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晉西和榮子厲則是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後,榮子厲起身上前兩步走到毛小勝面前,對著他伸出了右手︰「毛先生,你說的這些,我姑且相信了,不過日後若是被我查出你有任何不當之處,你今日所言將會讓你付出更多的代價!」
毛小勝被他身上突然間就散出來的狠戾給弄得怔住了,恍了恍神這才起身回握住榮子厲的右手︰「我說的話自然由我自己負責,先生盡管考證!」
榮子厲松開手,唇邊揚起一抹不屑的淺笑,轉身的瞬間眼眸里卻閃爍出一絲嘉許的意味。
黎晉西坐在真皮黑色沙上,伸手模了模下巴︰「既然芯兒和我朋友都願意暫時相信你,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毛先生也是聰明人,想必是早就看出我們將你帶回來的用意。既然你都這麼配合了,于情于理我都不會再為難你!毛先生請回吧。不過剛才的事如果你那邊查到任何線索,還請務必不要擅自動手。這段時間我們會暫時住在這里,你知道該怎麼做?」
「明白,那我就先告辭了,牧小姐,兩位先生,再會。」毛小勝對著三人微微頷首,很快地就消失在房間里。
牧蘭芯看著毛小勝消失的背影,眨著俏睫一臉的疑問︰「他怎麼這麼听你們的話?莫非有什麼把柄在你們手上?」
黎晉西听到女人的問話,寵溺地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頰肉︰「傻瓜,你听那小子一直叫我和厲先生,你當真以為他會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麼?別忘了,這里是美國,是爺爺的跡之地!而我黎晉西,是爺爺唯一的親孫!還有厲,是我公開承認過沒有血緣關系卻勝似兄長的存在!這些東西,你稍微用些心就能在過往的報章雜志上找的到。我只能說,你太漠視我們,以至于你的聰明才智全都失靈了。」
面對男人的控訴,女人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沖動。唇角抽啊抽的,最終硬是擠出了一抹尷尬的笑意。什麼嘛!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說他們黎家有多牛掰麼,切……
榮子厲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望著女人臉上揚起的生動表情,唇邊剛剛想要微微揚起的弧度卻在想到什麼之後即刻間便壓了下去。芯兒,不管是西,還是顏一,又或者是剛才的毛小勝,都和你有過那麼深的淵源和記憶。而我榮子厲,這輩子恐怕永遠只能做為西的好大哥。好兄長,愛屋及烏的去憐惜你了……
毛小勝出了門沒多久,就有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旁,男人回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別墅的方向後才坐上後座,清明的眸光頃刻間染上了一抹復雜的深意。
司機強子是他當初流落社會踫到的落難兄弟。為人忠厚老實,就是腦袋不太靈光。毛小勝日子走上正軌之後就把他接了過來,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幫幫忙,別的方面能教則教他一些,和他同吃同住。
強子開著車,從鏡子里看到毛小勝的深沉模樣,忍不住出聲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麼?」
毛小勝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搖下車窗掏出一支香煙點上,須臾間,那曾經稚女敕沖動的少年就在這雲霧之間變得模糊了。他將腦袋朝後靠去,吐出一個規整的煙圈︰「強子,如果你是女人。你會選擇一個既能捧你上天又能護你周全的男人,還是會選一個無權無勢卻甘願為了你不惜付出生命的男人?」
強子被毛小勝問的滿臉的茫然,伸出一只粗壯的胳膊探手撓撓後腦勺,憨厚地笑道︰「嘿嘿……大哥,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麼。從來沒談過戀愛,女人的心思我琢磨不來。不過我要是女人,肯定會選大哥這樣的男人,心夠細,辦事也不含糊。別看現在電視上動不動就播什麼豪門啊,富二代啊,那都是狗屁,不就是投胎投的好一些麼。大哥如果生在那樣的家里,他們一個個不都得靠邊站啊!」
強子這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並沒有討好的意思。想來也是,他接觸的圈子也都是局限在中下階層,眼界自然不高。毛小勝算是他認識的人里面最有能耐的一個了。
毛小勝因為強子這有些傻氣的肺腑之言而露出了笑容,心頭卻越來越苦。牧蘭芯,牧蘭芯…我本以為當初對你的感覺,只停留在驚艷的一瞥和隨後的感激之上。後來在電視上再看到你的人時,我才明白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覺當中將牧蘭芯三個字放進了心里,是我明白,以我當時的條件,別說配不上你了,就連追求你的資格都沒有。
剛才我說,我是被老板的魅力所折服,答應他跟著他干,其實…我做出那樣的選擇全都是為了你。你知道麼,我和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系,用了8個月的時間學會了別人三年才能完成的課程,我這麼拼命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以有用之軀出現在你的視野當中……是當我出來之後,卻得知自己的boss,他如今的女朋友也叫牧蘭芯!!我滿心幻想著這一切都是巧合!事實證明,它不是巧合……
我應當是覺得欣慰的不是麼,至少你還記得我,至少你把我定義成了朋友……
我早該知道你這樣的天之驕女身邊一定不乏男人追求的,是我自己太傻,太天真了。才會忘記這麼多客觀的因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著白日美夢!你和黎晉西,boss之間的糾葛我也听說過一些…是現在你和黎晉西等人來美國的事情,boss知道麼?我…又該不該和boss打聲招呼呢?
