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為農 第五十三章 毒(二)

作者 ︰ 南薔

雙兒哪里是那種為了主子,會不要命的主兒。秀兒沒有理會趙家人一唱一和的,兀自低頭夾菜,這宴席安排的巧妙。趙家本家的親戚,坐在趙皓那邊兒的主席,關系好一些的外戚,坐在秀兒附近的席位上。這幾戶人家,顧平認識一些,剩下的,在顧繼宗死後,都忙三疊四的跟顧家疏遠了關系。

朱十三娘也被邀請到了席上,但她家,只是與趙家有些生意往來,因而坐的與幾人遠了些。顧九坐在席上,如坐針氈,他哪里認得趙家,不過是沾了幾個佷子佷女的光,十三娘瞧著自己坐的實在離主桌太遠,心里著急,見來往送酒菜的丫鬟手中擎著一方托盤,托盤上頭,立著許多翠綠的琉璃盞,這碧色的杯盞里頭,則倒著新鮮的葡萄汁液。

十三娘搶過一杯葡萄汁,站起身來,捋了捋衣角,頰邊帶了一攏僵硬的笑,就往顧家那桌走去。

洪管家方听了雙兒跳河的消息,正要移步去處理,就瞧見十三娘款款往顧九走去,冷哼了一聲。

秀兒吃飽了,放下碗筷,瞧見十三娘往這邊走來,就想著躲上一躲。

卻沒想到,燕痕早她一步離了桌,秀兒見燕痕走了,趕忙去過巾布抹了抹嘴角,追了過去。

顧樂正吃得高興,瞧見這一幕,往懷里攏了幾個糕點果子,又把嘴塞得滿滿的,也追了上去。♀

十三娘正往這邊走,瞧見顧秀兒風風火火的跑走了,有些尷尬,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顧九一直偷睨著她,自然知道她往這邊來了。心里高興,卻見她突然停了腳步,扭身往趙皓那主桌去了。顧九有些失望,晚間再吃這席面上的珍饈美味的時候,也如同嚼蠟。

十三娘一路往趙皓跟前走,身著素服,腰肢款款。趙皓是溫柔鄉里的常客,嗅見一縷牡丹花香,知道這是鄭國產的,牡丹花香膏。習慣性的,往那香味來源一看。趙皓記性頗好,尤其是對女人,知道這十三娘是白日里來過的,縣里‘朱雀坊’朱老掌櫃的閨女。

既然她已經與丈夫和離了,趙皓恭敬道,「十三小姐,不知這席上的菜肴還合口味否?」

十三娘長袖善舞,是交際慣了的,「趙家家大業大,這府上的廚子,手藝絕佳,便是普通蔬果,也烹調出肉食之感,那自是好吃極了。」

趙皓低頭不語,一邊招待往來賓客,一邊等著十三娘的下文。十三娘瞧見他沒有主動問起,知道兩家關系不過爾爾,誰也沒必要主動惹上這麼個麻煩。♀便貼近了些,附耳道,「妾身想求趙公子一事。」

趙皓心中冷笑,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面上仍是溫潤如玉,裝傻充愣「不知十三娘尋趙某何事?」

十三娘咬住下唇,「趙公子想必也听說了,我兒盧方……」

十三娘還沒說完,就瞧見趙皓臉色不快,可愛子心切,「趙家交友廣泛,想必能在孟大人跟前說上話的。妾身想,走動走動關系,好將吾兒放出來。爹爹許諾了,便是要千金易子,也是可以。」

趙皓想起自己與孟仲垣的幾次交涉,不能說是不歡而散,倒真是算不上有什麼交情。若是人家到你院子里賞賞花,就要他放了一個弒父嫌犯。想想都不可能,「朱小姐這事兒,委實為難趙某了。趙家與孟大人,不過是官面兒上的交情,若論私交,那是半點也沒有的。」

