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的心里大為驚嘆,這李尋梅的爹,當真是一個高手。
剛剛那花和尚,孫不凡,血道人,都是在他的眼中,只是呼吸間,就被他秒殺。
一言一行中,帶著一種霸氣,這樣的氣勢只有外人看在眼中,而在白林眼中,他看到了一個眼中帶著寵溺的父親。
還看到了一個,為了女兒,他可以成為殺戮萬千的魔王。這樣的人,值得白林尊敬。但他身為元嬰期修士,一生殺戮繁多,殺氣和煞氣是並存于世。
白林身為修煉葬天道的人,眼中的紅芒,一眼便看到了滔天的殺伐氣勢,雖然李峰年刻意隱藏著這些氣勢,但殺戮之氣,再怎麼隱藏,也是能夠讓別人感知到,特別是白林。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想要荒牛鎮及其附近的地圖,越全越好。」白林听到李峰年的說話,沉默片刻,直接躬身說道,他沒想過拿很多的東西,雖然救了此人的女兒,也不能獅子大開口。白林已經有了決斷,他要先去荒牛鎮,要去見識真正的修真家族,要去尋找自己修煉到結丹期的法門。
「這?」李峰年一愣,以為他要一些寶物奇珍,卻沒想到白林問他要地圖。
「那——那就只要荒牛鎮的地圖,還望前輩告之。」白林以為他不想給,隨即降低要求,說道,他心里是迫切要一張地圖,他從陽村出發,倒也是換取了不少地圖,但大多數是殘缺不全,故而對李峰年提出了這個要求。甚至,他還想得到一份回到望仙村的地圖。這是他內心中最深的一個秘密。有那麼幾個人,他至今難以割舍,但無奈自己的實力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徒然發現,實力真是太小了。
「你叫白林吧。白林,你誤會了。不是我李峰年小氣不給你,而是很好奇你到底要做什麼?我有一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朽族的後人?」李峰年也說道,眼中露出一絲好奇。
「不朽族?我不懂您的意思?」白林也是疑惑多多,說道。
「姓白,這白氏一族可是斷絕千年之久了,應該沒有後人了啊。難道是我多心了?天下姓白的多得是,他的這份天資明顯不是普通村落能夠擁有的。好吧,那我試他一試!!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白氏一族的後人?或者,看他是否為那不朽族的族人?」李峰年的心里產生了無數想法,但他沒有說出口。
「爹爹,你就給他吧。」李尋梅此時也扯了扯李峰年的衣袖,央求道。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故事講完。我把地圖給你,如何?」李峰年說著,一揮衣袖,三人直接瞬間消失在原地,來到了一個山峰旁邊的小亭子。
亭子中央,水汽沸騰,一把銅色小爐正在溫水中煮著。周圍的景色秀麗,久然無風,而水汽騰起,旁邊的花草中還凝結著一顆顆未曾落下的露珠,很是晶亮。
白林是盤坐在一旁,在那空中的他,絲毫沒有任何抵抗力,眼中的風聲呼嘯,睜眼時,已經來到了這個亭子。而他耳朵中,卻是剛好听完李峰年的話語。
白林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有言語,靜待下文。
李尋梅卻是待在一旁,擺弄著三個透亮發光的銀色杯子,杯子的周身是散發一股明亮的光彩,在這騰起的水汽中,顯眼無比。
「秦洲大地上的修士,不知凡幾,但卻是以築基期和結丹期居多,元嬰期的出世是萬千中出一個,而更往上的嬰變,渡劫,更是屈指可數。還有那破空老怪,僅僅只是古籍記載過而已。但這八百年前,卻是發生了一件令整個秦洲大地都震動的事情,有一白氏族人,憑空崛起,以兩百年的時間內,達至嬰變期高手,令所有修煉之人都震驚無比,而更為讓人激動的是,他一人一劍,單挑數名嬰變期高手,不曾落敗。
一時間,這白家是成為了秦洲上下的名門望族,如同是流傳千古的修真家族一般,迅速崛起,實乃是奪造化之人,天資卓越。
但往後的一百年,也就是打敗了嬰變期高手後,他一心閉關不出,直至渡劫。他渡劫當天,萬千修士集聚各大山脈,進行觀禮,是空前絕後的一次渡劫。但就在大家都願意看到一個渡劫高手,轟然出世的時候,他的最後渡劫一關,他憑空而起,一劍劈中劫雲,就在大家都以為結束的瞬間,在雲層中,發出了狂吼之音,而後是發生了巨大的爆炸,一場觀禮變成了一場秦洲的劫難,那產生的爆炸綿延千里,至今還落下一個千里深坑。
當時去的人,都是各大家族的年少俊秀之輩,那一場劫難造成了整個秦洲的家族傳承中,發生了斷代。
這個故事,在這秦洲大地上流傳百年而不散,很多人相信,那人沒死。
