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尤氏三姐 第19章 十九回復蘇

作者 ︰ 北有佳魚

姚珊才吐了句槽,眼看著余氏就要沖過去,她連忙上前了幾步,同隨行的僕婦們一道兒拉住她,好說歹說地,總算讓余氏答應了由她暫時代為上前查看。

見到姚珊湊過來,尤老爺連忙道︰「三姐兒,快來看看你外甥,怎地忽然就沒聲兒了?」

姚珊故意裝作心中一緊的樣子,滿臉凝重地湊上前去看,果然見到那小嬰兒靜靜躺在襁褓中,一動不動,竟似完全沒有了呼吸。

姚珊仔細看了兩眼,已經能夠確定他這癥狀果然就是因為自己從張友士那里弄來的藥粉產生的效果,心中更是有了底,面色卻愈發凝重,迅速地東模模西看看,末了道︰「我看小哥兒這想是痰堵了,若不趕緊想法子弄出來,再遲了會子,恐怕……恐怕就沒救了。這會子師父沒在,要是大姐姐和姐夫信得過我,我倒是可以試試。」

尤氏已經哭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听了這話幾乎癱坐在地上,賈珍也紅著眼,病急亂投醫般朝著姚珊喊道︰「三妹妹只管先試,雖則方才就已經差人去請張太醫了,就怕,就怕……趕不及了。」

姚珊答應了一聲,繃緊了小臉,異常認真地從尤氏手里接過了嬰兒。到底因為心虛,不敢如同當日對著尤氏一般,下手扎針,便只用了根竹篾子折騰了幾下——自然,是沒有什麼大的效果的。

眼看著嬰兒的臉慢慢泛出了灰色,姚珊醞釀了下情緒,朝著眾人緩緩搖了搖頭道︰「怕是……不成了。」

尤氏听了這話,幾乎當場暈了過去,賈珍也哽咽著道︰「怎麼會?」只有那賈敬哼了一聲道︰「哭甚麼?想是他同這凡世的緣分不深,或者另有大緣法的,指不定是飛升而去,月兌離苦海,說不得就是喜事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姚珊也忍不住暗暗驚嘆這位賈敬賈老爺真是個奇葩,孫子死在面前了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

一片混亂中,張友士翩然而至。看這個情況,二話不說,就要從姚珊手里把孩子抱了過去。姚珊一時沒反應過來,沒及時松手,張友士的力氣又大了點兒,姚珊一個沒弄好,竟抱著孩子一起跌到了地上。♀圍觀眾人頓時驚呼,繼而鴉雀無聲。

因為就在這一霎那,他們竟重新听到了嬰兒的哭聲。雖然微弱,但是,確確實實地,是在哭了。

姚珊慢慢掀開襁褓,果然見到那先前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嬰兒又活了過來,心中頓時一喜,面上卻頗有些怯生生地看向張友士,眼楮里也涌上淚來。張友士微微嘆了口氣,連忙從她手里接過孩子,略做檢查之後笑道︰「眾位不必驚慌,這小哥兒現已無甚大礙了。」

眾人都松了口氣,紛紛稱贊張太醫妙手,小哥兒福大命大。尤氏和賈珍更是滿臉的失而復得的欣喜,就連方才還說早登極樂的賈敬大老爺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寬慰,唯獨卻只有姚珊還在小聲地、執著而不間斷地啜泣。在滿場的歡樂喜悅中,這便成了一道突兀的風景。

她很快地便吸引了周匝幾個人的注意。因著姚珊一直是個很有眼力見兒的孩子,從來不曾真的失禮于人前過,故而尤老爺和余氏雖深覺奇怪,但也沒有多想,還以為是小孩子家家沒有見過大陣仗,被剛剛那差點當場死過去的小外甥嚇著了。

尤老爺和余氏對視了一眼,干咳了一聲正想上前將她抱過來,不料旁邊的張友士卻抽了這個空子開了口,忽然笑著模了模姚珊的頭道︰「傻丫頭,還哭甚麼?這孩子現在不是好好的了麼?」

