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一個人去了琴房,但試了幾次還是無法唱出來。
夜晚,她躲在被窩里偷偷練習,最好的情況不過是斷斷續續的往外蹦字,與她平時說話並無什麼不同。
團子將臉埋在被子里,失落的快要放棄。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唱歌時,開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那時才覺得自己是正常的,是跟其他小朋友一樣的。
後來,她得過幾個獎,學會了彈琴,她的生命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她想挽回,想繼續唱給盛贊听,想一直唱下去。
夜很靜,她小聲的清唱著,喉頭艱難的發聲,像被堵住了巨大的石頭。
盛贊一聲黑色睡袍,站在房門外,靜靜聆听。
下一個周末,他推掉了所有的事,帶著團子回老家住了幾天,並且給學校請了假。
團子的班主任已經很習慣木蘭同學經常性原因不明的遞請假條了,很從容的在成績冊上填下最近一次小考的成績。
三千巷多少年如一日的沉靜又安逸,團子飛撲進毛媽懷中,對盛贊討好的笑了笑。
團子粘了毛媽兩天,毛媽開心的在家里擺起長城,與牌搭子顯擺︰「我家團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娘大殺四方!」
團子就如小時候那般,將腦袋枕在毛媽膝頭,做她的招財團子。
毛媽贏錢了,就分團子一半,拎著她到巷口小賣部里買冰棍吃,毛毛最近也天天混三千巷,守著他寶寶不離身,見到散著冰氣的綠豆棒冰,鬧著說︰「寶寶,給我一口!」
團子就撥了包裝,先遞給毛毛,毛毛咬一口,她也咬一口,然後跑回家讓盛贊咬一口。
一根短短的冰棍,三口就沒了,家里沒有空調,盛爺熱得不行,踹毛毛一腳,讓他跑腿再去買幾根。
毛爺爺就伸手跟盛少爺要錢,腆著臉說︰「阿贊,跑腿費。」
盛爺皮笑肉不笑,決定抽這家伙一頓。
團子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等兩人打完了,遞上自己跑去買的冰棍,一口一個哥哥的,叫的毛毛無比貼心,媽呦媽呦的不知道怎麼才好。
盛少爺依舊翻白眼,覺得這個白痴沒救了。
***
團子雖離開了這里,但一切卻是那樣的熟悉。
她可以閉著眼從巷口走到巷尾,手指拂過巷子的牆,上面斑駁的是歲月的痕跡,她又跑到對面巷口去,蹲在理發店門口好奇的沖里面看,這次,她沒看見小妹兒坐在誰的腿上,店鋪換人了,白胖燙著卷發的老板笑著將團子迎進去,老板公從後院撿了飯菜送到前頭來,一看有客人,就又轉到後面去了。
卷發老板娘笑著與團子說︰「我家那口子給我送飯來了。」
平平淡淡的,卻滿足不已。
團子比劃著遮住眼的頭發,說要修修劉海,可奇怪的是,人家剪刀還沒拿起來,小小的房間里又擠著一個人。
盛爺拎起小屁孩,說︰「回家,老子幫你剪。」
團子暈乎乎的被帶回去,與小時候那樣,坐在店門口,圍著一件舊衣服,呆呆看著盛贊。
盛爺大氣奔放,毛毛作陪,比劃著要修個什麼款式。
有些愛美的小丫頭擔心的模了模頭毛,最終還是沒有阻止。
盛爺一腳踹開毛毛︰「嗦死了,給爺滾。」
毛毛圓潤的滾走又回來,說︰「阿贊,你別亂來。」
盛爺起刀 嚓一聲,團子的半個世界無比光亮,盛爺再一刀,她的眼前沒有了遮擋,十分爽快。
但卻听到毛毛一聲哀嚎︰「媽喲!」
團子抬頭去看盛贊,盛爺吼她︰「看什麼看,閉上眼!」
團子乖乖照做,沒看見拿剪刀的男人在壞笑。
然後又是卡擦卡擦,盛爺說︰「可以了,恩,還不錯。」
團子急忙去看毛毛的表情,毛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盛爺卻遞過鏡子,問團子︰「挺好看的對吧?」
鏡中,團子如小時候那樣,被剪壞了頭發。
她點點頭,很給面子︰「好看。」
盛贊得意的又往毛毛上踹一腳,格外高興。
***
美團子頂著這個發型讓街坊鄰居都看了一遍,大家都夸她漂亮。
盛爺穿一身舊衣服,背心大褲衩什麼的,點起盛記里很久沒用的爐灶,架上一口高深的鹵鍋。
等鍋里的湯料沸騰起來,從巷口到巷尾就都是盛家鹵味霸道又令人垂涎的味道,團子從毛家飯館跑出來,看見盛贊如從前一般,坐在竹椅上,嘴里叼著一根煙,眼楮被煙霧燻得赤紅。
「哥哥?」團子有些不敢相信。
不會錯的,這是老爹的鹵鍋,搬家的時候不是弄丟了嗎?
