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站在風雨之中,對視良久。♀
終于,歐陽爍刻下界圖,給他,「就算拿了界圖,里面界面千千萬,你這樣沒頭沒腦的闖進去,恐怕就是尋個萬年也找不到人。」他勸道︰「那人天命所護,定能走出去。而你這一去,很可能就是萬載,就算回來時不過百年,很多事、很多人都會改變。」
當年他為了進入天魔戰場,在擁有界圖的情況下都在其中兜轉了千年,更別說現在老神棍已死,沒人能將他傳送到界圖中的第一個界面。
里面的時間與外界不同。
就算歷經萬載能夠讓自己不變,也難保時過境遷,她人眼中往事如煙。
孔漢辰道︰「你不必擔心,有界圖,我會回來的。」
那個人,天命所護,他不怕她走不出,而是怕她誤闖入不該去的地方,一旦那些魔物知道此地開啟,恐怕諸界又要不得安寧。
而莫沫,若無緣,須臾也似萬年。
歐陽爍還想再勸,卻被孔漢辰打斷,道︰「當年老前輩之所以放你入內,一來是看在歐陽家對天界所做的犧牲和貢獻,二來是因為你有明確目的地的界圖,不會迷失在其中,也不會走到另一端。」他皺眉道︰「如果她走入那里,整個天界又會陷入上古時期。」
歐陽爍不置一言,說來他歐陽家傳承下來的界圖只是到天魔戰場的,手伸不到太長,就算夠到那里,以他們的處境也決不會去。而且老神棍還封印了他的身體,使他在回來之前無法提升修為,如果他不回天人界,永遠只是築基期。
老家伙們不讓從正門進就得了,連走個後門都擠兌人。
「得了,我也不走什麼正門了,進去陪你走一遭好了。小徒兒想用萬象鏡帶人入內,你又要進天域之梯,我就好人做到底,都成全了你們。」歐陽爍又恢復到笑嘻嘻的樣子︰「你就當我舍不得這一身修為吧!」
「不必。」孔漢辰拒絕道︰「沒人封印你體內的力量,你的情況拖不得。而且,我已經將南界的地圖和萬象鏡給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怕歐陽爍執意跟來,孔漢辰輕嘆一聲,伸手招出碧玉笛。笛子發出幽幽碧芒。漸漸耀眼奪目。
電閃雷鳴下。本是柔柔和和的碧芒,此時在歐陽爍眼中卻有幾分陰森猙獰。
「別,別」他花容失色,連連後退。
暴雨狂風之夜。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回蕩在森林上空,狂亂的靈力四泄,壓得大片樹木低垂。
「轟隆!」雷聲仿佛分割了夜空,震碎了心神。
風雨更狂,那道白色的身影漸漸模糊在雨中,最終被黑暗吞噬殆盡。
歐陽爍毫無血色的跌坐在地上,嘴角溢著血絲,混在雨水中很快被打落。他甩了甩頭,水花四濺。
元嬰被碎,修為盡毀!
他閉目吸收著碎嬰留下的靈力精華,很快將修為提升到築基大圓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對著洞口搖頭苦笑︰「師弟啊師弟,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廢為兄的元嬰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
話說,本想自己自廢元嬰的,被人廢掉的感覺還真是不爽呀!
此時,風雨驟然停止,烏雲散去露出繁星點點。
歐陽爍抬頭望天,這雨,走的太蹊蹺了些。
一個神駿的男子,落入廢墟之中,眉宇間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與此,散發著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這雨下的急,乃是天地造化,沒想到萬年不見,江由師弟依舊喜愛掌控天地。」又一個男子緩緩落下,音調懶洋洋的,說起話來讓人感覺漫不經心的,一丁點強橫霸道的神色也沒有,但周身的氣勢卻不輸于身前神駿的男子。
「皇涯天,從北天界到此,你倒是來的早。」江由天冷笑。
「梵天整日里忙活著討好善言,帝釋又去歷劫,我若再不快些來,這四方天界怕是很快就變成一方了。」皇涯天毫不介意的笑笑。
他沿著一處坑洞走上一圈,遺憾道︰「到處都是神威氣息,看來又是什麼都沒留下。♀」隨後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很失望的樣子飛走了。
江由天攥緊手心,骨節捏的直響,明明有個大坑,明明是有神物出世的跡象,明擺著被人捷足先登了!
怎麼會沒有留下東西?!
萬年前那次,在天域之梯內找不著,進不去也就罷了,而這次明明出現在南天界,帝釋不在,南天界被他臨時掌管,居然會被別人取走了!
如果是帝釋轉世取走的傳承倒還好說,可若是別人拿了去,豈不是打他堂堂東天帝的臉面!
