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musiccenter的時候，岳菲菲看見樓下擠滿蜂擁而至的記者，隔著車窗听不清楚他們在吵鬧什麼，但門衛將他們擋在了外面，繆斯的幾個工作人員正在安撫這些人的情緒，顯然已經疲于奔命。
再打開手機刷新網頁，首頁新聞已經都被唐容謙本人的各種□□爆料所充斥，白有勛的手腳真是麻利，岳菲菲心中冷笑了笑，將車開入員工專用入口，進入辦公樓層電梯門剛開，就瞧見了劉喬姍抱著一沓子資料站在門外。
「這是唐容謙當時簽約時候的原始資料。」劉喬姍將厚厚的文件放在了菲菲的懷里，「半個小時之後是記者會，稿子是最後一份文件，新聞部的人我不敢信，所以自己草擬了一份，你粗略看看，等一會照著讀就好。」
岳菲菲粗略看了看，大體就是一份免責聲明，表示唐容謙本人的背景繆斯並不知情，此次歌唱比賽人員繁雜、背景調研的失誤繆斯全權負責，但由于唐容謙本人故意隱瞞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向參賽選手和廣大觀眾表示歉意，也譴責唐容謙這種不負責任的隱瞞行為。
菲菲看著看著就笑起來了，「做了幾年秘書，怎麼連公關部門的事兒也做上手了？」
「你還笑？」劉喬姍焦急道，「你究竟怎麼想的？看白有勛這架勢，你一定沒有向他妥協。」
「我不是向人妥協的個性。」岳菲菲抱著那一疊資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員工們都已經知道風雨欲來，看著岳菲菲又不知道該如何詢問，都低著頭轉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而且看起來，白有勛還被你給氣到了。」劉喬姍進了岳菲菲的辦公室，關上門又拉上了百葉窗道，「這攻勢，如果不是有專業操作團隊在後面運作，怎麼可能鋪天蓋地都是唐容謙的新聞。」
「倒也難為他了，唐容謙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如果不是有勛這麼操心，又怎麼能幾個小時內就名聲大噪呢？」岳菲菲笑著坐回自己的轉椅上，看著窗外明朗無雲的天空，「取消記者招待會，繆斯會對這件事情保持緘默。」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劉喬姍著急了，「這不是什麼好事兒，如果是好事兒名聲大噪就罷了，唐容謙不過是個新人，沒有背景和根基，輿論容易被誘導，他現在顯然已經是負面典型，還怎麼爬起來？」
「有些輿論是不能翻身，但有些卻可以。」岳菲菲點了點那厚厚的一疊資料道，「為什麼會不滿他高中肄業？」
「頑劣、愚笨、叛逆？」劉喬姍想了想道。
「高中的時候，誰沒喜歡過混混一樣的壞孩子？」岳菲菲笑了笑，「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不是白說的。高中肄業最讓人覺得不滿的，其實是愚笨。偶像應該聰慧過人的，就算腦袋不太靈光，在學歷上也不能太難看。這都是源于粉絲對偶像的臆想。」
「小唐的確不算笨，但……」劉喬姍道，卻被岳菲菲打斷了。
「他在天津中考的時候，是全市的中考狀元。」岳菲菲打開書桌拿出了一疊資料放在桌面上，「這是唐容謙所有的資料，白有勛手上所沒有的資料。」
「你……是故意讓白有勛得到那份新聞稿的？」劉喬姍突然靈光一現，詫異看著岳菲菲沉靜的臉。
岳菲菲沒做聲，算是默認。
「繆斯並沒有強大的媒體宣傳團隊，造星一直都依賴傳統的通告路線，雖然這一條路數很成熟，但卻需要花費很多的費用和時間。」劉喬姍分析道，「所以你利用了白有勛，他的鼎信集團無論是網絡媒體還是紙媒都已經很有影響力。」
「我並不是有意利用他。」岳菲菲嘆了口氣道，「知道唐容謙的生父是向蕭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和繆斯翻臉，他不會讓自己的私生子走到公眾面前，更不可能讓他成為歌星，所以曝光是對向蕭山最好的回擊。原本將新聞透露給白有勛，我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做，早上看到他並沒有將消息透露出去，便知道他心中對向蕭山是有顧忌的。」
「所以你後來打電話激怒了他，讓他公布了那些新聞。」劉喬姍補充道。
「沒想到他氣的真厲害，做的真徹底。」岳菲菲靠在轉椅上笑笑，「只怕他和向蕭山也是做不成朋友了。」
「菲菲，你究竟說了什麼，讓白有勛氣的這麼厲害？」劉喬姍不解道。
岳菲菲沒有說話，只是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桌上的那些文件。
「能讓白有勛生氣的，一定是刺激到他自尊的事兒……」劉喬姍瞧著菲菲一直沒有回答，思索道，「而他居然把氣發在了唐容謙的頭上……」
「我說我喜歡唐容謙，想和他好好過日子。」岳菲菲抬眼瞧著劉喬姍。
對方長大了嘴巴，瞪著岳菲菲，半晌才說出半句話，「你……你當真？」
