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空氣清新,從這里望過去,翠竹綠柳,陣陣微風吹拂。
白林站在這個窗口,掌心握著一枚令牌,上銘刻著「陣將令」三個大字。這是白林告別楊寒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由那名侍女親自送過來的一枚身份令牌。對于楊寒的請求,白林是暗自答應了,但白林卻是說了一個前提,必須是他自己能夠獲得一個秦衛軍的統領之職。那個時候再說。而且,白林此時的職務也是副統領。結丹期的修士,基本上都可以被稱呼為副統領。但實力相比,卻是迥然不同。從秦衛軍的招收這些修士中,白林發現,結丹期的修士真是少之又少。而且,特別是像他如此年紀輕的。
修行一道,容顏之貌。乃是一個修煉者最好的歲月見證。但天道無常,妖孽之才,百年可結嬰。而有的修士,窮盡一生,也不過是踏進結丹期的大門。但結丹期的大門,即使跨進了,也沒有那麼多的時光再去進階修為。哪怕是你已經悟透了,但你的肉身卻是已經開始在修煉之中精華殆盡。故而,一個修士的容貌,可以年輕,可以衰老,都是來自于他的內心。心愈定,而面容便不再在意了。
「兩天後,有大量的修士要從秘境之地中歸來。當年我沒有踏進東羅神淵,還是依然結丹。雖然,這其中有曾風揚的算計。但,我還是結丹成功了,而且,以上陽丹的凝結出現在這個荒牛鎮。當年的那一批築基修士,會有幾人成為了結丹期了呢?」白林此時的心態上,已經忽略了築基期的那些修士,他的對手,從來都是與他能夠有競爭力的同階修士。他一眼,便可逼退築基期修士的凝視。
微風拂面,悠遠的記憶從白林的腦子中回蕩起。不知不覺間,白林發現,自己還是青年模樣。但實際上,白林已經是過了而立之年。
白林將掌心的令牌收入懷中,將一枚玉簡往自己的額頭一按,精光一閃,便是有大量的信息出現在白林的腦海中。♀這是御龍陣法的核心三篇。御龍陣法,乃是秦衛軍最基礎的群攻陣法之一。十個築基修士結合在一起,便是可以抵抗一個結丹期的修士,還可以進攻。而白林修煉的核心三篇,更是可以直接將御龍陣法的威能放大數倍以上。白林心底的震驚隨著自己不斷地演化,不斷地增強。
「倘若是有萬千結丹期一起結成此陣,即使是嬰變期的高手,也難能撼動根本吧。」白林的心思中,想了很多。
直到暮色四合,白林的體內才漸漸透出一股龍吟之氣,仿佛是將自己的精元以陣法運行,化作一條巨龍。而且,當這些陣法分別在許多的修士體內運行的時候,白林作為核心修煉者,可以獲取那些人的力量,化為己用。
「成了。」白林輕嘯一聲,體內的精元之龍散去。對于這御龍陣法的掌控,便是達到了一定程度。
月色撩人,光暈散漫。
從這飄渺無垠的月華之中,白林的身體在開始緩慢地吸收著月華之力。白林一直按照魏屠當初的交待,每天都去吸收月華之力,鞏固神魂之身。而且,隨著吸收的時間越長,白林發現他的神識所能感知的範圍,也在不斷地增加。
「該去見見他了。」許久之後,白林睜開雙眼,體內精元雄厚無比。他喃喃道。隨即,起身開門,朝著一個方向,低空飛行。這是秦衛軍的一個特權,在獲取令牌之後,可以在荒牛鎮的天空飛行。
夜色下,一個人影,如同是融化于黑暗之中,也如同是從黑暗之中,緩慢地走了出來。
半響之後,白林在一個木屋前面停下,腳步一頓,直接走進那個木屋。♀屋內的光亮充足,一枚寶珠如火焰在屋子中燃燒著,仿佛這房間的一切都是在晃動的影子中不斷地跳動著。
在白林走進屋子的一刻,一曲笛聲如源遠流長的河水,嘩嘩地流進白林的心坎兒。不是悠揚,不是哀傷,是一種深深地期盼與渴望。這是白林從這一段笛聲中听到的一切。但這些,還是不能擾亂他的想法。他走上前幾步,隔著那晃動影子的寶珠,沉聲地說道︰「告訴我,為什麼?」
寶珠如火的閃爍,在晃動著的無數影子中,有一個老者手持一桿長笛,此間音律緩和,在一曲而止。
「我不過是為了給我曾家謀取一個生機而已。天下將亂。初始之地的放棄與否,全靠初始之地的人才輩出。我需要一個人站出來,為這初始之地謀取一個生機。而這個生機,便是包括我曾家的命運。當初看到你,我以三十年的壽元為代價,進行推衍。我只是得出了一個模糊的預測——不讓你進秘境之地,是因為,只要踏入秘境之地那一刻開始,你的命魂便會被天道規則記住。特別是在秘境之地結丹。我當初以為你結丹之後,我便可以輕松的推測出一個大致的結局。但這一場推衍卻陷入了死角,你的身上出現了其他的因素,在你的身上,我能夠感受到不同于這初始之地的氣息。故而,即使是你此時站在我的面前,我再也無法推衍。」