他揮手招出天兵,冷聲道︰「去查,將此處每個人都徹徹底底查一遍!」
莫沫盯著左手怔怔出神,這只手,好似有著掌控天下的能力,讓她突然覺得天上掉了餡餅,極不真實。
可它,明明就在自己的左手之上,那股磅礡的力量雖不能完全激發,但可以動用的也絕非常人能夠抵御。
莫軒靜靜的坐在她身後,環著她的腰,這一刻安靜的感覺極其美好。
他們坐在小灰機上,正朝著天墉城飛去。
萬象鏡被歐陽爍取回,莫沫本打算只帶小哲進去,正巧孔漢辰發來訊息,又給了莫軒一個天魔戰場的名額。
後日便是天魔戰場開啟之日,摩邪至今都沒有到來,她將白翼天虎獸留在天樞城的家中作為護宅之用,莫家秘密喬遷修真界,龍子逸的復生除了她們二人外也無人知曉,天墉城的家宅為了掩人耳目,一切如舊。天樞城這邊有孔家照看,花棲月暗中扶持,所有準備應該萬無一失。
她思前想後,既然楊珍寧搜了龍子逸的記憶,料想她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時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輕舉妄動,而她一定會覺得龍子逸一死。自己的身份就會徹底被隱藏起來,她能未雨綢繆轉修魔道防止元陰被毀,現在怕是也會發展勢力強大家族。
她現在雖有能力去解決楊珍寧,但時間上不允許。而且楊珍寧背後的楊家,雖算不得超級勢力,但也不容小窺。
她離開前最後要解決的,便是被禁錮起來的楊珍靜。
莫軒在外等候,莫沫一個人走入陣中。
「師姐。」她俯視著地上沉睡的女子,她臉色枯黃,已經沒有當年明艷的神采。也沒有之後的狠辣和猖狂。
楊珍靜睫毛顫了顫。睜開了雙眼。看到了眼前的女子,一時間怨恨又驚恐,身子不知是因為恨還是懼怕,瑟瑟發抖起來。
「你要做什麼!」她驚叫一聲。隨後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帶著哭腔道︰「師妹,師妹,念在同門一場,師姐以前不該找人殺你,也不該不該壞你築基,你既沒事,放過我,放過我吧!」她爬到莫沫腿邊。求生的*讓她放下了高傲和尊嚴。其實,她也早已沒了尊嚴。
莫沫看著她這副樣子,一時間百感交集。
回想起兩年前的自己,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因為身份的問題草木皆兵。又有些自大天真,如果不是孔漢辰護著,誰都能將她捏圓按扁。
她雖不喜楊珍靜,但畢竟是同門一場,沒有到勢同水火、你死我亡的地步,哪怕她派人殺她,卻間接幫她開啟了純魔之體,提前得到了血脈傳承又留下了永恆之印。
是自己的運氣,又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那時的恨,讓她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曾想楊珍靜卻自甘墮落淪為*,事事無常,她的修魔也與自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她搜了楊珍靜的記憶,對她只有惡心與鄙夷。
但對楊珍寧的恨,她卻無法忽視。
她還記得被她在海島上逼得走投無路時的絕望,看到龍子逸死在海中的悲涼。
恍如昨日!
縱使他活了回來,但這個仇,無論如何她都要親手去報!
「師姐。」莫沫拉起她,笑道︰「我可以放過你,不過,你要離開,就必須把命給我。若不然,你的命攥在你自己手里,就要永遠留在這里。」
楊珍靜看著眼前的小師妹,為什麼同樣的笑容,兩年前,兩年後都令她毛骨悚然。
可她的眼神卻變了,曾經還帶著少女的單純和狡黠。
如今,如同猛獸一般灼灼地盯著她,而她,就像獵物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一眼光明,一眼黑暗。
就在這重重疊疊之中,不知歲月流逝幾何,不知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一黑一白兩道光影閃過,同時落下停留在山頂。
方若離眉頭又皺在了一起,「這里靈氣如此低微,我總覺得咱們離天人界越來越遠了。」
「休息下吧。」摩邪坐下,縱使他們修為高深,可持續多年的瞬移和尋找,也令人十分吃不消,他有血晶補充力量,長久消耗和補給有益他加快血晶的煉化,而且他是修羅族,吞噬的能力把什麼都能當做力量。
但眼前身穿男裝的女子就不同了,她修行神道,沒有足夠的靈力很難恢復更別說進階,因此他們初入這里時修為還是相當,而現在他已將血晶全部煉化,很快進入四劫玄魔,實力穩穩越過她。
方若離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見摩邪看她的目光,意外的溫柔如水,不禁呆了一下。
她臉一紅,側身坐下,不知從哪里拿了一個酒葫蘆仰頭喝了幾口,又遞給他。
摩邪猶豫了一下,立即引起了方若離的不滿,「我都不介意你是修羅,你還先我髒?」
「不是。」摩邪低頭接下酒葫蘆,喝了幾口嗆了幾下,惹的方若離大笑不止。
他們起初一同掉入那個黑洞,後來發現他是修羅後,二人打的兩敗俱傷,但摩邪的恢復能力比她強,卻沒有殺她。
就這樣,二人邊打邊找尋出路,直到三百年前她再也打不過他。
他們在下界轉悠了一千年,她本是大乘後期修士,這千年來缺靈少藥的,修為不進步就算了,打不過一個魔族也忍了,還好幾次被他救下。
事事不如意的方若離也只有喝酒一項穩穩贏他!
方若離捂著肚子,看著摩邪被辣的滿臉通紅,眼淚止不住的跑出來看熱鬧,見他面色憂郁轉陰,她才擦了擦眼淚道︰「我去打听下這里是什麼界面。」
「我去吧。」他放下酒葫蘆,低聲道︰「下面有個虛靈脈,你在這里恢復下。」
方若離心中一陣暖意,暗暗遺憾,如果他不是魔族該有多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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