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牛鎮的雨,仿佛在每個人的心里,淌出了一條河。♀將所有的情感都流進心里的最深處。
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樣的雨季中,很多人都選擇閉門不出。下雨之時,游子歸家,思鄉之情,濃情于這悠悠流動的雨水中。
嘎吱,嘎吱。這一腳踏下的青石板路,發出雨水濺起四周的聲音。這是一種需要溫暖來安慰人心的季節。
白林一步步在這細雨之中走著,雨落不沾身,忽而听到耳邊傳來幾家歡喜團圓快樂的聲音。他前行的腳步,再次變快了。這稠密的雨水,如同是他心里的哀思,即使是以修為之力克制住一部分的情感,不可外泄。但,始終做不到將這天地換日月,轉陰雨為晴天。
風雨如常,卻是避開了他的身影,模糊了他行走的痕跡,腳下的一絲溫涼,被那覆面而來的細雨慢慢稀釋。如同白林此時在這個荒牛鎮的生活一般。他走,他留,與世人無關。只是,那一絲溫涼,在他起身的一刻,便再也回不來了。
還有一天,那莫笑痴便會來白林的老宅。白林在今天,踏出了自從消失于雷暴大坑後的第一步。漫天的細雨,細雨無聲飄灑,如同將一切嘈雜都遮蓋住了。白林,此行是為了在城外找一個地方,等到莫笑痴來臨之時,開始幫他嬰變,自己也得一番對于元嬰期與嬰變期的認識。
在空中飛行的白林,心間的某一個角落,突然顫動。浮立虛空,如同他心間傳來一陣呢喃低語。他雙眸一閃,朝一個方向望去。他的心,不由地再次顫動了。
「梅兒是最後一天來這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見到你。我希望你還能記得梅兒。梅兒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修行了?希望你不要責怪爹爹。他只是為了我。你要怨恨的話,就怨恨我吧。梅兒給你惹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梅兒,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傲立仙洲207
「梅兒,希望你能夠成為秦洲大地的大英雄。雪姨說,她很相信你。我也很相信你。你一定會成功的。」
「梅兒,要真的走了••••••」
一個撐著油紙傘的身影,衣衫邊角的裙邊,紋飾著幾枝鮮紅的梅花。肩披的衣袖淡雅,五色的發箍,在她的頭發上,隨著風兒搖晃。如同一幅山水墨畫。只是這一幅畫中,散發著述說的情懷,以及連那細雨也擋不住的低語。
她的聲音,如是細雨柔情,但一字一句,都還是被白林听見了。兩個人,近在咫尺,但卻咫尺天涯。他能看到她,听到她的說話,但她卻看不到他。世上的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此,不是生與死,而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卻看不見他。
「梅兒,真的走了••••••」
李尋梅站立許久,低身伸出手掌,輕輕一舀,指間流水,仿佛將她的言語,全部浸潤在了這一潭深水中。起身回頭,發絲輕擺,帶著一絲雨水。她的手掌,緊握著的油紙傘。只是回頭的一瞬,在她的眼眸中,出現了一個人影,白衣黑發,正在她的後面不遠處站立著。雨水從天而降,形成一道雨簾。她緊握著的油紙傘,在她的手掌間,更緊了。在她回頭看到這人影的一刻,指尖滴水,落地的聲音,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兩個人,就這麼看著,如同是很久沒有相見。卻是沒有言語。沉默無語的對視,仿佛是這一刻,整個天地間的雨水都靜止了。她可以清晰的看見,他那堅毅的臉龐下,對自己淡淡地微笑。
李尋梅想要開口,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腳步,此時是不由地朝前挪了一步。只是這一步,距離這身後的潭水不過一丈而已。一腳踏空,她的臉上露出驚慌,油紙傘月兌手而出。但只是一瞬,在她的面前,便是出現了一個寬闊的手掌,將她拉住,另一只手掌,緊握住那一把油紙傘。雨水沒有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更多的,乃是她的心,在顫動。
「小心。」一句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
「嗯。」李尋梅低著頭,悄然低語道。
「要去多久?」白林低頭看著李尋梅,心間想說一些話,但終究是沒能說出口。最後,說出了一句。
「雪姨說,需要很久。如果——」李尋梅抬起頭,看著白林,說道。
「沒有如果。我——等你回來。」白林雙眼中那一股冷漠,在她注視中,此時變了許多。不是柔情,而是一種悄然間,可以讓她看清他自己的內心想法的目光。白林可以選擇離開,咫尺天涯,一步之遙。但白林,听著她呢喃,心間的顫動,如同是被最後的一絲力量給牽引住了。也許,這就是緣分。