但那白家,區區百年風華,實在是經受不住那些修真家族的怒火,將其一夜之間全部覆滅,只有部分族人活下來,但卻被修真家族驅為奴隸,生不如死。」
李峰年輕輕品嘗著杯中溫酒,語氣緩和,娓娓道來。語速不快,但字正腔圓,眼楮中偶爾閃出一道光華,像是在打量著對面坐著的白林。
「這故事中言辭,分明是講述著當初白一俠口中的那個老祖,但故事的真假有待考證。我是姓白,但白家族人,卻不是我。我只是白龍抱回的一個嬰兒。就算那白家是他口中的白氏一族,那又如何?就如他的言語中,這白家已然覆滅,脈系衰落。承認與不承認,又有何分別?」白林听著他的闡述,腦海中暗自在思索著,而他的神色並不慌張。
「倘若我是白家人,那我必將以恢復祖上榮耀為己任,終其一生而不悔。」白林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听李峰年說完的故事,言辭真切。
「你說的不錯,這世間大多年輕人听完都是熱血沸騰,要以那白家老祖為目標,奮力修行。然而,歲月無情,修煉一途,艱險無比,要求大道,必要闖大秘境大深淵,求得造化。有多少人,都是將這個夢想沸騰在今朝,卻又死在了他日的清晨。要想有那萬千榮耀一身的資格,就要一顆無畏生死,無畏天地的心。這顆心,你有嗎?白林——」李峰年嘴角露出笑容,語氣加重,放下手中的酒杯,慷慨淋灕地說道,而最後的一問,如同是半夜鐘聲,直接如實質般,撞擊到了白林的心坎上。
「我有嗎?」白林听的一愣,如同是陷入了思考,他的眼楮緩慢閉上,像是在內心中,進行著一場徹頭徹尾的問心。
李尋梅剛要說話,她看不懂白林此時的狀態,但她一張嘴,卻是被李峰年一揮,立即噤聲,一心溫酒。
「他救了你一次,我送他一場造化。也算是結個善緣。倘若他能夠打開心域,對他的修煉,幫助頗大。」李尋梅的腦海中,閃出一道李峰年的神識傳音。
白林閉上眼楮,他的意識仿佛在李峰年的那一問中,來到了體內的一個神秘地域,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在一方世界中,但卻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證明,這到底是哪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地方是他體內的一個地域。
這一方世界,虛無縹緲,灰色的氣體在不斷流動,這里,如同是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這是哪兒?」白林的腳下是一片虛無,但他卻踏著虛無,如踏平地,下意識問了一句。
「這——是——哪——兒?」白林的聲音剛剛結束,他的那句話,如同是被無限放大了一般,回音襲來,如天雷滾滾,聲音中帶著那灰色的氣體,對他進行沖擊,但卻只有他剛剛說出的那幾個字。
那聲音中蘊含的氣息,如同天威之下的雷霆,不可反抗,像是從天地間匯聚成的言語,如這天,如這地,在對白林問道︰「這是哪兒?」
白林承受著這樣的問,他也不知道答案,但這從天而降的問,如同是要將他擠出這個地方,在這一問中,他的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了,被虛無的規則破碎了,但白林卻是大吼一聲,「想驅除我?爾敢——」
此時被那幾個字的聲音包裹著,但他的意識中,卻是發現,他是被李峰年的一問,或者說,是他听那一問,而問了自己一句,閉眼便是來到了這里。「此地肯定是答案所在,不能這麼簡單的被這幾聲給驅除了。」他的意識猛然驚醒,如同是找到了一個模糊的方向,但他站住了後退的腳步,腳下的虛無在開始渙散,深淵出現,如同是要吞噬他一般。
白林的心志在一場場戰斗中,已然逐漸成熟,既然他知道此地能夠給他答案,他就要追問到底。
他剛剛的怒吼,卻也是惹怒了這一方地域的蒼天,那一聲巨吼,在遙不見天際的上方,驟然出現狂暴的氣流,如同是旋轉著巨大的風暴,而白林站在原地,顯得無比渺小。他不知道此地究竟是哪里?但他知道,他問自己是否有一顆無畏生死,無畏天地的心?
盡管這里的風速加快,旋轉的氣流,如同是一種風刀,時而刮傷著白林的身體,他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但卻依舊在堅持。
他內心只有一個信念,此地唯他才是真實,但外在的傷痛之感,也在逐漸侵蝕著他的信念,如同是一場抉擇。
白林,該如何抉擇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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