岳菲菲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她掏出香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靠在椅背上，抬著頭吐出煙霧，朦朧之間她似乎能看見唐容謙陽光明媚的笑臉。
「你一直看好唐容謙，支持唐容謙，他固然出色，但你的投入未免太激進了！」劉喬姍著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我想……」岳菲菲閉上眼楮，那朦朧之間唐容謙俊朗的臉太過明媚，笑容燦爛如春日眼光，晃得她有些眼楮酸痛，「應該有那麼一點，幸好……」
她沒有繼續把話說完。
幸好——他沒有讓我失望。
岳菲菲想，手頭的這份資料是不久之前剛剛搜集的，而選擇無條件支持唐容謙卻在拿到這份資料之前。看到那完美的履歷，多名老師同學戰友溢美之詞的時候，岳菲菲覺得心頭的大石落了地，卻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這次的賭局她玩的太大了。
雖然王牌已經在自己的手里，但自己的心，卻顯然已經迷失了。
正想著，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岳菲菲瞧了一眼來電顯示，岳林的電話，于是示意劉喬姍稍等片刻，接通了電話，「爸，又啥事兒？」
「小唐的事兒是不是你搞出來的？」岳林的大嗓門在那邊嚷嚷起來。
「什麼事兒？」岳菲菲皺眉，不明白爸爸究竟在說什麼事兒，自己和唐容謙的事兒哪一項是可以說得清楚的？而岳林這態度顯然是沖著自己來的，早上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沒過幾個小時就變了個人似的？
「小唐單純，剛剛把事兒從頭到尾給我說了一遍，我就納悶究竟是哪一家媒體盯著他不放，現在看這手法像是小白所為，他做什麼事兒都和你有關，這事兒你一定月兌不了關系！否則為什麼小唐和你透露的事兒原封不動都上了新聞媒體？」岳林嚷嚷著大聲道。
「單憑這些事兒不能就賴我吧？」岳菲菲不滿道，「你早上還說我胳膊肘向外扭，怎麼現在又向著唐容謙了？」
「不是我要向著他！是理向著他！」岳林語速極快道，「更何況他是繆斯最……」
話筒被人搶了過去，唐容謙的聲音在電話那邊傳了過來，「岳總真是性情中人，呵呵，呵呵……呵呵……」
唐容謙干笑的聲音尷尬到了極點，明明就是個不會說話的男人，還偏偏要趕著打圓場。岳菲菲有些莞爾，「你和我爸看起來相處的不錯啊。」
「緣分……緣分……」唐容謙尷尬道，「因為我和岳總說了點別的事兒，所以他認定是你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我再和他解釋解釋……」
「是參軍的事兒嗎？」岳菲菲開口問道。
「你知道？」唐容謙詫異。
「你並沒有真正參軍，用□□不可能進入到部隊，當時在報名的時候就被查出來了，只是被當時路過的一個軍長看上，留在身邊接受訓練罷了。」岳菲菲道，「你的身手不是普通參過軍的人能接受的訓練。」
「我只是覺得這其中的細節解釋起來太復雜，所以……」唐容謙慌忙道，「按事實上來說，我的確是在軍隊里呆了兩年……因為這些細節方才和岳總說了，他認為新聞上認定我以□□入伍和事實不符，所以覺得可能是從你這里透露了那些新聞……」
「你的消息的確是我透露的。」岳菲菲打斷了唐容謙的道歉道，「其中的細節解釋起來也很復雜。」
「你生氣了，菲菲？」唐容謙匆匆問，「這一點上我並沒有說謊，我……」
「不，我沒有生氣。」岳菲菲道，「這只是工作罷了。」
「我知道你把消息透露出去並非是氣我有所隱瞞，也並非是為了棄卒保車，犧牲我保全繆斯，菲菲，我相信你……」
「唐容謙。」岳菲菲打斷他的話，道，「我希望我們仍然是上下級的關系，不摻雜其他，現在是勝負的關鍵時刻，你的輕舉妄動會讓繆斯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我不希望你做出任何不應該的舉動、有任何不應該的心思。過去的事情，你不需要向我解釋，因為我會判斷。未來的事情，我也不會向你解釋，因為你只需要服從。」岳菲菲加重了口氣道，「你明白了嗎？」
「嗯……」唐容謙在那邊嗯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你現在在我心中仍然是繆斯的員工，所以我不會和你發生什麼，也不希望和你有私人上的來往，你明白了嗎？」岳菲菲繼續強調道。
「嗯……」唐容謙的聲音听起來很冷靜，沒有反駁，只有服從，帶著距離感。
岳菲菲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硬著心腸掛斷了電話。她很想告訴唐容謙，自己這麼做並非是想要拋棄他，而是想要保護他。
可是正如她下通牒說的那樣，不會向他解釋，唐容謙需要做的不過是服從。多說無益一，只會讓自己心中徒增不應該的煩惱和糾葛。
面前似乎浮現出了唐容謙失落又怔忪的表情，岳菲菲突然覺得心中牽掛了起來，她狠狠搖搖頭，希望一切都好、結果一切都好。現在這是她唯一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