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兩年前吧,我的佷女小菲在放學路上遇到兩家人為了爭屋基而械斗,戰況非常激烈,據她後來的形容是「石塊與磚塊齊飛,菜刀共鋤頭同舞」,當場就有一死三傷。♀本就膽小的小菲給這麼一嚇,回家就病倒了,茶飯不思,失魂落魄,就一丁點兒的響動也能把她嚇得縮在床頭發抖。「這是驚嚇過度,還不趕快送醫院?」自以為見多識廣的我跟她父母急,「要不她非瘋不可!「一起去探病的母親卻不以為然,白了我一眼說︰」什麼驚嚇過度,這是魂兒給嚇掉了,找回來就行!「
招魂?我啼笑皆非,這是哪跟哪呀!母親卻不容我多想,立馬給了個任務︰「你去找她那兩個同學,問清楚是在哪兒嚇著的。」是了,小菲真的是驚嚇過度,連家在哪兒都分不清,還是同學送回來的,可我拗不過母親,只得乖乖的去了。回來的時候,夜幕已落,母親拎了盞馬燈,拿了一件小菲的舊衣服,要我陪她去招魂,干這種蠢事我實在是不樂意,母親就罵︰「你不是挺英雄的嘛,讓你去就去,有你陪著,小菲也就不會害怕!」我還能說什麼,去唄。
到了地頭,母親就在那兒兜開了圈子,邊兜圈子邊揮舞著手里的舊衣服,像一個高僧祭起了法器,當然,咒語是少不了的︰「小菲,回家嘍,女乃女乃叫你嘍,小叔接你嘍……」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聲音很低,也很溫柔,但尾巴上那個〞嘍「卻拖得長長的,在淒清夜色中竟透著幾分詭異。折騰了一陣,母親慢慢的走上了回去的路,嘴里的念叨卻沒有停,手上的衣服也還在揮動,我跟在後面沒走幾步就發覺身後有幾乎細不可聞的沙沙異聲,像極了一個人踏著極輕的步子跟在身後。我吃了一驚,想回頭看看,卻想起了母親在來時的警告︰」回來的路上不準回頭,記住,一定不要回頭!「我真的沒有回頭,卻覺得頭皮發炸,眼前昏暗的馬燈,低柔的呢喃,揮舞的衣服,一切的一切忽然變得那麼不真實,向來膽大的我竟有些毛骨悚然,那段回家的路不足一公里,卻是我感覺中最長的路!
終于到家了,那疑真似幻的腳步聲也悄然而逝,母親停止了念叨,喜滋滋的說︰「小菲,別怕,女乃女乃和小叔給你把魂兒找回來了,一會兒就好!」嘴上忙乎,手里也沒有閑著,她把馬燈掛到牆上讓它繼續亮著,又把那件衣服給小菲穿上,這個時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見小菲打了個冷戰,眼神是說不清的恍惚。我以為「招魂」至此結束,可是沒有,母親又從身上模出個生雞蛋,挨著小菲從頭到腳的滾了個遍,然後拎爐子進來當場煮了它,煮熟後蛋殼一剝開我就傻了眼,蛋白和蛋黃竟然都現出一種怪異的黑,原本的白和黃只剩下小指頭大的兩點,象是一黃一白兩只眼楮。「小菲乖,把蛋吃了好好的睡一覺,啥事都沒了!」那蛋是什麼滋味我不知道,不過看小菲的樣子沒什麼難吃,吃了蛋她也就乖乖的睡了,不過听說半夜里忽然驚醒,〞哇「的一聲哭了個天昏地暗,那病,好像也就此痊愈,以後的日子她也不見避諱那樁械斗,只是在看到械斗之後到哭醒那一段時間她竟然沒有任何記憶,象是出現了一段思維真空或做了一個夢。
這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請教過不少人,回答千奇百怪,比較能讓我接受的解釋只有一個︰「應該是一種流行于民間的催眠術,用于各種心理障礙的治療,馬燈、衣服、雞蛋都只是施術所用的道具。」可是,那雞蛋好端端的怎麼會變色?我還是想不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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