如果你是瞞著boss來的,那我說了就是對不起你,是如果我不說,又對不起boss……毛小勝疲憊地頷上雙眼,任憑車窗外的冷風將自己的絲吹亂。
香港,顏家別墅。
男人焦躁不安地坐在沙上抽著煙,張媽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碗老鴨湯放到他面前︰「少爺,晚上沒吃東西,多少喝點湯吧。牧小姐只是和同學一起出國散心去了。想必過幾天也就回來了。她現在不接電話,我看未必是和您使性子,也許她只是想自己安靜一陣子,想等您把蘭小姐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再去找她也不一定。您想想看。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自己男朋友家里還住著另一個女人這種事的。您把蘭小姐當妹妹,蘭小姐呢?張媽都看得出來她對您心思不一般,何況是牧小姐那般蕙質蘭心的姑娘。哎……」
顏一听了張媽的話,緩緩地從沙上坐直了身子,將手中的煙蒂置于水晶煙灰缸里捻滅,黯然失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亮色︰「張媽,你說芯兒這麼生氣,是不是說明她很在乎我?是這樣麼?」
「那是當然了。」張媽想也不想地沖口而出,眉梢間帶著一絲喜悅。
看少爺這意思,顯然已經在牧小姐和蘭小姐之間做出了選擇。其實她並不討厭蘭兒。但或許是先入為主,比起蘭兒動輒嬌嗔纏人的表現,她還是更喜歡牧蘭芯那不嬌不躁的淡薄性子。至少少爺娶了她,不會過得太累。蘭兒的佔有欲和依賴型太強了,她是一個需要別人時刻都將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的女人。
張媽雖然只是個僕人。但人生閱歷亦是不少,在顏家伺候了這麼多年,各色各樣的人也見過許多。這點看人的眼力勁還是有的。
顏一听到張媽的回答立刻從沙上起身,一邊朝樓上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把湯放冰箱吧,明天我起來再喝。」
「是,少爺。」張媽听了顏一的話,都有些眉開眼笑了。外界都說少爺是冷血無情之人。她卻明白,他只是習慣了用冷漠的外表來保護自己,保護顏家的家業。瞧瞧現在,為了不辜負她這個老媽子的心意,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家少爺,其實比誰都更重情重義!
