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不是你們 第二十三章

作者 ︰ 罔事

岳菲菲趕到musiccenter的時候,在大樓外面的噴水池邊看見了正狼吞虎咽吃著面包喝著牛女乃的唐容謙,一臉憔悴的樣子,眼下青紫顯然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岳菲菲很不高興走過去看著他,「不辭而別搞什麼失蹤!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和繆斯簽了約,你想毀約嗎?想要我找律師追究你的法律責任嗎?賠償嗎?你賠得起嗎?」

「我沒不辭而別……」

「撒謊,狡辯,抵賴!」岳菲菲冷淡道,「從周六離開我家開始就沒有回過藍天酒店,早晨打你電話關機,曠了拍攝,你這不叫不辭而別叫什麼?」

岳菲菲訓人的時候和她的父親岳林完全不一樣,岳林會扯著喉嚨暴怒,整個樓層都能听見他洪亮的嗓音,嚇得連端茶送水的實習生都不敢進門。

岳菲菲訓人則是冰冷居高臨下,語速不快、聲音不大,雙手環抱于胸這麼站著,雖然她只有一米六不到的嬌小個子,歪著頭冷眼睥睨被訓斥對象,不容他人有一句反駁,絕不比她的爸爸氣勢少上半分。

有繆斯員工遠遠瞧著岳菲菲稍息姿勢站著,表情冷若冰霜,雙手環抱于胸的架勢,再看看面前坐在噴泉池邊上和打了霜一樣蔫了吧唧的年輕男生,便知道小岳總訓人了,慌忙繞著道兒走開。

岳菲菲繼續道,「唐容謙,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是我這十年來除了鄧昱第二個看好的歌手,所以你耽誤的初賽我不在意,你填了假的信息我不在意,你隱瞞你的身份我也沒有在意,因為我覺得你還算是一個願意負責和承擔的好男人,但現在你在做什麼?像個小姑娘一樣遇到點事兒就玩失蹤?」

「菲菲這麼看好我嗎?」唐容謙原本有些暗淡的眼光听到這句話閃閃發亮起來,抬頭喜不自禁地看著岳菲菲。他是菲菲「十年來」除了「鄧昱」「第二個」「看好」的歌手。太高的評價了,原本過來的路上一直擔心這次搞砸了第一天的拍攝,一定會被踢出節目組,卻沒想到竟然听到了這麼一句讓自己振奮的話!

「嚴肅點!」岳菲菲皺眉道,這家伙關注錯了重點了吧?

「菲菲這麼重視我,我怎麼會走!」唐容謙急急忙忙表了忠心,心里簡直樂開了花,「我……我去了一趟北京。」他將手中的牛女乃遞給岳菲菲,「你要先喝一口,消消氣再听我說嗎?」

「為什麼沒有和任何人說你去了北京?」岳菲菲質問。

「這是我自己的私事兒,所以沒告訴任何人。」唐容謙道。

「簽約合同第三項︰行動約束條款。離開城市或者外出一天以上要向節目組組長匯報,這條看見沒有?」岳菲菲道。

「我……」唐容謙坐直了身體看著岳菲菲,她那漂亮的杏仁眼詢問盯著自己,盯得自己心里發虛,「沒有……」

「遲到了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報備?」岳菲菲繼續質問,「還關機了手機?」

「我以為能干得上昨天晚上夜班大巴,結果車子拋錨了,手機也沒電了。」唐容謙道。

「坐大巴回來?」岳菲菲瞧著他狼狽的樣子,聳聳鼻子便能聞見一股強烈的煙味兒,唐容謙不抽煙,這味道一定是身邊乘客染給他的。

「你知道的,我身份證不能上飛機和火車。」唐容謙撓撓頭道,「昨天早上上的汽車,我以為趕得及,結果拋錨在半路,大半夜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等了四個多小時才有車過來接,就遲到了。」

「你騙了我不止一次,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岳菲菲道,打定了主意這次不能再縱容。

「這是汽車票。」唐容謙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拿出票道,「我……」他抿抿嘴,終于開口道,「我去看了一個……人,他在北京住院,快不行了。」

「我剛剛從鄧昱那邊回來。」岳菲菲想了想開口道。

「他說了什麼?」唐容謙抬眼,神色有些許慌張。

「沒有,他說答應了一個朋友,賭上自己的名譽也不能透露半個字,但我知道這事兒是發生在你周六見了鄧昱之後。♀」岳菲菲繼續補充道,「別忘了你的手機是劉老師給你的,通話記錄我能看到。」

「你查我?」唐容謙詫異。

「怎麼,覺得**被觸犯了?」岳菲菲挑眉道,「你的**,以後全部都會被公開,或者你現在都收拾好,或者等著被別人爆料,或者讓我們來做炒作,選擇了走歌星這條路,你要有這個覺悟。」

唐容謙低下頭,看著手中被咬了一半的面包,沉默半晌。

「你已經簽約了,不容你後悔,我不會因為看好你就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岳菲菲警告道,毫無情面。

「那你應該听听我的故事,菲菲。」唐容謙開口道,看著岳菲菲的眼楮,神情愧疚,「我或許不值得你這麼重視。」——

「我是十六歲那年離家出走的。」唐容謙坐在二十六樓的茶室,模著面前的一小杯香茶道,「我是私生子,因為是我媽媽執意要生下我,所以我爸爸並不喜歡我,也很少來看我。十六歲那年他突然開始對我好起來,開始我以為是他想通了,認我這個兒子,後來我才知道,他名正言順的兒子,我的哥哥得了白血病,父母配對不成功,所以想試試我的。」