十三娘被他婉拒,心中不快。她素來听聞趙皓喜好,一時糊涂,竟開口誘道,「趙公子若是能救吾兒,讓妾做什麼,妾便做什麼。」

趙皓一听,樂了,心說你個徐娘半老的,雖然有幾分姿色,身段兒也算得上妖嬈動人,可自個兒是溫柔鄉里長大的,什麼樣兒的女子沒見過。你這樣兒的,頂多騙騙顧九那種沒什麼見識的莊稼漢。

「朱小姐盛情,趙某委實承擔不起,望朱小姐自重。」

十三娘又羞又惱,也不顧帶上那杯晶瑩剔透的夜光杯,趕忙離開主桌。往外頭走去,顧九一直留意這邊的動向,見這兩人說了幾句話,十三娘便跑出去了,有些擔憂她的情況,也尾隨而去。

顧安正在與顧平討論武學要門,瞧見這一個兩個的,都走了。心中笑了笑,今晚上,恐怕有好多熱鬧可看。

十三娘並未走遠,只伏在美人靠上,低低啜泣,哭了一會兒,听見後頭有腳步聲,心中一喜,莫不是那趙公子回心轉意了?待回頭一看,淚眼朦朧的,瞧見這來人,駐著一根龍頭拐棍,原是顧九。

十三娘一張淚顏,頓時又懊喪下去。

「十三娘何故,如此痛哭?莫不是,姓趙的,欺侮了你?」

朱十三娘正惱恨趙皓,听見顧九這麼說,便誆騙他道,「都是十三命苦,盧方關在牢里,十三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憂思成疾」,這前半段,說的均是實話,「十三方才去請那趙公子,到孟大人跟前為盧方說說話,可誰料,誰料……」

十三娘似乎悲痛欲絕,又伏在美人靠上,哭泣起來,「那姓趙的可是欺侮你了?」

顧九沒往別處想,只想著趙皓不肯幫忙,莫不是還奚落了她。

「趙公子說,若是十三肯委身于他,便……」顧九听言,氣的怒火上涌,額間青筋暴起。也不知是不是他欠這個女子的,每逢她的事情,顧九平日里的精明仔細,都化作飛灰了。

秀兒一路跟著燕痕,瞧見他三進三出,跨進了趙厚生的靈堂。此刻,靈堂里頭僅有兩個小丫頭守靈,燕痕站在趙厚生棺木前頭,這人害了他全族上下百條人命。真真是一匹養不熟的中山狼。

那兩名小丫頭不解,燕痕瞧著不像趙家本家的,何故來靈堂瞧老爺遺容?趙厚生的雙手,仍舊高高舉著。燕痕只恨,他羽翼未豐之際,仇人竟然死了,竟然死了!

掌下成風,就想伸手去劈那棺木,將趙厚生挫骨揚灰。秀兒瞧見這一幕,趕忙上前,拉住了他一只手臂,這運斤成風的掌風,便倏然停住了。秀兒身材矮小,此刻,在他身邊,需得踮起腳來,方能與他說話。

「趙厚生已死,燕痕若是想報仇,萬萬不可透露蹤跡,若是讓栗氏知道了,會讓大家都置于險境。」

此時,顧家人還不知道燕痕與趙厚生的仇恨,只當他是恨極了他將他做藥引的仇。因而也不知道,狼族赫蘭氏,恐怕只余燕痕一人。

顧樂後腳從門檻兒踏進靈堂,就听見那守靈的丫頭嗔道,「哪兒來的小哥,竟敢在老太爺靈前吃喝?」

顧樂也不是故意的,方才胡亂塞進嘴里的糕點,還沒嚼完,又舍不得吐掉。秀兒趕忙攬了兩人出去,陪笑道,「姐姐息怒,我弟弟不懂事。」

剛一出來,就瞧見顧喜慌忙跑來,喊道,「阿秀你們趕快去看看,九叔打人啦。」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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