一語既出,兩人的雙眼注視在一起。如果時間可以停止,歲月可以倒流。此時此刻,終將是白林,此生內心最為值得懷念的時刻。你不說,我不語,但你我,早已懂了各自的心。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吃烤魚,去看那後山的梅花。」許久之後,白林打破了平靜,說道。傲立仙洲207
「可以看多久?」李尋梅眼中透著期盼,試著問道。
「你想看多久,便是看多久。」白林露出堅定的目光,看著她的眼楮,認真地說道。
李尋梅許久沒有笑意的臉頰,露出醉人的笑容。恰似在這潭水前的呢喃,像是靈驗了一樣。雨水更大了,雨霧紛飛。李尋梅的笑容,如同是從心底開出的花。其貌之美,傾國傾城。
「我听雪姨說,你會遇到很大的危險,你——你一定要小心。」李尋梅美目透著關心,說道。
「我不會有事的。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那些人想要殺我,不是那麼容易的。」白林微微一笑,說道。
「這個玉珠,梅兒送給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就像你送我這個玉符,我相信它一定可以保佑我的。」李尋梅從懷中,掏出那一枚纏繞著一根紅繩的玉珠,伸出手,將它直接給白林系在脖子上,言語輕輕地說道。
「這是雪姬送給你的護身之物。你得留著。」白林的一只手掌是攬著她的腰,而另一只手,是緊緊握著油紙傘。此刻,只能隨她來。但嘴里還是說道。
「我給你系好了。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嘿嘿。」李尋梅沒有在意他的話,看著玉珠在他的脖頸間晃動,滿意地說道。
白林看著此時的李尋梅,仿佛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北野森林,她的嘴角一彎,那種單純到極致的笑容。
「你在看什麼?」李尋梅好奇的盯著他的眼楮,說道。
「我在看你。」白林說道。
「看我••••••我好看?」李尋梅臉頰瞬間出現暈紅,下意識的想要躲避掉白林的目光,但還忍不住地低聲問道。
「嗯。」白林輕輕將李尋梅擁入懷中,軟身如玉,在他的懷中,李尋梅低頭不語,只是感受著白林胸膛下的心跳。
許久,雨水還是這樣的飄灑在他們兩個人的周圍,如同是將這二人全部籠罩在一幅天地畫卷中,這二人的相擁。被這天地見證,被這細雨祝福。
「我——該走了。」李尋梅微微掙開白林的手臂,看著他的眼楮,說道。
「我送你一程吧。」白林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雪姨說,你不宜露面。我——走了。」李尋梅伸出手,拿過油紙傘,想要一個人離開。
「梅兒。在這荒牛鎮,還沒人可以阻擋我白林的腳步。我送你回去。看誰敢阻擋我?」白林一笑,堅實的手臂再次將她一攬,直接踏步飛行,朝**宮飛去。
踏著雨霧,只是一會兒,便來到了**宮。白林沒有進門,而是直接飛上了**宮的五樓之巔,將這李尋梅直接送了進去。這樣的舉動,在這荒牛鎮,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做過。但,白林,就這麼做了。看著李尋梅回頭,笑意瑩然,白林微微一笑,便是身影消失。
「吃一輩子烤魚,看一世梅花。白林,這是我們的約定。你听到沒有?」一聲呼喊,從那窗口傳出,白林的身影微微停頓,一道神識之音,傳了回去。然後,身影再次飛速離開。
「我等你歸來!!」在李尋梅的耳邊,回蕩起白林的聲音。她的臉頰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而在不遠處的雪姬,是目睹了一切。心中的嘆息著,換做是她,當年的自己卻是沒有李尋梅這樣的勇氣。看著這兩個人的相擁,她曾想過去阻止,但內心深處的期盼還是停住了她的腳步。
「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她輕輕低語地說完,便是轉身離開了。
等到白林再次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在這一潭深水的面前停下了。深不見底的潭水,如同是將剛剛兩個人的身影全部倒映在了潭水中。白林恰似能看到一般,看著那潭水,似有所思,嘴角處彎處一個弧度。
「吃一輩子烤魚,看一世梅花。」白林笑著說道。如同是對那李尋梅的那一句呼喊,全然印刻在自己的心間。
雨水飄搖,在白林的眼中,看著深潭一陣思緒翻飛。許久之後,他收住心神,看著眼前的這一方水潭,心中有了想法,便踏空離開,返回自己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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