唐容謙在面前絞著自己的手腕,仿佛五年前在充滿藥水味道的白□□院的等待的時候。

「你謖飫 紉幌攏砩暇妥急負昧恕!幣桓隹雌鵠刺群芾淶鬧心昱ス看掖葉運饋

唐容謙看著走廊的一邊,父親和母親在低聲說些什麼,他喝了一口父親買的巧克力女乃茶,有些冰冷的醫院溫度似乎便開始溫暖起來。他還記得是快樂檸檬的巧克力女乃茶,里面除了黑珍珠以外還加了布丁,是他喜歡的味道。

父親向著自己這邊看了看,看見唐容謙正在看這里,便微笑著向著自己招招手。

作為他十六年的兒子,在十五年的時光中從未見過他的笑容、禮物不斷,但總是一些冷冰冰的禮物,這樣一杯他喜歡的巧克力味道的飲料,溫暖在手,也不過是一年前才發生的。笑容,也是一樣。

唐容謙看著醫生在里面忙碌準備檢查的用具,枕頭、托盤、棉花球、冰冷的帶著管子的儀器……牆上的鐘表發出滴答滴答沉悶的聲音,當消毒藥水順著呼吸鑽入自己的鼻翼,便有一種心緒冰冷下來的感覺。

手中的巧克力女乃茶總會喝完,血液檢查也會做完。

如果配型不成功,那結果出來的那一天,自己將會重新回到前十六年的生活,被拋棄在遺忘的角落,做一個不被承認的兒子。

即便配型成功,或許半年、或許一年之後,一切也會如前十六年的生活一樣,最終沉默在無聲之中,他終究不會是父親認可的兒子,終究是見不得光的身份。

父親和母親爭論著些什麼,他看見母親在抹眼淚,父親拽了一把母親的胳膊,將她拽到拐彎的走廊,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唐容謙看見穿著白大褂的人向著門口走過來,他放下了手中的巧克力女乃茶,站起身。

然後選擇了慌不擇路的逃開——

「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去北京?」岳菲菲示意趕快將杯中的茶水喝完,又給他倒上了一杯,「你應該五年沒有回去過了?」

「不,我家不在北京,在天津。我的哥哥的醫院在北京。我本來不想回去的,但昨天鄧昱帶來的,是我小時候的老師,方友強。」唐容謙道。

岳菲菲倒茶的手稍微停頓了一下,方友強是業界高音氣息聲樂訓練的泰斗,他與唐容謙是曾經的師徒關系這一層,本身就說明唐容謙極不平凡。

「他讓我意識到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所以,我去了北京的。」唐容謙道。

「你哥哥現在怎麼樣了?」岳菲菲問道。

「可能活不過今年。」唐容謙將茶喝完,茶杯握在手中微微發抖。

「後悔了?想救他了?」岳菲菲看著唐容謙的表情,冷道。雖然對方並沒有和自己的哥哥居住在一起,或許也談不上感情,但……見死不救這件事情,讓岳菲菲對唐容謙的好感度急速下降。

「我救不了他。」唐容謙苦笑道放下茶杯,「離家出走後的半年,我就去醫院做了骨髓捐獻,指明首先配型給他。結果失敗了。所以之後我一直沒有回去。」

沉默,寂靜,只有開水壺的水在知啦知啦響著,岳菲菲啪嗒一聲將它關掉,看著面前低著頭的英俊男生。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對嗎?」唐容謙抬眼看著岳菲菲問,「如果我一直不出現,他們縱然會恨我、找我,卻一直都抱著希望堅持下去對嗎?」

「那你為什麼會來繆斯?」岳菲菲問道,「你要知道,一旦出現在電視上,你就會被他們發現行蹤。」

「你以為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選秀嗎?」唐容謙苦笑著看著岳菲菲,「從軍隊出來之後,我參加過幾次。」他數著自己的手指道,「第一次我和評審起了爭執被趕了出去,第二次因為一個歌手作弊打了一架被取消了資格,第三次我無視了更正的時間,錯過了初賽……」

「你是故意錯過比賽的?然後我給了你第二次機會。」岳菲菲接著道。

「對,你是唯一一個抓住我的。」唐容謙看著岳菲菲的眼楮,淡淡道,「我只是喜歡在眾人面前唱歌的感覺,卻不敢真的走向公眾,是你抓住了我。」唐容謙伸手握住岳菲菲的手,「我是個軟弱膽小的人,菲菲,你還要我嗎?」

「你畢竟還是回來了。」岳菲菲溫和道,「既然是我主動選了你,只要你不放手,我不會放棄。」

唐容謙將頭埋在桌上,點著頭,雙肩微微聳動。岳菲菲看著面前因為吐露心聲而露出脆弱的男生,他平日里是那麼陽光和燦爛,內心卻一樣隱藏著深沉的傷害。

他應該是熱愛唱歌的,否則不會在逃亡的五年中仍然保持著如此好的嗓子,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靠近歌唱的舞台,卻又因為心中的執著而一次一次逃開。

他是孤獨的孩子,也是善良的孩子,只是一個人太久太久了。

岳菲菲嘆了口氣,探過身將另外一只手慢慢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了,我說過的,好好唱,其他事情有我呢,還記得嗎?」

唐容謙在下面蹭蹭眼楮,抬起紅紅眼圈的臉看著岳菲菲道,「記得!我會好好唱的!」他抿抿嘴道,「菲菲,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

「說罷。」岳菲菲心里嘆了口氣,真是棘手的家伙。

「菲菲,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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