曾風揚的聲音,已沒有當初的爽朗,明顯是有了衰老。在寶光火焰中,他轉身過來,對白林說道。
曾風揚的臉頰凹陷,如同是被吸走了周身精華。而且在他的眼眸中,還閃著一股火焰,像是在不斷地跳動。手掌之中的一桿長笛,光澤黯淡。白林看著眼中,心中也是一驚,明顯是看到曾風揚的體內情況糟糕,修為之力散亂,像是即將歸墟之人。
「你——」白林雙眼一縮,驚訝地說道。
「是不是覺得,我快死了?」曾風揚的皺紋之中,還是分出一種笑容,說道。
白林點點頭,對于這曾風揚,白林一點也模不著頭腦。即使是他此時已經是結丹期的高手了。但還是看不透眼前這個形如耄耋的老者。
「哈哈——我的確是快死了。不過,在我死之前。你能否听我幾句真心之語呢?」曾風揚再次笑著說道。
白林抱拳一拜,盤膝在地,說道︰「我听著。」
「曾雄,還在你的掌控之中吧。」曾風揚的話題一轉,說道。
白林再次點了點頭,但沒有回答。
「我不妨告訴你,我曾家的來源,乃是上古遺留之下的一脈。我們是上古修士的五大姓氏之大的震氏後代。歲月更迭,時光荏苒。即使是現在的家主曾雄,他也不知道他是震氏的後代。唯有我,是唯一一個血脈蘇醒的族人。但我卻不敢和任何人說。我本想著,讓自己的家族不斷繁榮,直到有一天,我們曾家改姓為震,再次傲立在這片土地之上。但在這過去的一百年中,我才漸漸明白,我這血脈的蘇醒不是偶然,而是來自血脈深處的一種警示。我們震家有兩大絕學,橫行上古,無人能敵。第一,是推衍道術。第二,是震天吼。我以曾家的命運進行推衍,才發現在未來之中存在諸多大劫。血脈的蘇醒,不過是在提醒我,讓我去為曾家謀取在大劫之中的一線生機。」曾風揚的話語,緩慢說著。將這一段故事,一一為白林講述著。
「曾雄的生死,我不關心。甚至,我這曾家上下的所有性命。我都不關心。我只關心。我震家的血脈是否還會傳遞下去。我一直在等著,等著一個值得我曾風揚豁出去一切來一場巨大的豪賭之人。當年我看到你,特別是你拿著曾五的玉符。我在心底已然有了一個巨大的想法,便是以你為軸,去推衍我曾家與你的聯系。而我推衍的三天三夜中,雖然葬送了三十年的壽元。但卻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那種希望,不是確切的一種安排。而是一種直至絕境而重生的逆行。」
「故而,我暗中沒有讓你去往秘境之地。那秘境之地,與我震家的血脈之中種種聯系,密不可分。我不想在你的命魂中沾染到秘境之地的所有氣息。在這初始之地。你白林才是真正的自己。」
「白林,我一直在等你結丹歸來找我。今日,你終于來了。」曾風揚的話語中,情緒的波動越來越大。
「我來了,又如何?」白林的雙眉緊緊皺著,對于這些話語,白林的心中雖有震驚。但更多的是一種冷漠。自己以為自己是謹慎的做著自己,卻沒想到還是落入他人的算計之中。無論多麼大的理由,這樣的行為,已經讓白林感到厭煩了。
「我盤算許久,雖然時機還是不夠成熟。但劫難將至,再拖延下去。我震家的血脈,要是不能被留存。這是我曾風揚的失敗。」曾風揚的氣勢一漲,說道。
「我絕不能允許這一切的發生。白林——一切的希望,我都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模糊的結局。我的壽元將逝,這是推衍道術的代價。我死之後,我的血脈,你盡皆煉化吞之。從今以後,你便是這初始之地,唯一有震家血脈的修士。倘若未來一日,我希望,你能將我曾家的姓氏改回真正的震家。這是我最大的願望。」曾風揚語速加快,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說完。他掌心的長笛一松,叮當落地,那閃著火光的寶珠,那一股在曾風揚眼中晃動的火焰,如大風來襲,迅速地熄滅了。
「這——」容不得白林的同意,這曾風揚便是在白林的眼前,真正的身死道消。
「以死換取震家的血脈延續,只怕,即使是我想去煉化,也不是那麼容易吧。但我白林在此立下志向。倘若我有一天能夠為你曾家,或是震家,重現輝煌。」白林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對于曾風揚即使再多的不解與不滿,也消失了。這樣的一個方式,哪怕是有讓白林不情不願的去做。但白林看著閉眼的曾風揚,想著他的話,還是答應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