐在床邊後背靠在床柱上,眼楮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上?」夢凰輕聲喚道。
誰承想,裴信炎听見夢凰的這一聲呼喚,竟然身子一顫,驚懼的看向夢凰。在和她四目相對以後,又飛快的轉過去,一邊起身,一邊看向別處對夢凰說道︰「你先休息,我還有奏折要處理,就不打擾你了。」
「慢走不送。」夢凰見此,看出他是在逃避。便也懶得多問,只是應了一聲,放他離開。反正自己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也松快了許多。何必再強留著他,惹得彼此心里不舒服呢。
裴信炎听到夢凰送客的話,竟像是如蒙大赦一般的飛快出了夢凰的房間。但臨走時,還不忘幫夢凰把門輕輕關好。
而門一合上,裴信炎就急切的沖出了真心園。向著府里被夢凰燒後又重建起來的鸞鳳閣飛奔而去。一路上都面無表情的疾走狂奔著,連路過真心時也好似沒看見的快步走過。眼神也只是鎖定著去往鸞鳳閣的方向。
為了留住她,只能放掉她。這種不近人情的歪理,讓裴信炎快氣瘋了,痛瘋了!他氣天氣地,也架不住他氣自己。他怨天怨地,最後也只能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