姚珊但哭不語,直到尤老爺和余氏、包括尤氏等人都尷尬了起來,素來疼愛她的尤老爺都險些親自沖上來捂住她的嘴的時候,她才哽咽著道︰「現在是好好的,那明日呢?後日呢?以後呢?」

這話一說,全場瞬間鴉雀無聲。跟著,就像是為了配合她的話一般,剛剛還能發出微弱哭聲的小嬰兒,這會子功夫竟然又背過氣去了。

眾人大驚,姚珊也很是吃了一嚇,湊過去看時,卻見這一回的昏迷卻是真的因為他羸弱的小身子骨受不住這麼長時間的風吹、日曬和人聲喧嘩了。張友士慌忙又給他施針,好一陣搶救之後,才抱著他進了叢綠堂中暖閣。又扎了幾針之後,才遞回給尤氏,面色卻再沒有之前輕松。

尤氏之前由悲轉喜,又忽然由喜轉悲,現在只是痴痴地看著,再也說不出話來。賈珍比尤氏也好不了多少,整個人看著也有些發愣。看著這位聲名狼藉的姐夫此刻發紅的眼眶,姚珊倒是覺得,他多少還算是有那麼低點兒良心。不知道是不是他這時候年紀還不夠大,所以還沒有都被狗吃了去的緣故。

姚珊暗暗對賈珍進行了一番評估,猜測他被調、教的可行性,然後看了看姐姐尤氏那張年輕干淨的臉,推斷了下她成長到可以調、教賈珍的當家主母的可能性。愈發覺得這事兒半點都出不得差錯。

結果,一切果然還是要落在這小小的嬰兒頭上罷?有子萬事足什麼的……只要這嫡子平安長大,最好還能有點兒出息,那就不愁生了他的姚珊那非常有月復黑女王潛質的大姐姐搞定老公、搞定後宅、乃至搞定整個寧國府了。

所以說,這戲要繼續演。

姚珊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出聲,只是一雙眼楮仍是含著淚盯著尤氏手里那小嬰兒的襁褓。此刻,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眼楮一定已經紅得像個兔子一般的了。

似乎是被她的悲哀感染,在場的人們情緒也都低落了起來。見到小哥兒似乎又是不好,生怕喜事變成喪事,觸了霉頭。眾賓客們便都借故紛紛告辭了。

這種時候,賈府的人自然也沒有什麼心情宴請賓客了,于是順水推舟地送客出門,然後才關起門來商量家事。

畢竟是寧國府的事兒,賈老太太也是有年紀的人了,折騰了這麼大半天也乏了,想來也不怎麼想親眼看到不好的一幕,故而宣稱累了要打道回府,賈珍和尤氏也客客氣氣地送了她老人家出門。

元春和寶玉自然是要跟著她走的,王夫人卻給同邢夫人一起留了下來,只因賈老太太說的好︰「你二嫂子病著,這屋里沒個經過事兒的人看著,總不大好……你便同你大嫂子一道兒看著點兒罷。」

王夫人答應了一聲,躬身送了她老人家出門之後,便轉回來,跟著邢夫人坐在了一旁。

姚珊看著這架勢,知道接下來可不是胡亂裝個神弄個鬼就糊弄得過去的了。幸好有張友士在。雖然這件事情,姚珊從來沒有明說過,但她這位師父,卻從來都是一副什麼都知道樣子,而且總是在恰當的時機配合她。

比如現在。

賓客已經散盡,無關人士也已經退場,叢綠堂中只剩下了張友士、尤老爺、賈珍和賈敬幾個男人。余氏、二姐兒和邢王二夫人回避在了里頭套間之內。姚珊陪著尤氏坐在堂中,由一扇屏風隔開,以備萬一有事,診治方便。

尤氏緊緊抱著她那出生才剛滿一個月的嬰兒,但是她的眼神卻已經有些渙散,顯見得是再也受不住任何得打擊了。姚珊站在她旁邊,扶著她,面上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再看里頭,邢王二夫人雖然也面有憂色,但是畢竟不是自己家的事兒,怎麼著也沒有十分往心里去的意思。王夫人倒是還維持著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邢夫人的眼楮里卻又多少有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兒。