經過蘭兒的房間。顏一伸手輕輕轉動門柄,微微地把門朝里面推了推,從門縫中,男人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女人,隨即關上了房門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兒。對不起,雖然你是為了我受的傷,但是我不能再讓你留在這里了……
「程皓,是我。有件事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你……」
十多分鐘後,男人掛斷了電話,盡管被蘭程皓在電話里給罵了,但他也都忍耐了下來。此刻的忍耐並不是因為內疚,而是他不想再多生任何事端了,他只想盡快解決掉蘭兒的事情。縱然牧蘭芯有耐心等得下去,他也是再也無法忍受了。顏一從未佔有過女人的身子,但盡管如此,每到深夜之際,他只要一想起女人絲上的芬芳和那一入懷便柔若無骨的觸感,就會呼吸沉重,繼而在喘息中暢快淋灕……
顏一之前有時候會覺得有些不甘心,他在想自己一直以來太過君子到底對還是不對,讓女人在還不完全屬于自己的情況下,就與自己生了隔閡。想想牧蘭芯為何在黎晉西那里受了那麼多傷害之後還對他念念不忘,究其原因,無非是他給她留下的回憶太過銘心刻骨。
身心完全的佔有…這樣的被掠奪,被侵佔。有幾個女人能夠逃得過這種*之網呢。他甚至悲哀的幻想,假如牧蘭芯已經和他做過那檔子事了,是不是如今就會對他更眷戀一些。在面對蘭兒的事情時會更瘋狂一些……
當初面對陳韻兒,她尚有幾分斗志,如今面對蘭兒,她卻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退讓就退讓了。
所以顏一在苦尋牧蘭芯無門,最終從家家那里得到了她們如今正一同出游的訊息之後,心情就從未平靜過。先後在砸爛了好幾個價值數百萬的古董。對蘭兒也沒了之前的耐性。直到剛才張媽的一番「冒死諫言」才讓他心情舒暢了一些。
芯兒,我等你回來,回來之後,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再也不要逃開了……
美國,紐約。
深夜,黎晉西穿著睡袍推開了女人的房門,大片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嬌小的人影雙腿蜷縮側躺著,手中抱著一個多余的枕頭擋住了她的小臉。男人見此唇邊溢出一絲寵溺的笑意,眉心的抑郁也隨著晚風吹散了不少。
他慢慢地靠近床上的女人,小心地將她虛抱著的枕頭拿開,又把蠶絲被朝上拉了拉。女人似乎感應到什麼,粉女敕的雙唇輕輕嘟囔了幾下,柳眉緊蹙著。男人在她身側坐下,凝神著牧蘭芯美麗卻有些憨態掬的睡顏……
女人,放心,童小彤受過的苦我會一筆一筆地幫她討回來!我曾經說過不能輕易諾你未來,但是如今我願意給你一個未來,一個屬于你和我的未來。那麼你呢…你在香港那深情又決絕的告別,真的是你心里真實的想法麼?還是其實你也在害怕,在彷徨?
顏一那個男人竟然重蹈我的覆轍,笨的收留什麼「救命恩人」,還真是好笑……
睡吧,有我在這里,什麼都不用擔心……
半個多小時後,男人從牧蘭芯的房間里走了出來。踩在走廊上的腳步聲,很輕。背影卻散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息。
之所以在香港那麼痛快地答應了女人的要求,並不是真的打算如了她的意對她放手。而是在那之前他已經知道了顏一和蘭兒的破事,他調查過,自然是知道那個男人與蘭兒之間其實是清白的。但他還沒有善良到去幫情敵說好話。
黎晉西知道牧蘭芯對待感情上的潔癖心理,也知道女人這些日子因為這件事情和顏一已經有了隔閡。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反敗為勝的機會。但是黎晉西學會了一件事,對待女人有時候有時候也需要以退為進,不能永遠激進的掠奪。雖然大部分女人內心都有想要被征服的因子存在。但牧蘭芯…並不是一般的女人。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如果連他也咄咄逼人,那只會讓女人對他更加反感。說不定她一怒之下,即便是真的甩了顏一也不會和自己在一起。
他暫時的退讓,無非是想在女人心中留下更為濃墨的一筆。女人向來都有聖母情節,習慣偏向于弱勢的一方。他在這個關鍵時刻不僅沒有趁人之危,反而為了不讓女人為難選擇離開。
那日他從牧蘭芯那里離開之後,就找了那幾位去喝酒暢飲,在兄弟面前煽情了一番,以一種想要放棄女人的口吻說了一大堆話。後來又故意讓艾齊去給自己訂飛機票……
再然後,事情的進展和他預料的幾乎一模一樣。他唯一沒有算到的就是毛小勝這個意外了。想到毛小勝,男人眼中的精芒一閃而過,這個人…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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