盛爺一說話,嘴里就冒白煙,有些滑稽,但團子忍住不笑,听他說︰「給爺唱一首,唱好了有肉吃。」
在那小小的房間里,團子虔誠的如一開始的那個時候,雙手放在胸前,站在窗前練習。
心中很平靜,歌聲就這麼流出來,她歡喜不已,有些顫抖的繼續唱下去,一串串音符纏繞著鹵鍋中騰升而起的香氣,環繞在小小的盛記。
店里只開一盞小小的黃燈,舊鐘啪嗒啪嗒流過了一秒又一秒,盛贊閉著眼,與老爹說︰放心吧,咱們家總會有個出息的。
離盛記最近的毛家,毛媽說︰「媽呦,這是天籟之音吧!」
毛爸嗤笑︰「老太婆你也難得懂個這麼復雜的詞,昨晚查半宿字典了吧?」
毛毛很捧場,「我家團子就是這麼棒。」
一曲終了,只是清唱而已,卻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盛贊睜開眼,沖屋里喊︰「出鍋咯!」
門開,團子喘息著站在一片黑暗中,露出一小節白色裙擺。
盛爺挑出最瘦的一扇,剁成薄片,撿其中最脆最香的裝一小碗,作勢要吃。
「我,我的。」團子跑出來,仰頭看他。
他的手掉了個彎拐進她嘴里。
團子的嘴唇踫到了微甜的醬油水,微微一愣,听他沉聲說︰「張嘴。」
***
她如魔障般听話,含住那一片豬耳,順勢含住了他的手。
空氣頓時凝結,她入魔的用舌尖舌忝了舌忝,他的手上沾染了醬汁,很香很好吃。
盛贊的目光猛地一沉,幽深得如三千港的海水,呼的一個海浪,拍起浪花。
「哥哥……」她喚他,一邊攥住了他的手腕,一邊踮起腳尖。
她尋著他的唇,兩人離得太近,仿佛有著磁力,就要觸踫到。
但就在那一刻,盛贊偏過了頭,團子落了空。
尷尬浮動在兩人之間,團子的手還抓著他,他卻沒有揮開。
不算很久,女孩重新揚起頭,飛揚驕傲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說︰「哥哥,你與我做一個約定。」
盛贊玩味的笑了笑,唇角翹出好看的弧度,不羈又狂狷。
團子說︰「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比賽,我贏了,你親我一下。」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主動?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吻。
盛贊正眼看她,不知她是從什麼時候起,蛻變成這樣……這樣討人歡喜。
女人總是嬌滴滴,有哪個能像他家丫頭,這樣光明正大的說出自己想要的?
她還真順了她的名字,木蘭。
盛贊不置可否,揉了她的腦袋︰「去吃你的。」
但團子卻自顧自的拉起他的手,兩人的小指纏在一起,打了個勾。
他笑罵︰「給點顏色就給老子開染房!」
團子的臉垮下來,哼道︰「我,我我我,我會贏的。」
毛毛來遛彎,問︰「贏什麼?」
團子說︰「要哥哥親我!」
毛毛很想尿遁,但團子說︰「毛毛在,你不能騙人。」
盛贊無奈,「老子什麼時候同意的?」
並且瞪毛毛。
一邊是寶寶,一邊是少爺,毛毛很苦惱,垂頭耷耳的不敢再隨便出來。
***
為了這個一方沒有承認的約定,團子恢復正常,元氣滿滿,日夜練琴練歌。
她在琴房里呆到天亮,手彈得抽筋發麻,從不叫苦。
盛贊與老班電話聯系︰「時間趕得上吧?」
老班每次與盛爺通話都要吃速效救心丸,「必須趕上!」
又是一個深夜,盛爺再也忍不住好奇,下樓推開了琴房的門。
團子的目光從琴譜移到他的身上,瞬間就亮了,她正要說話,卻哎呦一聲,捂住了手。
「怎麼了?」盛贊擔心的拉起她的手。
「哥哥。」團子呢喃,「疼。」
盛贊順著模去,小手上的筋脈一抽一抽的在跳。
他當即將那雙白玉小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用熱來緩解筋脈。
團子的臉紅了紅,他卻不動聲色。
她感覺到他的心跳,撲通撲通,好像在與她的手說話。
「如果你贏了,我帶你出海好不好?這次教你開船。」他打著商量。
團子卻變了臉,不要他這般討好了,掙月兌著收回手,她搖搖頭。
大概還是疼,盛贊見她的手一抖一抖的打顫。
他知道她有多努力,可……這樣真的好麼?
不知不覺中,其實他已經動搖。
「團子。」他語重心長,「我是為了你好。」
團子不听,抱住同樣也坐在琴椅上的盛贊。
盛贊僵了僵,「要不,給你買一艘?」
團子氣死了,想咬這家伙一口。
等意識到時,兩人已經離得太近,視線膠著纏綿。
這一次,未等盛贊先偏過臉,團子就拉遠了距離,小姑娘很有骨氣的說︰「你你你,你逃不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牛板筋和豬耳朵到了,我還沒下樓拿……
下一章,盛爺打臉啪啪啪啪(▔e(#▔)☆╰╮(▔▽▔///)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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