賈敬一直端坐在外頭廳里,似乎對一切都渾不在意的樣子。

尤老爺在外頭握著茶杯,余氏在里頭摟著二姐兒,一家子也異常緊張和揪心。只有姚珊抽空看了看廳中,倒是看見她那姐夫賈珍除了眼眶紅的像個兔子,以及愈發地魂不守舍外,其他的倒也正常。

一貫雲淡風輕的張友士卻自踏入室內起便一直面色凝重,賈珍看了這情形,心中愈發沒底起來,連忙倒了杯茶,親手奉上,恭敬地道︰「今日多勞張先生救治,不知犬兒這病……可還治得?」

張友士雙手接過那茶,嘆了口氣,半響方道︰「小哥兒先天本弱,病到了這個地步,若說治不治得也要看醫緣了。」

听了這話,尤氏再也坐不住,抱著嬰兒就沖出了屏風,跪倒在張友士面前,哭著求道︰「張先生您老醫者仁心,千萬想法子救我這孩兒一救,可憐他才落草了一月,便遭了這樣多的罪,實在是……」

尤氏這一舉動來的突然,姚珊險些給她帶倒在地上,好容易站穩了,跟著跑出來,尤氏已經跪倒了。

尤氏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場,屋內眾人不免都吃了一驚。張友士慌忙站起身道︰「大女乃女乃不必如此,實在是惶恐,惶恐。」

尤老爺和賈珍對視了一眼,便也開口問道︰「有勞近之賢弟,不知可有何方法,可以再努力一二?」

張友士做沉吟狀,良久方道︰「這法子倒不是沒有,只是……」

他故意停住不說,賣了個關子,直弄得屋內眾人心癢難耐,紛紛催著「但講無妨」。張友士便把些醫理術語拿來講述,翻來繞去,就是不肯直說怎麼才好。把賈珍和尤氏急得幾乎沒有雙雙跪地磕頭祈求。張友士欲言又止,姚珊卻知道,這是自己該出場了。故而她上前了一步,脆生生地道︰「姐夫、大姐姐,不是師父不肯說……只怕他說了,你們不肯答應。」

賈珍忙陪著笑道︰「三妹妹這是怎麼說?但只是可救了你外甥的性命,我們還有什麼舍不了的?」

姚珊拍手笑道︰「這可是姐夫您說的,那這小外甥,我們可就抱走了。」

看著一屋子的人,包括尤老爺都目瞪口呆的模樣,張友士無可奈何地敲了敲姚珊的腦袋。然後帶著歉意解釋了一番。自然是他們隱居的那山里環境如何好,水土如何好,又有名泉奇藥,可以試著幫小哥兒調理身子等語。

話一說完,尤老爺就心動了。里頭余氏也深覺靠譜。王夫人和邢夫人听得張友士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好就地反駁,再說總歸也不是她們府里的事兒,便也沒有多言。倒是賈敬听說有這麼個好地方,倒是忽然趕了興趣,多問了兩句,看著像是在找隱居修仙的寶地。後來听說只是適合療養,便也沒有了興致。

尤氏和賈珍早都傻了,听了這話哪里還能不願意。

于是就這麼著,寧國府的病病歪歪的嫡子就給姚珊和張友士順利地帶出了府,走上了野生放養的道路。

歇息了片刻之後,收拾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的姚珊表示,這一場滿月宴實在來的值,真是人財兩得啊。

她看了看母親懷里抱著的那小豆丁,滿意地歪在車廂上打起了瞌睡。一切都算完美,除了這倒霉孩子才剛被新起的名字。

被張友士和尤老爺聯手請回來的賈敬大老爺除了發表幾句令人震驚的「超凡月兌俗」的言論之外,還給他新出生的嫡孫留下了一個「不同凡響」的名字——「賈蘇」。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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